桑梓瑤聽到他的回答,身體不由地晃了一下,她的手扶上了桌子,藉以支撐自己。“表哥你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什麼嗎?”她還是不敢相信,她的表哥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當然知道。”黎書清將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表情嚴肅,雙眸幽深,“應該是我要問你,你剛剛做了些什麼?”他的一隻手環着月色,另一隻手指着地上的一堆青瓷碎片,厲聲質問道。
桑梓瑤心中的自我安慰在黎書清的質問下完全破碎,她不管不顧地吼了回去:“我做了什麼?我只是做了一個身爲主子應該做的事。這個賤婢竟然敢以下犯上,我只是懲罰她舉花瓶而已,沒有將她治罪責打已經是夠仁慈的了。”身爲公主,竟然被一個賤婢所矇蔽,那真的是難以忘卻的恥辱。
“以下犯上?”黎書清臉上擺明了是不相信。月色是怎樣的人,他雖然不是瞭解得很透徹,但是要說她會以下犯上,那簡直是比母豬會上樹還要不可信。
“你不相信?”聽到他的語氣,桑梓瑤簡直是要瘋了,“當日在芳滿庭就是這個賤婢騙了我,表哥你應該最清楚的纔對。”他就是唆使這丫頭欺騙她的元兇,但是她就是不忍心將怒氣發泄到他的身上。情這一字最是磨人,誰讓她愛他愛慘了呢?
黎書清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和月色受懲罰的原因。原來竟是當日他的請託害了她。
他的面色漸漸歸於沉靜,“當時是我命令她做的,她身爲丫鬟不得不按照我的命令辦事。”他不再看着桑梓瑤,轉而將頭轉回來,將目光放到懷中昏迷的月色的臉上,“不過,畢竟她是端沐王府的丫鬟,現在還是我書房裡的專屬丫頭,就算要懲辦她也該是我這個做主子的來,瑤華你身爲公主,到端沐王府來做客,實在不該操這份心。”這一段話聽上去十分客氣,實際上將他跟桑梓瑤的界限分得很清楚,還把欺騙的事情全都攬在了他自己的身上,只爲了證明月色的無辜。
桑梓瑤並不笨,她完全能夠聽清楚他話中的意思,只是——她倒是寧願她沒有聽明白。他在跟她劃清界限!他竟然在跟她劃清界限!桑梓瑤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說罷,黎書清將空着的那隻手伸到月色的腿下,將她橫抱起來,站起身對着桑梓瑤說道:“請恕我現在沒時間招待你,瑤華你還是先回宮裡去吧。改天,我當親自到宮中向你請罪,不送。”
然後,沒有等她的回答,他徑自抱着懷中昏迷不醒表情痛苦的月色,走向書房門口,擡腿踏過門檻,一轉身,消失在了門外。
偌大的書房中只剩下呆愣着的桑梓瑤一人,白皙妍麗的臉上錯愕與痛苦並存。
表哥他在趕她……他就算再怕她的糾纏也從沒開口趕過她……一向溫文爾雅,脾氣甚好的表哥生氣了……
桑梓瑤有些不知所措,所有的擔驚受怕此刻悉數浮上心頭。她愣愣地邁動蓮足,神不守舍地向書房門口走去……
~~~桑梓瑤魂不守舍地回宮的分界線~~~
黎書清抱着月色在園中疾步走着。
“小王爺……”正打算去找黎書清的李總管在迴廊上看到風風火火的黎書清,只見他懷中正抱着一個女子,那女子穿着王府丫鬟的衣服。“這——”他有些驚訝地看着黎書清懷中不見面容的丫鬟,不知道怎麼開口。
“李總管,你快去宮中將張太醫請到府中來,記住一定要快。”黎書清馬上吩咐下去,不做停留,直直地朝自己的臥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李總管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不見黎書清的蹤影。
他不敢怠慢,立馬出府,進宮去請張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