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延嗣篇(9)
041算計明珠
不管過程如何,總之到最後,攀爬山體的比賽作爲壓軸節目就此定了下來。
元魍坐在傘蓬下,鍥而不捨得想要勸服金藍:“你現在可是懷着孕的,你確定還能夠攀到山頂嗎?”
金藍告訴他:“我不確定。但是我確定的是,我不響應血老大的號召去參加的話,血老大能從山頂把我給扔下來,到時候就是一屍三命了。”
元魍道:“血無衣那是發瘋,你不必爲了平息他無緣無故的怒氣而跟着他的腳步走。”
金藍突然笑了起來:“事情向來具有雙面性。與其說我跟着他的步伐行進着,倒不如說他爲我們鋪下了一條康莊大道,省得我們再費力氣。”
元魍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
一旁的雪萊跟劉全聽不懂倆主子玄乎其玄的對話,於是專心致志得替金藍捏肩、鬆弛肌肉。
元魍朝兩旁看看,忽然間發現少了好些人,問:“蒙仲跟符昊呢?”
劉全四處張望,然後,他像是看到了那美剋星人入侵地球一樣,不可置信得張大了嘴,喃喃道:“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到了這個比賽裡啊……”
幾人順着劉全癡呆的目光望去。
只見幾丈開外的某座小山山頂,失蹤的符昊、蒙仲以及一干皇帝護衛均赤膊上陣,肩上扛着粗麻繩,麻繩的下端,牢牢繫着一頂轎子。
隨着“一二三”拉號子的聲音響起,壯士們腳下猛的一個發力,轎子就被衆人合力給拉上了山頂去。
——這裡到底是一望無垠的草原,即使有山體,那也不可能跟蜀川高地比,因此最後選定比賽的場地也只有幾百米高的一座小山而已。
元魍問身邊幾人:“他們在幹什麼?”
回答他的是符昊朝山腳下的呼喊:“血樓主,我們試過很多遍了,這轎子夠結實了。您待會比賽的時候就可以坐在裡面了。”
元魍的嘴角不自然得抽了好幾下。
劉全震驚得下巴都掉到地上去了:“這難道不是犯規嗎?這真的是在考驗血老大的爬山技術嗎?這難道考驗的不是符昊跟蒙仲的肌肉嗎?”
金藍十分痛苦得扭過臉來:“我終於能夠理解爲什麼以前血老大總是會被攀山協會開除出會了。我也終於知道了爲什麼血老大對攀爬這項運動總是充滿無限的執念了。”
——尼瑪您真敢想,坐着轎子讓別人拉着你上山去?血老大,您果然不是來比賽攀爬的,您其實是真的來比賽創意的吧?
明珠雖然不知血無衣的身份,但政治上的敏感讓他也能曉得這位紅衣青年地位斐然,瞧他能夠使喚得了陛下身邊的人便能知曉了。
——當然,如果明珠用這同樣的問題去詢問符昊等人。符昊他們會告訴他,血無衣地位斐不斐然,他們不確定,但是他們可以肯定,自己是被血老大武力威脅着來“無薪加班”的。
明珠滿臉黑線得跑到血無衣跟前,嘗試着跟他講道理:“血先生,您這種做法似乎對我們的勇士不公平啊。”
爲了增強比賽的可看性,明珠族裡自然是挑選了一些武藝精良的漢子一起來參加這個攀爬比賽的。
明珠雖然不想再出仕,但這次接待帝王北巡,他其實也是頗下了一番工夫的。
一方面是想要在帝王跟前表現自己老當益壯,雖然明家淡出朝野,但是明家的實力還是沒有被削弱的;另一方面,也算是一種隱秘的示威吧。
經過幾晚同明月的談話後,他也算是曉得了明月如今的處境,進不得、退不了,想來終生都要被困在那個牢籠中了。明珠認爲這一切都是元魍忘恩負義、過河拆橋造成的。
因爲自家女兒受了委屈,明珠自然是心中有氣,他覺得當年若不是他們明家明裡暗裡支持元魍,崇武帝又怎麼可能在當年的奪嫡之戰中勝出,成爲最後贏家?
於是,明珠總想着要給崇武帝一個下馬威瞧瞧纔是,最起碼得讓帝王心裡清楚,他們明家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因此,明珠的想法就是在有皇后娘娘親自參與的攀爬比賽中,以最大的優勢勝了這位娘娘。若勝了金娘娘,也算是在皇家臉上打上一個巴掌了吧。
雖然明珠覺得男人勝過女人,沒什麼值得驕傲的,但是明月明確告訴了他,不要小看當今這位皇后娘娘,這位娘娘身手完全不比男人差;今上陛下就是這位娘娘一手調教出來的,這位娘娘的厲害之處便也可見一斑。
明珠便也再沒有什麼心理障礙了。
只是,血無衣這神來一筆可從來沒在他計算之內啊。若血無衣這頂奇異的轎子真的參加了比賽,那豈不是破壞了他的計劃?
血無衣盯了明珠一會兒,把個明珠盯得渾身發毛了,才理所當然道:“在我這裡,從來就沒有‘公平’之說,只有‘勝者爲王敗者寇’。”
明珠一生也算是經歷過大起大落了,他覺得自己被個二十來歲的小毛頭盯了一眼居然就渾身不對勁,這是很不正常的事情,緊接着還被這人如此說教了一番,更是讓明珠惱了。
他情不自禁就冷哼了一聲:“血先生也忒猖狂了吧?”
金藍同元魍走了過來,正巧就聽到了這一句,於是,接口道:“明族長,你不瞭解血老大,他這個人是真有猖狂的資本,所以,他可以肆無忌憚、無所畏懼。但是這個世界上,卻有那麼一種人,分明不夠強硬,卻偏偏喜歡做一些以卵擊石的事情,讓人雖然有心想放他們一馬也總找不到機會啊。”
明珠總覺得金藍這話中藏着話,但一時也沒琢磨得明白,因此只得打着哈哈附和道:“娘娘說得極是。”
血無衣突然就笑了起來:“我這個人向來熱愛接受別人的建議,所以,我決定,把這頂轎子,讓給明族長了。”
元魍的眼角又可疑得抽了好幾下。
金藍也有點不忍心往下聽了。
——血老大熱不熱愛接受別人的意見可以另議,但他一定最不熱愛別人來染指他的東西。如果有一天,血老大違背了此條定律,那一定是他喜好戲耍別人的癖好又發作了。換句話說,也就是這裡即將掀起一番“腥風血雨”了。
明珠顯然不適應如此跳躍的思維模式,他還有點訥訥:“可是,我並不準備參加攀山比賽呀。”
血無衣慢條斯理道:“聽說你以前也是個天下聞名的大將軍,難道是當年貽誤戰機之重罪把你膽子也給嚇小了,連這點小比賽也不敢再參加了?”
雖然知道血無衣說這話只是個很蹩腳的激將法,但是明珠還是被擊中了痛腳。
當年貽誤戰機之事連累全家,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污點,此事更是被計入了史冊,怎麼擦也擦不掉了。
後人凡提明珠,能想到的第一個詞一定是“貽誤戰機”,明珠自然是最恨這四個字了。
因此,明珠按捺不住怒意,揮手道:“有什麼可怕的?當年我戰場殺敵的時候,你們這羣黃口小兒大約還沒出生呢。”
話雖然是說出口了,但是當明珠坐到轎子裡、被山頂上的人拉着緩緩往上提的時候,他還在思考分明在他掌控之內的事情爲什麼會往不可預期的方向越走越遠?
當然,他的思考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因爲,他讓更加驚悚的事情給吸引去了注意力。
——那個負手背後、悠悠閒往山頂上走、彷彿腳底下長出了鉤子自動粘在了山壁上、如履平地的紅衣青年是腫麼回事?
明珠覺得這不叫“攀爬”,這分明就是“走路”。
血無衣顯然遊刃有餘,甚至配合着轎子往上升的速度,放緩了自己“步行”的速率,另外還有空同明珠聊天:“你覺得是你太胖了,還是符昊他們的力氣太小了,就這樣往上拉,居然還比不過金藍的速度?”
明珠木然得轉過臉來。
另一邊,他們大輿皇朝的皇后娘娘彷彿猴神附體,身手極其敏捷,速度極其迅速,身輕如燕一般,“蹭蹭蹭”,沒幾下工夫,就站到了山頂。
而由明珠精心挑選出來的勇士們,還都在半山腰爬着呢。
明珠不可思議得瞪大了眼睛望向金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一個個,都是怎樣厲害的人物啊?
明珠忽然間就覺得自己似乎掉入了一個看不見、摸不着的陷阱裡,他以爲自己能夠向皇家示威,卻原來帝王本來就打算着同他明家來個了斷?
明珠還沒想明白過來,就聽血無衣又道:“照這速度下去,你還得多長時間才能到頂峰啊?唔,還是由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吧。”
說着,就聚集一掌內力震向了半空中的轎子。
明珠只感覺到一股熱勁撲面而來,等他再反應過來時,他已經離開了轎座,身子不受控制得被拍飛上了天。
經過山頂的時候,他甚至能夠看清金藍笑眯眯的臉。
然後,他的身子就跟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急速下墜。
明珠伸手想要攀附住山垣,可他怎麼也夠不着。他甚至來不及呼救,只能聽到耳旁“呼呼”的風響。
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侵襲盡了明珠的腦子,他想,這回肯定死定了……
可就在這時,他聽到一個溫潤帶笑的嗓音在他耳旁響起:“明族長,害怕了嗎?”
------題外話------
謝謝ll973978358、trustcjj童鞋滴票票。麼麼你們。
新年第一天,祝大家歡歡樂樂過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