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呆阿元吹電燈
農村生活累、辛苦,又寂寞無聊,當然,也不是說一點樂趣都沒有,至少有的時光我是在歡笑聲中度過的。比如說捉弄捉弄阿元。
阿元本是個正常人,雖說他老爸比較沉悶老實,但他老媽絕對是個能幹的婦女,她的精明能幹八面玲瓏家喻戶曉,有點象樣板戲“沙家浜”中的阿慶嫂。如阿元媽平時看到有鄰村近坊的親戚朋友經過家門口,總是熱情洋溢地邀請吃飯,還一個勁地上前拉扯,那熱情真讓人感動。一般來說對方先總是客氣幾句不吃了不吃了,等到盛情難卻真的想留下來吃,腳步往她家挪動時,她卻裝作生氣的樣子手一放說,不吃就不吃,下次來一定要吃,說着就把親友往外推。結果親友雖然沒吃着中飯,卻心情愉快,還覺得欠她一個人情。村人打趣地說她是二個指頭拉客三個指頭推客。
她能說會道,舉止得體,各方面的人緣很好,有時公社食堂燒飯的伙伕有事請假不上班,總是請她去代班,她是那樣勤快,又是挑水又是拖地,打掃公社院子衛生,把食堂也弄得乾乾淨淨,菜也做得鮮,飯也燒得香,很受大家的歡迎,人人誇獎。給工錢時,她總是堆着笑容客氣有加地說,幫幫忙是應該的,算什麼錢呢,謝謝,謝謝,託你們的福。那供銷社建新樓時,她也參與了,與我一起做小工,挑泥搬磚做下才
,她總是嘴上手上地幫助別人,很合大家的心意,受到大家的好評。
有母親的智商遺傳,阿元本來是挺聰明的人,挺機靈的,頭也很大。有一次,小學二三年級的時候吧,阿元與幾個同伴玩,幾個調皮的同伴惡作劇,把一條小水蛇放進了他的衣領子裡。這水蛇是我們山村裡僅次於四腳蛇外最常見的蛇,水塘裡、溪溝裡、水田裡都可以見到,色彩鮮豔,個頭比較小,在水中昂着頭游來游去。水蛇沒毒,咬一口也沒關係,只會起一個硬塊,不會咬傷人,我們平時也常捉水蛇玩,抓住尾巴一甩,它就渾身發軟垂下身子。雖然這水蛇咬人沒毒的,但蛇總歸是可怕的動物,看上去會比較噁心,那水蛇在阿元的衣服裡,貼着背上的皮膚,涼嗖嗖的,那阿元驚慌地跳動,一下子也掙脫不了,嚇得大哭大叫,拼命掙扎呼喊。阿元自從受了這次驚嚇,發燒生病了,病了一個多星期,醫生也看了,藥也吃了,但病好後他就膽子也小了,反應遲鈍了,成了一個半傻子,腦子不靈光了,嘴角上也拖出了涎水,眼神也不靈活了。有人說是嚇傻了,有人說是靈魂嚇出了,阿元媽四處求醫問藥,作法驅鬼,燒香唸經,現代科學的、封建迷信的、秘方朗中的手段都用了,沒有效果。阿元生活上雖能自理,吃飯穿衣什麼的都會,簡單的家務也會做,機械性的事也能做,如掃地,從井裡挑水,搬運什
麼東西,但幹不了農活了,也不願意去幹了,總是受驚地躲避着人,獨個兒自言自語,漸漸地演變成了村民捉弄尋開心的對象。
那時村裡用上了電燈什麼的。幾個小夥子串通好對付阿元,說看誰能把電燈吹滅。他們是故意吹幾下,一按開關電燈就滅了。輪到阿元,他吹得嘴脣貼到燈泡兩腮發腫還是吹不滅。這個遊戲成爲我們這些年輕人的傳統娛樂節目,隔幾天就要玩一次,一玩就把一個黑夜天給對付過去了。
阿元平時常常是一個人從村的這頭走到那頭,有時走得很快,有時慢慢地晃悠,有時自言自語,但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有時候他會獨自笑嘻嘻的,叫他一聲阿元,他會大聲地應答一聲。後來發現阿元的一個秘密,他害怕男人,只要是有男的過去靠近他,他就馬上遠遠避開,但他不怕女的,看到女孩子甚至會跟上去,也不說話,就笑嘻嘻地跟在後面。跟得女孩子心裡發毛,趕他也不離開。村民說這是花癡。
阿元嚇成這樣,那幾個小夥伴應該負責任,按現在,肯定是要進行賠償。但那時農村裡沒有這個概念,也想不到要維權,要進行賠償,只能自認晦氣倒黴。村裡曾經出過這樣一個事,有一個小孩子感冒,一個土朗中,拿起一根針在脖頸上紮下去,結果把小孩子扎得耳聾了,從此不會說話了,也只得自認倒黴,就這樣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