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畜生也有性情,嫌煩了?你們跟我耍什麼威風?要不是我肚子飢餓,體力未能恢復,早就跟你們放手一搏了!得,再忍着點!別讓它們給激將了!”
於是這麼想着,呂布凝然不動。“看誰更能忍着!”眼睛看着黑熊,靜觀其變。
突然那邊的一隻黑熊移步過來了,就緊挨着先前守着這樹下的那頭黑熊身子,頗似親熱*的意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呂布正開始想把臉偏一邊去,因爲看着這一對兒大塊頭相互依偎的樣子,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卻沒想到這竟然是一詐術。驀然那熊撲上自己夥伴身上,兩雙重迭,底下那熊陡立起來,這便搭成了一“人梯”,不,是“熊梯”!
這兩隻黑熊突然祭出如此招數,倒是呂布始料未及的。看這一對兒畜生如此精誠團結,同仇敵愾,而它們的配合,竟然如此諧調,要不是面臨生死關頭,呂布真的是要歎爲觀止了。
當下與黑熊離得太近,呂布也只好再一次閃身縱到另一株樹上。
眼下只有這相鄰的兩株樹可以閃避騰挪了。怎麼辦?
那熊梯卻轉了過來,*了過來,兀立於這兩株樹之中,妄圖切斷呂布逃逸的通路。如果這樣的話,他就只能棄樹而逃到平野之地。
那正是這兩隻畜生所希望的結果。
呂布突然長嘯一聲,豪情大生。哼,再不與之相鬥,不要還讓畜生看輕了,以爲我呂布不敢與之放手一搏。哼,想來折騰了這麼一陣子,它們差不多也已經消耗了一半氣力,兇狠的殺氣也漸消。現在可以出擊了。
沒想到自己的這一聲嘯聲傳出去,那兩隻畜生卻也呼應似地吼了一聲,然後就撲了過來。
只以爲虎撲是最厲害的,卻沒想到架了熊梯之後的黑熊之撲,幾乎就是死神之撲。
呂布不敢大意,疾迅地一閃,避開熊梯上邊的那隻黑熊的凌厲的一撲,身子卻凌空而下,就地一滾,要不就很可能要被底下的那頭熊撲中。
隨即身子飛快騰挪,躍到三丈之外的另一株樹上。雖說現在樹與樹之間已經很難聯繫,但是若要決戰,居高臨下也是個優勢。
何況呂布在樹上,更能發揮他的武功。
這時兩頭熊好像忍耐性已經都到了極限,登時又發出那種悸動靈魂的吼聲。
呂布雙腳踏在樹梢的橫杈上,一手扶着樹,另一手則執劍。眼睛向下,注視着黑熊的動靜。
還是那隻雄熊先撲過來,在未拍打樹幹時先吼了一聲。也就在這時候,呂布直接出擊了。這時出擊的要訣就是一擊致命。他執劍從半空直下,也一聲暴喝,趁着黑熊人立之時,一劍斜刺入腹,頓時那熊血噴如注,而吼聲也是山搖地動。
可就在這黑熊即將斃命之時,呂布卻一個飛身,閃到一邊去。他突然發現身後有風颯然而至,於是迅疾避開,連拔劍的工夫都沒有。
原來那風是身後偷襲的雌黑熊帶來的。呂布一閃開,那熊緊接着又*來,這一回它可是氣勢洶洶,不再是先前模樣了。
呂布心想這是因爲自己殺了雄熊所致。所謂伉儷情深,連野獸也竟然如此!
可是呂布不會輕饒了它,正所謂除惡務盡。
呂布突然使出了迂迴飛縱之術,身子前後來回,疾如閃電,那雌熊被這麼一搗弄,就有點迷胡傻愣着,藉此機會呂布偷得時間,從雄熊身上拔出玄鐵劍,這就勝券在握,無需與其摔跤了。刷刷出劍,鬥不數合,那一頭熊也斃命倒下。
呂布鐵鑄一般,就站在雌熊倒地的前面。
呂布終於沒發現它們的動靜,知道它們不會再醒來了。
但是這山谷裡頭還有沒有危險呢?陽光是平和的,山林、草地也好像是平和的,要不是眼前這場剛剛結束的人熊之戰,還真以爲一切都是平和的呢!
呂布在青草叢中
拭淨了劍上的血污,插劍入鞘,仰天長長吐了口氣。從懸崖上脫險之後,又經歷了這一場決死拼鬥,大戰之餘,他完全放鬆了下來。此時他不消說不知有多開心。
這時他的身心自然輕鬆,他想人也不可能一直處在應對危險的高度緊張之中吧,要不,人還豈能活?所以他就這樣,放心地走了好長一段路。
遠處蒸騰着裊裊炊煙,這表明前面不很遠就有人家,就要走出山谷了,不由得更是一陣輕鬆。可是他哪裡想到這山谷裡頭還是處處充滿着危險。沒行得百步,在坡地的草叢邊上,他突然覺得身子又往下一沉。
在這個瞬間,呂布首先想到的是不好,又中了妖道的毒計了!他以爲妖道還沒走,而且這一下墜,說不定下面又是萬丈深淵。於是百忙之中一個倒翻,但是沒想到竟然這一着不起作用,因爲兩邊腳一下吃痛,都被控制住了,而下邊卻是尖鋒向上的竹樁和木樁。
呂布匆忙之中雙腳分開,撐在兩邊,總算轉危爲安。但是竹樁和木樁鋒芒畢露,就在自己身下,而腳上的套扣着的牛繩筋和鐵夾,卻一下子沒能卸除去。
原來剛纔不是妖道施法,卻只是一個陷阱!說不定就是這裡的獵戶獵熊用的陷阱!要不是躲閃得快,我呂布豈不是要被當作大黑熊羅!
不過他這麼想着,心卻安定了下來。那就慢慢來吧。
這麼想着,就要拔出玄鐵劍,以割去牛繩筋。突然聽到前面草叢有聲響,那聲音有點神秘,人獸莫辨。
幸好呂布已經掣出玄鐵劍。
突然眼前寒芒一閃,是一把鋼叉扎過來,這手法甚是兇悍,呂布慌忙閃過,那鋼叉又過來,呂布又一閃,卻還是沒有以劍相抗。
“請住手,我是人,不是熊!”呂布在着忙中,也把話送到了。
“何處惡賊,竟敢闖進我獵寨村!還要偷獵不成?”聲音稚嫩,鋼叉卻兇悍,連續扎過來。
只聽噹一聲,玄鐵劍與鋼叉相交了,那叉頭有半截飛了出去。
“好惡賊!”鋼叉雖被劈去一邊叉頭,但此人卻絲毫不退卻。
但這一回呂布卻又不以劍擋,只閃身迴避了。因爲他聽出來,那是小男孩的聲音。
這時聽到那邊有人喝道:“順兒,休得無禮!”
於是那把鋼叉退了一步,隨即停住不動了。呂布終於喘了口氣,但也不敢放鬆。這時眼前丈餘處出現了一位壯漢,然後又看到他旁邊站着一個男孩。呂布看這兩人極像是獵戶父子,那年長的壯士大概三十五六歲的樣子,年幼的就是剛纔使鋼叉的孩子,也就十餘歲吧,可是卻也想顯擺威武的樣子,所以一雙眼睛亮亮的,盯住呂布不放。
這是呂布初見高順的情景,他倆絕對不會想到,八年之後他倆會在丁原的帳下重逢,並且從此之後就一直一起征戰沙場,血肉相連、生死相隨。這是後話。
那個壯漢終於說話了:“你是何人?”
沒等呂布答話,那小男孩又順着父親的話問道:“你是何人?爲何在此,壞我爹獵熊大事?”這孩子說話中氣倒也足的,就是聲音帶着童音。
呂布突然覺得這孩子的可愛了。“你爹獵到熊了嗎?”他此時已經明白究竟,便鬆了一口氣,溫和地對小孩道。
“還沒有呢!不過我爹說快了,就這一兩天,它們準要掉進陷阱!本來好好的,可是卻被你毀了!”說着,這孩子又要舉起鋼叉。
那壯漢又一次喝止孩童。他像突然想起了什麼,趕快俯身打開呂布腳上的鐵夾子和牛筋繩,看着呂布腳上已呈青紫和帶了血絲,忙抱揖道:“誤傷了壯士,慚愧!”
又說,“此地懸崖深谷,更有黑熊和狼出沒,壯士一人在此,實在危險。剛纔幸好壯士身手敏捷,否則跌入陷阱重傷,那真是在下的罪過了!”
“那也不能怪足下,只能怪呂布冒失!——還未請教足下名號!”呂布抱拳致意。
“在下高通!壯士可是九原義士呂原之公子呂布?”那壯漢一下子
神色莊重起來。
“正是!高兄如何知道我父親?”
“未曾見過,但早有耳聞,人所可敬!也知義士有一公子,身長九尺有餘,勇力過人,才十一歲時,就勝得摔跤場上的頭名勇士,有神童大力士之美譽,所以……”
高通正說着,那孩童卻接上話道:“爹,孩兒也十一歲!”說話時,還把鋼叉的柄頭往地上一紮。呂布不禁奇道:“好!好氣力!”
原來那孩子就這麼一紮,那柄頭竟然沒入草地土裡達數尺深。
“順兒,又在胡鬧!還不快稱呂叔!”
那孩童雖頑皮,但也聽話,立刻就規矩許多,對呂布行了個揖。這時呂布對他說道:“那我現在稱你賢侄,你會不會不高興呢?”
“自然不會!在下只敬英雄!”
呂布這會,倒是被他逗得直樂了。這時他一邊揉着麻了的腳掌,一邊與那高通交談,才知道這高通的祖上原先也是五原人,後來舉家遷居到這裡,帶有歸隱之意。
終於,呂布一個縱躍,站了起來。一拱手道:“高兄,呂布現在就帶你父子去看看那兩隻黑熊!”
那高通愣了愣,突然道:“莫非公子已經殺死它們了?”
“確是如此!”
“啊,呂叔!你一下子就殺死了那兩隻黑熊?啊,那真是太好了!”
這小高順一下子笑得好燦爛。他蹦着,跳着。呂布也被他所鼓舞,也手舞足蹈起來。他父親也在一邊樂着,點着頭。
不久他們來到了呂布殺熊處,那高通一邊看着,一邊點頭讚道,“呂少俠好勇力,好劍法!”又感慨道,“這兩隻黑熊,可真的讓高通煩惱了多日,就怕這孽畜傷人,所以就在這附近設伏,下了好幾個陷阱。不想現在已經被少俠除了去!真是爲這裡除去二害!”
於是高通跟兒子說:“順兒,你待這兒陪呂叔,待爹爹回村寨叫人來擡這兩隻黑熊!”
原來這裡地處大青山山腰處,由山腰以下至山腳,座落着一些房屋,構成了一個村寨,也只有幾十戶人家。這父子倆就住村寨裡,家裡頭還有高通的老母和妻子。他說着,正要走開,呂布卻說道:“高兄且慢,這裡離村寨還有多遠?”
“不多遠,就那個山包走下去就到了!離這裡最近的房子,也就一里地吧,我去去就回!”
“等等!既然不遠,不如先扛一頭回去,所餘一頭,再叫村人擡回不遲。”
高通聽了此話,不住點頭以爲然,但是眼看着兒子,還是有些遲疑。“就是沒有麻繩和木擔!”他說。
“不如就由呂布代勞,替高兄把黑熊揹回家吧!”見此光景,呂布就知道那高通擔心兒子不行,沒有挑子也是一個問題,於是爽快道。
“不!那怎麼使得?”
還在高通半信半疑的時候,只見那呂布一個蹲步,沉下身子,也沒看清楚他雙手怎麼使力,那一頭山一般沉的雄熊,就上到他的背上了。然後就往前走開了步子。一瞬間就走到遠遠的前面,慌得那高通在後面使勁往前奔着喊:“少俠小心,別閃了腰!”
而這時那個小高順又喝彩連連高興起來。他很快就奔到了前面,比父親更早一步。以致高通忙着喊道:“好順兒,好好給呂叔帶路!”
轉眼間就到了山包,好在一路平緩,逐級向下。呂布行至中途,早有人發現了。先是看得眼直髮傻,而後終於領悟了事情的真相,然後差不多有十多人奔了過來,都爭着要幫忙。呂布這才一弓背一甩手,讓死黑熊落了地。雖說有些氣喘,但是神態自若。
這兩頭黑熊都被擡進村寨裡了,小小的村寨子頓時沸騰了。但是在村寨裡頭,最受歡迎的還是呂布,呂布才真正成了主角,而兩隻黑熊的吸引力漸漸淡去,使它們最終只能成爲配角。人們已被呂布的力扛巨熊所吸引,後來又在高通父子的精彩敘說中獲知呂布智殺兩黑熊的經過,更是激動萬分,就好像是自己殺死了黑熊似地,人人都彷彿自己成了英雄呂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