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姐姐攙着老光棍,冷笑着說道:\"是啊,身體好了就着手那邊的事兒了,準備判我弟弟十年還是八年呢?\"說完,不在搭理關靈,向外走去.
關靈一楞,雖然知道她對於這次行事有所偏頗,可沒想到如此之深.到現在爲止,她實在是想不出有別的辦法可以把丁總撈出來,但凡自己有這個能力,哪怕是廠子的事情捂不住,也不會任由丁總在裡面受苦,可自己又沒這個實力,只好聽之任之,宋主任有這個實力,但她似乎並不太着急.在她看來,宋主任的這套方案,不完美的地方頗多,只要有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那這篇文章就可能完全廢掉了,行事起來總有些如履薄冰的感覺.可宋主任卻頗爲自信,她也只好努力行事了.另外一點,也是最讓她頭疼的一點,那就是,以宋主任的影響力,完全可以通過正常渠道把丁總撈出來,可她一直推三阻四,而且很和尚的告訴她,丁念然走的太順了,如果不磨磨他那乖張的個性,將來會出更大的問題.她也懷疑過,但見宋主任的病體,這些猜測又隱下去.如果單單的這些也就無所謂了,可是整個集團的運轉,全壓在自己肩上了,資金,陳姐壓了,沒她的話,誰也不敢出,拆借其他地方的錢,老搞那裡又不給下帳...這個事情當中自己所受的委屈和壓力,有多大,只有自己知道,可這又向誰說呢?老光棍走之時,完全沒有了剛進門時候的威勢,蹣跚的真象經不起風雨的老人.房東姐姐一邊走一邊說:\"老爺子,現在找不到那老妖婆子,你先住下,等找到她的時候,再和她理論.\"老光棍嘆息一聲,臉上的找問愈加的深裡起來,說道:\"你們一個個打啞謎似的,念然那娃子什麼時候才能出來啊..\"
老光棍坐在酒店那鬆軟的創傷,心也不免和這牀一般的不塌實起來.他分不出這個事情裡的誰是誰非,也不知道廠子和丁念然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在他心裡只認準了一條,就是念然那娃子還在號子裡鑽着呢.雖然他不知道那個姓宋的老妖婆是什麼面目,但接他來的這幾個人是救不出念然的,如果能救出來,也不會這麼惆悵了.靠自己,給那些人錢,他們又不要,那能怎麼辦啊...
老光棍走出房間門,順着樓梯從17層的高樓走下來,一頭汗水,滿臉憨厚的用蹩腳的普通話問前臺小姐道:\"閨女XXX路怎麼走啊.\"
服務員並不因爲他的相貌而輕視他,甜甜的說到:\"您可以打車,也可以坐XX路公交,到XXX站下車,也可以坐地鐵.\"
這一通說,把老光棍說的腦子象糨糊一樣糊塗了起來,只是問道,步行該怎麼走啊?
服務員一臉驚訝的說道:\"那離這裡三十多裡呢.\"
老光棍固執的說到:\"那怎麼走呢\"
服務員把路簡單的說了一遍,又不好意思的說:您還是打車過去吧.
老光棍搖了搖頭,向外走去.
房東姐姐是四點的時候到的酒店,看房門大開,左右都找不到老光棍,問前臺,可能是接待老光棍的服務員下班了,都不知道他去哪了.茫茫北京,這老爺子能去哪了呢.如果這老光棍丟了,那自己的罪過就大了,她坐在那屋子的牀上,自己安慰自己:\"他可能出去買菸了,雖然她知道這老頭吸的是自己卷的土煙,可她還是這樣安慰自己.時間漫漫的消失着,從下午四點一直到晚上八點,她終於耐不住了,哭着給楊春生打電話:\"老楊.那老頭沒了...\"
楊春生一驚,急促的問道:\"打120了嗎\"
房東姐姐解釋道:\"是不知道去哪了,我下午四點過來的,現在八點多了,他還沒回來呢.\"
楊春生安慰道:\"你彆着急,我馬上過去,他可能出去轉了,沒來過北京,一定好奇.\"
房東姐姐搖了搖頭,枯澀的說道:\"但願是吧.\"說着無力的垂下了拿手機的手.在這兒轉,那是不可能的他沒這個心情,難道是被哪個老妖婆他們抓了去弄死了?想到這裡,房東姐姐出了一身冷汗,這..可怎麼辦啊,急的溜溜的在房子裡轉.
楊春生帶了兩個人來到房間,見房東姐姐臉色蒼白的如無頭蒼蠅,寬言道:\"別急,他又不是老糊塗了.\"
房東姐姐見丈夫近來,如不會溜冰的人扶了穩物,急促的說:\"春生,這可怎麼辦啊,不會是那個宋主任下手了吧.\'
那兩個隨從憋到門外,楊春生把她扶到沙發上笑着說:\"淨瞎琢磨事兒,宋主任是誰啊,胡書記的太太,她至於嗎?\"
房東姐姐道:\"那她爲了得到三弟的廠子,什麼事幹不出來嗎?\"
楊春生知道她的個性,也不分辨,問起了老光棍在這裡的光景.聽她以跳躍式的思維斷斷續續的說完老光棍在這裡的情況,他陷入了思索,這老頭會去哪?找宋主任,他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上哪找啊,就是找,也會跟招弟說一聲啊.被人綁架了這更荒謬了,一個糟老爺子,誰會有這工夫,走丟了?也不大可能,按招弟說的,他不糊塗,怎麼走丟呢.從理論上找不出可行的思維,楊春生站起來說道:\"這裡交給我了,你先回去吧.有了信,我通知你.\"
房東姐姐追着他的屁股說:\"我跟你一起找他,要是把他走丟了,我也沒臉見三弟了.\"言語中帶了淡淡的愁緒,但儀態還是很堅決的.
楊春生伸手摟過她的肩膀,使勁擁了一下,安慰道:\"這樣吧,我們大家都沒見過他,一會呢.我找個人來,你幫着把他的頭像畫出來了,找的時候,容易一些.
房東姐姐還要說什麼,楊春生推了她一把說:\"去吧,這很重要.\"
老光棍走了四個多小時,終於在夕陽快要落下的時候,到了他要到的地方,在他印象裡,那是一片大院,可在他眼前的卻是一棟棟大樓,他以爲自己搞錯了,追着人屁股問了半天,終究沒有錯,打問別人認不認識劉三,那大街上的人只是憨笑着他.
劉三是他們排長,與他私交甚好,在他眼裡,劉三是個能耐人,會讀書識字,從朝鮮回來就轉業了,好象去了一個什麼廠子,當保衛科長,這是他認識而且認識他的最大的官了,現在只能找他了,可上哪去找啊.一臉沮喪的老光棍悶了頭,坐在花池邊,捲了一根菸,老眼不知道是被煙嗆了還是感懷時世不如意,而檠出了淚花,他不知道現在該去哪,回酒店,那幾個女人吵來吵去,誰也不見得安了什麼好心,但不回那,回哪啊.一輪彎月漸漸的升上天空,明間着這世間的醜惡,他肚子餓了,暗歎了一聲\"老了\"站起來,緩緩的向前走去.
他並非沒見過世面之人,只是經歷頗多的滄桑而心存厭世之心,一個裝修樸素的飯店,想來不貴,老光棍猶豫的走了進去.
老光棍走進門裡,一呆,只見裡面裝飾的怪異,哪有飯店弄成這樣的,小姑娘一個個穿着軍衣,牆上還掛着斗笠草帽,尤其是那桌子椅子,簡直就象便支的一般,不僅心裡暖暖的,如回到從前金戈鐵馬的戰營,讓人帶了一種振奮.
小姑娘寬寬而來,笑道:歡迎光臨,幾位啊?
老光棍四周打量着,心不在焉的說道:我吃飯,有什麼飯嗎?
小姑娘把桌子上的菜單遞過去說:您看一下.
老光棍憨厚的笑道:我不識字.
從飯店外面走近來一個高個子漢子,進門瞥了一眼大廳,就不滿的喊道:富貴,怎麼還有人啊,不說說了今天是老爺子生日嗎?
富貴老闆滿臉堆笑的從廚房跑了出來,笑着說:二哥好早,上面沒安排人,大廳裡就幾個吃飯的,馬上就好,老爺子什麼時候來?
二哥把富貴老闆的腦袋一拍笑道:\"老三給你多大好處啊,讓你這麼給他賺錢,我告訴你,今天是老爺子七十大壽,世俗人一個沒有,都是他以前出生入死的戰友,難得有這麼一聚,要是不開心了,看我怎麼收拾老三.
老光棍從二哥一進門,就緊緊的盯着他,顫巍巍的站起來,不由自主的挪過去,近到二哥身邊,嘴脣哆嗦的說:\"你是霍猴兒?\"
二哥正囑咐着富貴呢,聽到這聲音回頭一見是個古稀老人,正滿含着激動和希望望着他,微微一笑說:你好,有什麼事嗎?
老光棍見到這張臉,失望的搖了搖頭,喃喃的說:我認錯人了.說完,又向自己桌子走去,一邊走一邊嘀咕,奶奶的真象,那猴子要是有孩子,也該這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