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醒過來,月色一時間還沒有搞清楚眼前的狀況,只是表情呆滯地看着眼前離自己很近的一張俊臉。
那張臉根本就不懂得什麼叫作掩飾,上面焦急之色盡顯。
月色眨了眨眼睛,直到那一聲“月色”傳到自己的耳中,她的意識才全部匯聚到了腦中,眼下他們之間的動作實在是太過曖昧了。
“公……公子……”月色立馬撐起自己的身體,黎書清也在同時退開身子,免得與她撞在一起。
“你總算是醒過來了,剛剛叫你怎麼也叫不醒,可真的是嚇到我了。”黎書清臉上的急切之色還掛着,相反於月色眼下的窘迫,他倒是顯得坦然多了,慢悠悠地從牀沿站起來,看着慌亂地不知道該把眼睛往哪兒放的月色道。
現在這個樣子的月色跟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觀感完全不同,那個時候的她沉靜得像是冷冷地站在園角的梨花樹,不爭妍奪豔,不與世相通,不對任何人或事上心——除了手頭的工作——當然對她自己也並不是特別上心,冷冷淡淡恬恬靜靜的一個人,卻也並不孤芳自賞。明明人就站在你的眼前,卻讓人覺得自己與她離得好遠。那樣的距離不是天涯,不是海角,而是讓你看得到卻觸不到。
明明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卻有着不和年齡的成熟與穩重,不愛笑,可以這麼說,自從見到她開始,他就沒有在她的臉上看到過笑容,長時間地長時間地,她都保持着非喜非怒的表情,而這樣的表情,別人通常稱之爲“面無表情”。
然而,現在在他面前的月色卻顯得與她的這個年齡的女孩子相近多了,些微的手足無措,些微的窘迫不安,就連那臉上些微改變的表情也顯得生動許多。
“奴婢真是不該,竟然會睡過頭,請公子責罰——”月色意識到自己還躺在牀上,立馬就從牀上翻身下來,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就只穿着綾襪踩在了地上,一邊請罪,一邊就要跪到地上。
可是看出她接下來的動作的黎書清先她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臂,阻止她下跪的動作,臉上的急切退去,卻又是不滿地皺起了眉。
“月色,我還在等着你改口——”都那麼長時間了,爲什麼她還是“奴婢”來“奴婢”去的呢?有時候,當他讓她做點事情的時候,她也是像剛纔那樣,習慣性地將“奴婢”這個詞脫口而出。
只要一想到這一點,他還是感到頭痛不已。
月色看着他的表情,想起剛剛自己又說錯話了,於是立馬改了口:“是,公子,我知道了……”注意到他的手還抓着她的手臂,她不經意地在說話的同時小小地退後了一步,黎書清本來就抓她不緊,這麼一退,很容易地就脫離了他的大掌。
黎書清好像沒有注意到她的動作,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微微頷首的月色,道:“我已經自行洗漱過了,也喝過御膳房送來的醒酒湯,你自己先打理一下,再出來吧。”說着,轉過身,“快把鞋子穿上,光着腳踩着地小心着涼……”穩步向門口走去,出了門之後還順便帶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