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遊般的隨着他,腦子裡亂的如一團糨糊,剛纔的喜悅轉變成了對自己前途的擔憂。大哥他們怎麼可能知道我說了什麼呢?想到這裡,我突然頓住了身子,對胖子說道:"你不會是騙我吧?"
胖子被我一頓,手從我身上脫了,轉頭望我道:"我騙你?呵呵,也就你這傻小子還矇在鼓裡呢,這個案子本來不應該我們辦的,可我們爲什麼要先下手,把這個案子接過來呢?你動動腦筋想一想。我們吃飽了撐的?還不是爲了人情。是他們幾個人見這個事情兜不住了,找我們,讓我們接手這個案子的,說的明白一點吧,就是讓我們先把這個案子佔住,別的部門想插手,他也插不進來,你明白了吧。走吧,別在這裡耽誤着了,你要想輕鬆,就趕緊的把老華他們給壓制住。"說完,自己向外走去。
我愣了愣,也隨着去了。
窗外的陽光晃睜了我的眼,迷茫的不知身在何處。更不知道是何時候。惟覺得頭疼難耐。房外靜悄悄的,汽車喇叭那渺茫的聲音如貓叫般的激不起這裡的微漣,反而更讓人覺得這裡的空寂和無助。
我賴在牀上,接着回憶昨天的那一幕一幕。甜蜜的不能使我心寬,苦澀的卻使我心悸。心裡雖然埋怨這人際關係的複雜,卻又不得不去順應着,想自己以後要做的事情。
時間就如一個調皮的孩子,隨着太陽跳舞,他舞的太陽隨着轉着,光線漸漸的鋪滿了我的全身,門外有了響動。胖子推門進來,他今天的穿戴很是隨便,一件白色的體恤,下面穿一大褲衩,趿拉着一雙拖鞋,笑嘻嘻的說道:"怎麼還不起來啊?快起來。"說着在我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接着說道:"好事情。上午老華來了,說同意恢復生產,不過你還得答應他們幾個條件。"說着象是解脫了一樣,雙手抱頭,躺在了旁邊的牀上。
我搓了搓臉說道:"什麼條件啊?"
胖子側身說道:"第一,你要保證你不會把這塊地開發了,只做食品廠;第二,你得保證他們的收入,也就是說不能隨便的壓縮他們的工資;第三,不能裁員……"
我笑道:"我現在說了,如果不兌現呢?呵呵,我發現還有比我更倒黴的倒黴蛋呢,好,我答應。"
胖子笑了笑說道:"你也彆着急答應,你不是賄賂他讓他幫你開脫嗎?你還的再給我們留個做工作的時間,最好,你也要有要求,要不顯得不真誠,三天後吧,三天後,你們再見個面,你也準備一下,對了,你別以爲答應了就算了事,你得真幹,要不,他們還是不會答應的,知道嗎?"
我笑笑不語。心裡暗自盤算如何去甩掉這個擔子。你大哥不是對我不仁義嗎,那好,也別怪我不是東西,錢是你貸的,哪兒沒我的簽字,你愛咋地就咋地。這個廠子我先拿下來,啓動資金這一塊,我也不出錢,把股份勻到工人中,到時候,你願意跟我打官司就打官司,反正現在二哥是站在我這一邊了,即使你贏了,我也讓你灰頭土臉。想賣廠子,工人們手裡有了股份,恐怕沒那麼容易。
三天後的早上,依舊是華主任一個人,隨着胖子進來。他的面目上和善了許多,進門對我抱了一個淺淺的微笑,然後很安靜的閃身到了旁邊。
我臉上裝腔作勢的帶了一點怒意,故意不去瞧華主任,對胖子說道:"老段,你先出去吧,我們談點具體的事情。"
華主任只是微微一笑,對着胖子說道:"沒事兒,話說開了就行了,你先忙吧。"
胖子回頭對我笑了笑,也不答話,向外走去。我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慢慢的轉過頭來,默默的盯着華主任。
華主任打了個哈哈說道:"丁總,你也得理解我們的難處啊,這個事情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這關係到大家的利益,有什麼事情,我得跟大家一起商量啊。"
我猛的站起來說道:"屁話,你們大家的利益,那我的利益誰考慮了?他媽的,讓我一個外行去接這麼一個爛攤子,我可告訴你,我要把咱倆哪天晚上所說的事情在你們中間給抖摟出來,你也不好受。"
華主任對我發火無動於衷,依舊是泰然的坐在那裡微笑着,等我說完,他才答茬道:"呵呵,丁總,你也別發火,我們跟你幹,也不會白吃你的米飯,大家都有利益,也就是現在經常說的雙贏,這纔是廠子發展的關鍵。這一段時間,我們也對你進行了一下了解,知道你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而且非常的仁義,所以才做出了這個決定的。以前我們只所以不答應,是因爲對你不瞭解,還希望你能原諒。現在瞭解了,大家的隔閡也就解開了,其實我們鬧半天,爲的是什麼啊,還不就爲了碗飯嗎,你只要給我們碗飯,我保證我們不跟你鬧。"
我心裡暗罵,怎麼他媽的誰都要先調查我的祖宗八代啊。但面子上繼續溫怒道:"給你們飯啊?誰給我飯啊?你們厲害,知道借刀殺人了。"
華主任微微的一笑說道:"呵呵,讓廠子運轉起來,我保證你能賺錢。如果運做的好,比你開發這塊地賺的會多的多。你開發這塊地,只不過就賺一次的錢而已。而這廠子是一個循環性質的賺錢機器,"
我盯着他,做了認真狀說道:"賺錢?說的輕鬆,這個廠子要是賺錢能成了這樣?再說了,我對這個不瞭解,你們這些瞭解的人做還賠錢呢,我這麼一個外行了……哼哼。"
華主任笑了笑說道:"公家的企業,有幾個能真的賺錢啊。就是賺了錢,也被人糟蹋完了。"
我盯着他,微微的點了點頭道:"既然你這樣說,那好,我姑且先相信你一次,你給我搞一份可行性研究報告,如果能打動我,我就幹,如果不能打動我,那我就按照我原先的套路走,怎麼樣?對了,我還忘了一件事兒,咱們雙方誰也別說相信誰,你要覺得這個廠子真能賺錢,那好,你們也拿點錢出來,咱們做成股份公司,這樣,你們也就不怕我把這塊地開發成房產了,我呢,也就不懷疑這個廠子能不能賺錢了。"
華主任盯我半天。驚訝的說道:"你說話算數?"
我站起來哈哈大笑,道:"呵呵,如果你能幫我賺錢,我不賺,那我不成傻子了。除非你是在騙我。而且,有錢大家賺,這是我做人的一貫的風格,當然了,這次,我還把風險放在第一位了。"
華主任又是一陣沉思,猛的也站起身來,一臉幸福而滿足的笑道:"那好,咱們一言爲定,我這就回跟大家商量,等有了結果,我馬上通知你。"說完,向外走去。
我望着他們的背影,心裡不由的一陣感嘆,其實他們是很實在的人,別人把棗吃了,給他們一個棗核品品味,都會高興半天,而且還會很滿足的到處宣揚你的恩情。
房間裡的色調隨着陽光的充裕,明媚的動了起來,拉動着跳躍的心情,也隨着這光線裡的塵埃舞着。片刻之後,胖子又蹩了進來,一臉輕鬆的笑道:"談好了?"
我伸了一個懶腰,晃了晃頭,笑道:"行啊,你。你們聯合着給我上了個套,讓我往裡面鑽,我可告訴你我要是賠錢了跟你沒完。"
一切來的都是那麼突然,去的又是那麼寂靜。晃如這世界上根本就沒存在過如此的矛盾,又都是欣欣向榮,一團和氣了。惟我苦惱着,工人們爲這個董事會的成員爭吵個不休,但有華主任在哪兒壓制着,雖是吵,但也沒過格,竟然也是風平浪靜。
又回到了辦公室,這次回來,又是一種欣慰。慢慢的翻着華主任給我提供的可行性報告,感覺還算不錯,只是在用不用他這個人上,我有點拿不準,因爲他這個人是鬧事的頭子,在工人中間有很大的影響力,這在以後的管理當中就是隱患。如果影響到他的利益,他給我甩手撂套,那我可就慘了。而且,上次去他家,他家裡的擺設,跟他的收入明顯就不相符,這說明他以前的經濟問題也不小。這個腐敗就如老虎吃人,沒吃過人的老虎,見到人會躲着走,如果吃了一次人,那以後再遇到人,它就非吃不可了。
可我現在不用他又用誰呢,我跟工人們接觸了幾次,沒發現他們中間還有什麼桀驁的人才,或許有,但我沒看出來。如果不用他,他肯定還會帶着別人和我對着幹,而且,現在也只有他能幫我安撫這些鬧事的工人,也只有他能幫我治理這個廠子!頭疼啊。
郝燕獨自在英國的悲情我能想象的到,雖然她在信中也說了她的苦惱,但並沒把她現在的窘狀都說出來。她是一個比較內向的女孩子,雖然是在寫信,但話語也只說三分。所以我想去看看她,她現在應該也是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可這裡的事情纏身,如果僅僅是日常的業務,我離開也無所謂,但現在暗流涌動,人心未服,我要是貿然的離開了,還真不知道會成個什麼結果,再說了,我現在也沒有可以依靠的人啊。就是有人可靠,我也不能走,因爲大哥哪兒還沒出面呢,他如果出面了,還不知道是個什麼結果呢!煩。
草草的書了一封也算是情書的東西吧,讓林伯正給寄了去。心情不免的有些差,我不知道別人在生意上,生活上遇到不順心的事情會怎麼處理,但我現在只想罵人,只想找人打架。可偏偏身邊就找不到一個可以發泄的物事。想借酒宣泄,又怕酒後亂性,廠子哪兒出了亂子。
我現在真正是一個孤家寡人了,樑浩天籌備地產公司,整天見不到人影,就是見了,也只是向我訴苦,看哪個架勢,我如果不安慰兩句,就要給我走人。關靈到了醫院,老高和房東姐姐對這個事情不表態。就是表態,他們也只是瞎說而已,只有調查了纔有發言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