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驚慌失措

高莫翰和耶律撻烈爭執不下,耶律璟也左右爲難。這兩個人是他的左膀右臂,聽高莫翰的話,耶律璟有點捨不得讓拽刺去,爲什麼呀?或許這高莫翰眼裡,拽刺完全是臭蟲,恨不得拿滅害靈一下子把他消滅掉,可是耶律璟卻認爲拽刺是個人才,自從拽刺開始倒買倒賣一來,耶律璟的荷包也鼓起來來,拽刺時不時的給他送禮物,特別是上京遭難,國庫之中數代的積蓄付之一炬的時候,更顯出拽刺的重要性。畢竟耶律璟既想祖輩那樣自來熟,自己沒有了,就主動往別人家裡晃悠。他不想打仗,又想有錢,除了倒買倒賣,還是別的什麼招數嗎?再說了,耶律撻烈不是反對嘛。

可是,不讓耶律拽刺去,軍中似乎有沒有合適的人選。耶律撻烈軍營裡全是軍官,派誰去都不妥當,耶律璟身邊又只跟着高勳、高莫翰,派個漢人吧,這種關鍵時刻他又不放心。

高勳站出來說道:“陛下,臣以爲拽刺大人,運氣通達,向來都是逢凶化吉,今年更是屢立奇功。他去,想必一定能夠順順利利的。”

高勳的說法讓耶律璟眼睛一亮,對啊,自己這個本家運氣向來不錯,當年太宗聖嗣皇帝北歸,當年不知道有多少名將勇士都掛在中原了,可耶律拽刺處在最南邊,結果這小子還是活蹦亂跳的回來了。

耶律拽刺接了聖旨之後,有點鬱悶。爲啥?他不願意去啊!隨着大軍的到來,這小子最近更是繁忙起來,他假借着安排軍營,犒勞軍隊的名義,在大營裡四處亂竄。田雨前幾天又給他出了一個主意,讓他請幾個畫師,把江南有名的、能勾起人購買慾望的東西,化成小冊子,他就帶着小冊子在軍營裡推銷商品,搞了不少訂單。高興的眉開眼笑的他,一天連寫八封信給遠在遼陽的馬希萼,讓他多派船隻,加大供貨量。

聖旨到了,打斷了耶律拽刺激情四射的推銷活動,已經讓拽刺兄弟不樂意了。可是,傳旨那廝神神秘秘的樣子,又勾起了拽刺的心思,莫非皇帝大哥又想要什麼東西了嗎?哎,這個客戶來頭大,氣場足,可有一樣——買東西不給錢。這讓拽刺兄弟心中難免菲菲,不過,想到自己這位遠房大哥替自己頂住了不少壓力,拽刺心裡有平衡了一點。

可是,他把聖旨接過來一看(太監在耶律拽刺的耳朵邊說:皇上有旨,只能看不能念),竟然是讓自己去周軍大營議和的。耶律拽刺頓時就泄了氣,爲什麼?在五代的時候,雖然沒有大炮一響,黃金萬兩的說法,可是,耶律拽刺也是多次南下順手牽羊的主,他自然知道,這一仗下來,只要是贏了,那自己生意就更加好做了。如果輸了呢?那也沒關係,按照聖嗣皇帝當年的作法,今年輸了,明年再來,反正搶你沒商量。

拽刺眼珠轉了幾圈,愣是沒猜出來皇帝大哥的本意。爲啥好好的,突然又要議和了呢?聖旨上寫着要保密,不能跟同僚說。可拽刺明白人,向來不做糊塗事,他想了想,同僚?那田雨田大人肯定不是能同僚啊,跟他說說就不算違背聖旨了吧。

田雨這兩天心事重重的,爲什麼?因爲燕山突然被封鎖了,人既不能北上,又不能南下。這原因說是因爲大皇帝打獵,不能受干擾。田雨有點啼笑皆非,這個原因聽耶律璟化的,這事兒耶律璟絕對乾的出來!

田雨看了耶律璟的聖旨,一顆心頓時就沉了下去,這耶律璟喝糊塗了,別人已經打上門來了,自己也算是準備好了,結果兩軍對峙了七八天,最後下了一個軟蛋。這不能啊!現在這局勢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除非是耶律璟走馬換將,搞場大清洗,不然,誰都阻止不了兩軍的大決戰。

“若瀉機密與同僚,卿可不復相見了!”這話有點意思,看起來是警告:小子,你小心點,要是泄了密,你丫就別回來了。可是,有層意思很重要:不能泄密!這說明什麼?這說明軍中根本就不知道議和的事情?田雨的眼睛眯了起來,莫非。。。莫非這耶律璟腦袋被驢踢了,居然想出假議和真決戰的餿主意來!這顯然是一個一廂情願的主意,田雨對軍事不懂,可政治上還是很敏銳的,僞周殺氣騰騰的上來了,他恐怕最想要的,就是一場大勝,徹底的擊潰契丹,讓契丹短期之內在沒有大規模南下的實力,一邊他騰出手來對付楚國。如果他這一步走對了,整個天下大局就變了。對楚國顯然就不利了。楚國爲了自保,爲了自身的安全,就不能不考慮對付蜀國了。蜀首、楚腰、吳尾,少了那一個長江天塹的作用就等於零了。而聖旨寫的議和條件,然後不能夠打動僞周的。這事兒弄不好反而會被僞周的人利用啊!

田雨翻來覆去的看了看聖旨,他有點懷疑這個聖旨的真僞。這裡面的話遮遮掩掩,什麼不要聽周軍說什麼,什麼不要管天下人怎麼想,只要完成朕給你的任務就可以了。仔細檢查了一下,這聖旨確實是真的。“按旨辦事,勿疑!”,這是什麼意思?皇帝連耶律拽刺詢問的機會都沒有給。這裡面到底有什麼貓膩沒有。

“田兄,你說,陛下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啊。好好的,爲什麼要議和呢?”耶律拽刺眨着眼睛問田雨道。耶律璟爲什麼不把真實情況告訴耶律拽刺呢?原因很簡單,這傢伙是八卦王啊,嘴巴大不說,朋友好很多,一留神都可能說溜了嘴,所以,壓根就不告他。

攛掇耶律拽刺反對議和,田雨腦子蹦出來一個主意,可是,這聖旨上已經把話都說死了。耶律拽刺這枚棋子,是田雨花費心血最大的,他也是契丹最堅定的親楚派,雖然沒啥實權。因此,田雨又不能坐視不理,他想了想道:“既然陛下說‘勿疑’,那我們就去周營吧。我早就像見識見識對面的僞帝!”

“真的,田兄,你要跟我一起去!”耶律拽刺喜從天降,他正愁沒人陪呢。說實話,聊天打屁,吃喝嫖賭,耶律拽刺樣樣在行,可要是讓他談判,他心裡總有點無所適從。

“你就是耶律拽刺,你呢,韓彥芳?”拽刺兩人來到周營,居然連郭榮的面都沒見到,直接就是李谷接待的!

看李谷半理不理的樣子,拽刺心裡就有氣,你丫誰呀?不知道老子代表着契丹來的嗎?他哼了一聲,不說話。田雨卻踏前一步,拱手道:“契丹使者,拜見大周皇帝陛下!”

“呵呵,韓大人看你年紀也不大,卻是老眼昏花,我只是陛下麾下的一個文臣罷了。莫非,閣下區區三十年,連漢禮都忘了不成!”李谷一點都不含糊,話裡捎帶着罵韓彥芳數典忘祖,是個賣國賊。

“哦?”田雨立馬站直了身子,說道:“原來你不是皇帝。那。。。那爲何剛纔的僕人說是皇帝召見呢!呵呵,中原皇帝又走馬燈一樣亂花不停,閣下如此氣魄,在軍營之中對我契丹使者如此頤指氣使,氣魄大,所圖必然大,我這一拜也未必沒有道理啊。”

李谷臉色有點變了,爲什麼?倒不是田雨指桑罵槐,而是李谷背後有人,郭榮就在後堂聽着呢,好話未必記得住,可是這壞話一旦如何想消除就難了。

“哼,你們來我大營,可是已經同意我主的要求了嗎?”

“我們來此,是表達我們契丹議和的誠意。至於其他的嘛,大可以商量。”田雨說道。

李谷瞟了眼田雨,就見這傢伙不卑不亢的站在那裡,面帶笑容,雲淡風輕。這小子不錯,是個角兒。至少在談判上,就比高勳適合,爲什麼?因爲高勳人老實些,他有什麼說什麼,就像一池清水一樣,清可見底;可是田雨不同,這傢伙深藏不露,一點都看不出他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

高勳昨天連夜走的,今日中午耶律拽刺就又來了。看起來,議和的誠意十足。可是,用兵之道,詭異莫測。契丹強攻涿州得不償失,可是又怎麼知道他不是故意想把自己的軍隊調出去呢。

“蔚州、應州,這些地方怎麼比得上貴國的上京啊。嘿嘿,既然貴國不同意我主的要求,那麼將讓趙將軍在上京多呆兩天吧。”李谷單刀直入的說道。說實話,他這個態度根本不是要議和的,反而更像是在威脅!

“什麼?你說什。。。”耶律拽刺臉色大變,吃驚的問道。

“耶律將軍!”田雨臉色也是一變,不過轉瞬就消失,他一把拽着耶律拽刺的胳膊,笑道:“早聽周軍勢弱,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田雨這邊在強自鎮定,那邊的李谷呵呵大笑:“兩位想必並不知道貴國的上京已經被我軍攻破的消息吧!如果不是上京被攻破,貴國皇帝又怎麼會乖乖的和我們議和呢!”

田雨的心亂了。李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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