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難熬的夜晚。這天夜裡,山風彷彿更加冷了,而除了狼嗥聲音之外,還有其他野獸的聲音,似虎吼,又似熊吼。這種境地,讓呂布甚至忘記了飢渴。
他不敢閤眼,就怕有稍稍一點點的閃失,自己喪失性命事小,不能替父母徹底報仇事大。雖說眼下只有魏興一人未除,但終究沒有完成爲父母報仇的大業哪!
又一個失眠的夜晚,多少個難熬的時時刻刻!終於東方又亮了,新的一天又來臨了。
呂布還是繼續着昨日的活,兩個時辰過去之後,一條長有數丈粗藤繩終於編就。
他又一次地往下看去,自己沒有看走眼,那所在的確是雙樹交抱而致的一個小平臺,好像還有鳥在那邊進進出出的。難道說那裡是個山洞,如果有山洞,說不定還有路通到外邊。不由喜道:“此功告成!
而後將繩打個活結,系在巖鬆的樹頭處,又將繩的末端綁了身子,然後就放下繩子,雙手拽住繩索,雙腿輔助,慢慢地向下降去。果然到近三丈的地方,有這麼一個小平臺,是雙樹糾結盤纏而致。就先輕輕落腳在此處。回頭看時,真是大喜過望,原來裡面竟然是一個石洞。難怪有鳥在此築巢,且無憂來去。
在石洞歇息片刻,覺得既然有洞口,裡頭或許別有出路。於是重新振作起精神,入洞行去,沒想到這一回失望了。這洞也是古怪,洞口就開在這一邊,而裡頭卻無路可通。但這外頭呢,也就是這樣的一個平臺。
旁邊的絕壁如刀削,根本就無法攀爬。他滿以爲進洞之後就會找到出路,或者藉着那些壁上怪石凹凸的地方,可以徐徐而下,須臾下到山谷平地。可是呂布現在感到絕望了。
不過他的這種情緒也只是一瞬間。不是還有那麼些藤繩麼?現在讓他感到愜意的是,自己的選擇還是對的。因爲這山洞倒是個極好的臥處,而且山洞裡頭有山泉流過,這渴,這無眠,現在都可以得到解決了。只是飢餓,現在怎麼辦?
這真是一個石洞,除了石頭,就是水,他真是渴望極了山中的野果了。
那現在怎麼辦?
沒有野果,那麼有沒有野獸呢?就算是來一頭狼也好,烤狼肉味道應該還是不錯的。
可是他現在還有體力跟狼鬥嗎?人是鐵,飯是鋼!這人要是不吃飯,不要說狼,就是尋常一頭羊,只怕也還對付不了的。
他俯下身去,他看到了一些光滑的小石頭,除了腰間的玄鐵劍,這小石頭也可以當成是武器呢!
他在洞中彈射石頭,弄得洞壁盡是聲音。嗯,不錯的暗器!可是那些爬行動物會有嗎?會來嗎?飢餓的呂布已經等不及了。他藏了小石頭,沉沉地想。
那麼,能不能從天上獲得食物呢?
只能向鳥要糧食了!
呂布看清楚了這樹上有個鳥巢。還挺不小的,他心裡有數了。
他一步一步地向上攀去。他想起了兒時的掏鳥蛋的故事。
他沒想到,自己這一回不僅掏到了幾個大鳥蛋,而且還打下了一隻鳥來。
那是他快進入鳥巢之時,那大鳥知道大事不好,忙來救援,這時從呂布的袖口飛出了一隻小石頭,正好打着了它的翅膀。
鳥不過就是比人多了一雙翅膀罷了,可是現在它沒有翅膀了。
於是它跌了下來,就落在洞外的木平臺上。
呂布掏了鳥蛋下來。可是沒有火,也沒有引火燃燒之物,只好茹毛飲血,做一回遠古人。他沒想到自己竟然也咽得下。吃了鳥蛋,還把那隻大鳥硬是拔了毛,吸了血,還啃了肉。他覺得自己差不多是瘋了啊。這樣肚子也有幾分飽了,嘴巴覺得腥臊,於是飲了泉水。也真得奇怪,就進食了這些,現在他的氣力彷彿又回來了。而這時天又黑了。
一覺直睡到天亮。次日早晨,他又開始了在附近割取青藤,編織藤繩。這下邊倒是有好幾摟藤蘿,他先取了二十多根數丈長,拇指般*的青藤,堪堪編了半個時辰。這時又覺肚飢,就拿起昨日未吃完的大半隻鳥啃着。
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卻見天上一隻大鳥撲了過來。這大鳥一展翅膀,差不多就把半個天空都遮住了,跟它相比,先前那隻死鳥只不過它身上的一片羽毛罷了。儘管如此渺小,但是呂布不該在陽光下面對它幹啃撕咬。以致這隻大鳥物傷同類,不禁大怒,竟
從高天撲下,找他算賬!
這大鳥的一雙翅膀,一下子就讓呂布眼前一暗,因爲它們遮斷了陽光。呂布何等機警,突覺有勁風至,眼前又這麼一黯,知道有大鳥襲擊。慌忙之中先行閃避。幸好這裡小平臺,還有洞穴,躲藏閃避還是頗有餘地。那大鳥一撲不中,又見呂布躲到裡頭去了,就飛開了去。
顯然這是一隻山鷹,好生厲害的那種大鳥。這鷹不知是同仇敵愾呢,還是乾脆就把呂布當作獵物了呢,等到呂布一出現在平臺,它就又撲了過來。
這鷹撲過來的速度也是好生迅疾。呂布這一回沒事先準備,他這麼一閃,沒閃到位,也就是身子不僅沒進得洞裡,反而竟然被它*到了平臺邊上,再往後一步就是百丈崖。呂布雖然知道這一切,卻沒有迴轉撤離,一個奇妙的心念突然掠過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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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陡然將左臂舉起,誘山鷹用長喙啄擊他的左臂,不料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卻以右手向鷹的腳突施襲擊,一招襲中,就死死抓住了鷹足不放。
那山鷹沒提防,不由得身子一晃,也嚇了一跳,就收回了先前對呂布左臂的攻擊,掙扎着想把呂布甩掉。呂布的身子這時卻被帶了起來。那鷹勉強地一路降着,一路飛着,而呂布的左手也就得便,攥住了山鷹的另一隻足。這樣一來,山鷹翅膀張着,慢慢地就得到平衡,身子也就不再下降。
原先呂布見這山鷹有些打不起翅膀,身子一度下行滑翔,不禁大喜,認爲這鷹馬上就要飛降到百丈之下的地面了,那樣自己不就脫險了麼?可是哪想到這鷹好大的力氣,還是帶着他飛在半空。
這又是一個意外,呂布覺得這不行,自己總不能永遠就懸在這半空吧。這山鷹要是不累,它是不會落下的。何況它要是還是落在半山崖的,那該怎麼辦?
一定要迫這隻山鷹下降,只要到高度許可,自己就可以擇機脫身了!
於是呂布施起了千斤墜,當年父親授他護體驅邪內功之時,也一併教他習練千斤墜。後來他也經常練此功,所以眼下即便身在半空,他還是可以把此功練到七成。
這終究給那鷹增加了壓力,雖說使盡了氣力,還是被呂布一時控制,止不住下墜之勢,於是不由得撲打着翅膀,身子慢慢地降落了下來。當呂布看到離地不過丈餘之時,這才馬上鬆開手去,那鷹也好像死裡逃生似地,撲打着翅膀,一下子就飛遠了。
呂布坐在草地上思量一番,真是有如隔世之感。
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現在可以放鬆了。山中有野果充飢,山澗有清流解渴,他好像又回到了在九原縣北山時候的情景。這裡林子好密,山裡頭十分的安靜,那些鳥聲也因爲罕見有人進山而叫得十分悠閒,特別悅耳。太陽的光開始強烈了一些,畢竟是早春的陽光,總覺得不如尋常時候的陽光暖和。
穿過林子之後是一片開闊的草地,就在他差不多想奔跑起來的時候,突然他看到了——你說他看到了什麼?爲什麼他的虎目一睜,一邊手已經拔出玄鐵劍?原來他看到了——前面一前一後地來了兩隻熊。
這可是兩隻大黑熊!
該死!呂布心道。
熊是比較笨的一種動物,但是它力氣奇大,體重也超重,它的牙齒和掌都十分了得。它們走得並不快,但是要是真得拼鬥起來,它跑起來的速度,也是讓人吃驚的。
對付這樣的大黑熊,一隻就夠難的,何況是兩隻?
兩個超級大力士耶!
看來更大的兇險又到了面前。只是,呂布他曾經劍刺二虎,難道就不能劍刺二熊麼?
眼下的呂布體力還沒完全恢復,所以他絕對是處於劣勢。但是他不能力敵,還可以智取呀!
黑熊雖說走得慢,但到底還是走來了。呂布沒有避開去,因爲他知道這畜生嗅覺特別強,只怕它早就已經聞出來他身上的氣息了。他不敢怠慢,手執玄鐵劍,對它們虎視眈眈。
熊還是一步步地*將過來,它不像老虎,伺機猛撲,而是步步爲營,先把你困死,然後再憑藉摔跤的優勢把你摔死。這就是笨熊的實戰策略。可是呂布是誰呀,他還會怕了你笨熊。如果眼下就一頭大黑熊,呂布說不定一高興起來,就會跟這大黑熊玩起摔跤的活兒來呢?
因爲呂布就曾經是摔跤場上的最優秀的角鬥士!
那一年呂布才十一
歲,有一天父親帶了他出來,軍營那邊剛好有人比賽摔跤,父子倆便過去觀看,一位壯如牛犢的摔跤手,在一片青草地上昂然來回走着,他剛剛又贏了一局。他已經勝了不知多少回了,屢戰屢勝,全無對手,於是誇下海口,自稱無敵。
當時呂布看這人目空一切的狂妄樣兒,聽得心中很是不服,突然趁着父親不注意,就衝入了賽場,大聲喊道:“我來試試!”父親要止住已經太遲。只能喊了一聲:“我兒小心!”
那個摔跤軍士見他只是一童子,就擺擺手讓他走開,還說:“乳臭未乾,別讓我摔壞了你!”呂布卻不走,說:“你擔心點,別讓我摔壞了你!”
這話一說,當下人羣裡頭就轟然有人說好。摔跤軍士笑了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揮揮手說:“來呀!來呀!”哪想呂布豹一般地敏捷和迅猛,瞬間二人扭在一起。
連續幾招,呂布化解了那軍士的攻勢,經過幾個回合較量,呂布突然出奇制勝,以四兩撥千斤的妙手,竟將這位壯如牛犢的大力士摔跤手撂翻在地,頓時轟動了整個賽場。所以呂布會怕摔跤麼?
但他眼下的對手終究是兩隻大黑熊哪,他還能勝出麼?
眼下前頭那隻大黑熊突然熊腰一扭——不是熊想跳舞,而是熊特想摔跤——直撲過來,這一撲跟虎撲之威風和力道,實在是相差無幾。呂布自然是身子一閃,避開這笨傢伙,這種避實就虛之法,是與猛獸拼鬥時的上佳之法。那熊轉了下身子,又撲過來,呂布又閃開一邊。
這時呂布已經總結出鬥熊之法,就是閃!就是閃避騰挪!因爲熊力氣奇大,所以要先讓它消耗一些力氣去。更何況眼下是兩頭熊,所以更應該消耗它們的力氣。但是這時另一隻熊也已經撲過來,這畜生也有頭腦,竟然從別一方向襲來,想來個前後夾擊,讓呂布腹背受敵。
呂布這下子就不好閃了,他絕對不能把自己閃到那另一隻熊的嘴巴里,所以呼地一躍,往樹上一撲,一摟,就上了樹。
瞎貓,來吧,蠢傢伙!呂布正一身輕鬆,卻一下子竟然流汗了。
那其中的一隻雄熊突然發起威來,人立着,吼聲價天響,直撲過來,用身子惡狠狠地撞着那樹幹,一些黃黑葉子和樹枝被震落,那另一隻熊也過來,卻一頭咬向那樹頭。
哇,這一招厲害!那呂布該怎麼辦?
雖然黑熊伉儷精誠團結,配合默契,既是撼樹,又是咬樹。但呂布可以縱越啊!而且他看到了樹的林。這時候他深爲自己慶幸了。因爲這時候他才發現,眼前竟是一片株株相距不遠的樹之林,於是他就輕易地躍到另一棵樹去。
原來這一片林子,大概相隔丈餘就有一株樹,算過去,起碼排有近二十株樹。眼下見黑熊猖獗,便又縱到另一株樹上。
這一雙熊又大吼着,緊隨着追撲過去。然後還是跟先前一般搖撼、撕咬。
呂布心裡想,你等兩隻笨熊,你們以爲自己很有體力是不是,牙齒很鋒利是不是,那好,這一片樹就都讓你等咬去,看你倆能不能夠咬到底!
就這樣縱躍了十多株樹,後來,那雌熊卻停了下來。
然後雄熊也停了下來。
隨後雄熊卻先移步到下面一株樹,在那守着。
而這邊雌熊卻開始趴着樹,向上爬了。
呂布這才知道這兩瞎熊的難以對付了。因爲沒想到這黑熊還會爬樹,技術不會比自己差多少呢!怎麼辦?只有閃,可是閃哪裡呢?
雄熊已經守着那裡了。這畜生也有頭腦!讓我攪亂它!
等到雌熊靠得更近些,呂布突然縱身回躍,又返回先前那株樹。因爲樹幹頭部,它們咬得並不深。
當下雌熊連忙下樹,雄熊卻早就撲到樹下了。
呂布還是採用先前的招數,憑藉縱躍、閃避,在這些樹間游來蕩去。
兩隻黑熊突然大吼一聲,目露兇光。
然後呂布就看到了另一番情景。黑熊又一次咬樹頭了,咬倒了一棵,又咬倒了一棵。
樹已經倒了十棵。
正好像線路中斷一般,被咬之後的林子已經有些地方因殘缺而被切斷了聯繫。呂布又縱躍了幾次,終於無法繼續了。
兩隻黑熊又一次分別守在兩株樹下,它們一邊一隻,人立着,吼着,像是朝他示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