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爲面兒不知道怎麼把人給睡了,面兒可是特地去醉花樓裡跟着裡頭的頭牌花魁學過的。
自然,這些事面兒的娘初念自然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了,估計會拿着棍子追她兩條街。
初念自己出身算不得好,要不是陛下把她買了回去,她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裡遭罪,所以初念心裡頭就盼着自己的三個孩子別像自己當年那般遭罪。
面兒前些日子多了個妹妹,叫機靈兒,反正,胡九家的幾個孩子名字,都是這樣的。
開始胡九還說要起叫水靈兒,初念一聽,這以後長大了萬一有人拿孩子的名字調戲怎麼辦?所以就改成了機靈兒。
機靈兒長的很好看,跟好看兒有些像,就是有些鬧騰,至於會長成什麼樣,初念心裡琢磨着只要不要讓她跟她爹和她大姐接觸太多,應該沒多大的問題。
因着面兒那樣,初念是下定決心要好好教好機靈兒的,說什麼也不能像她姐姐那樣。
外頭巫隱和巫陰打累了,各自回去睡覺。
巫隱回到了他的大牀上,巫陰回到了他的草垛上。
面兒打個滾,抱着巫隱的枕頭,嘴裡嚷嚷:“相公,要不然咱們倆先睡了吧!你幹嘛要聽我孃的不聽我爹的?”
巫隱蹺着二郎腿抖啊抖,嘴裡說:“你娘說了,要是睡的早,以後就會力不從心……”然後他眼巴巴的看着面兒,問:“什麼叫力不從心?”
面兒伸手托腮,認真想了想,然後伸出一根手指,在巫隱面前演練了一下,手指頭從豎的變成了彎的,說:“就是這個意思,豎不起來的意思。”
面兒快速的往下爬,伸手去拉巫隱的褲子,“讓我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的。”
巫隱義正言辭:“你這個登徒子,你娘說了,絕對不能讓你隨便脫了褲子!”拍在面兒的手上:“拿開!”
面兒訕訕的縮回手:“不讓看就算了,幹嘛罵人呢。我娘真是的,就沒見過這樣坑閨女的,我肯定是她抱來的,不如好看兒親。”
巫隱一聽便道:“你長的這麼好看,跟你們家人都不一樣,肯定是抱來的。”還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說:“真可憐,我們倆是一樣的。”
面兒趕緊趁機往他懷裡蹭了蹭,道:“天生一對啊!”
巫隱點頭:“就是就是!”
面兒莫名其妙成了抱來的,和巫隱同病相憐起來,感情更好了。
睡在胡家宅子柴房草垛上的巫陰受到了沉重的打擊,詛咒那對屋子裡那麼多牀非要擠在一起的狗男女男娼女盜沒好下場。
這幾日金州城內外發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女帝的後宮終於的添了三個相貌端正出身高貴的側夫。
至於王夫位置,還是空着的。
想想也是,女帝和青王殿下當年的感情那般深厚,想也不可能隨便就添新王夫的。
據聽說本來女帝是堅決不再選夫,只不過抵不過朝臣的壓力,爲了朝局穩固,不得不在一堆人選裡面選了個三個。
喧囂一時的選夫之事終於暫告一段落,畢竟,這王夫的人選也不能冒進,更何況,還有個時不時蹦出來搗糨糊的左相大人。
本來這選夫之事都是被左相大人回絕的,不過後來也左相大人跟女帝單獨見了之後,也不知怎麼就想通,竟然就同意了,不過,同意的是側夫之位,王夫一事,還是沒能成行,不過好歹是堵住了那些老臣的嘴。
其實金州的那些老頑固們對於女帝連選三夫一事十分憤怒,口口聲聲嚷着傷風敗俗,後來被女帝在朝堂上一頓罵之後,老實了。
如今就是夾着尾巴做人,生怕惹怒了陛下。
魏西溏就覺得老東西們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她每每和顏悅色一段時間,這些東西就會忘了她的江山到底是怎麼打下來的。
只不過,魏西溏在面對皇太后的時候,這壓力還是頗大的。
皇太后跟那幫頑固老東西不同,得知她宮裡一下進了三個人,又高興又惆悵。
臉上的表情讓魏西溏很是納悶。問了皇太后又搖頭說沒什麼,高興的。
皇太后心裡有苦說不出來。
她既盼着自己女兒早點走出傷痛,又盼着她能多惦記一陣錚兒。
畢竟那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是打心底裡疼的那種。
可再疼,也疼不過自己的親生女兒,她忍着不在魏西溏面前提付錚,心裡也認定她也是在忍着的,否則,怎麼能堅持這麼久半個字都沒提過?
肯定是陛下心裡苦,更不讓她擔心,所以才自己默默嚥下了。
身邊的人都說陛下選夫入宮,可實際上並沒有跟那三個新入選的側夫同房,皇太后就越發認定這個想法,陛下心裡肯定還惦記着錚兒,所以才爲了應付朝臣,選了三個年輕的男子入宮掩人耳目。
因着有曦兒和墨兒,所以皇太后的心裡倒是並沒有過於擔心,皇室子嗣有了,朝臣鬧騰不過是爲的多塞點人入宮,增加自己權利爭鬥中的籌碼,塞進去一個自家人,自己在朝堂的位置就能更穩當一些。
要不然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老東西,也不會叫着嚷着要往女帝的後宮塞人。
“陛下多吃些,今日讓御膳房特地做了你喜歡吃的菜式過來。”皇太后親自動筷,往魏西溏的碗里布菜:“母后知道你平日裡處理政事繁忙,也不敢多讓人打擾,難得你來這麼一趟,多吃一些。”
魏西溏規規矩矩的坐着,慢條斯理的用膳。
她有兩日未來探望皇太后,倒不是忘了,實在是有些不知說什麼,生怕皇太后再問起後宮那三個先入宮的男子,她也實在是不耐煩那些老東西三番五次的說。
若是哪些人有恃無恐,她倒是翻臉的容易,直接強權鎮壓,可那幫老東西盡打着爲江山社稷的藉口,滿口都是爲國爲民爲魏氏天下,魏西溏倒是不知該怎麼對付了。
她本身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這些人摸着了竅門,又不是損國損民之事,魏西溏不耐煩之下,直接點頭。
這回相卿倒是沒多話,只是看着那幫老傢伙冷笑,謫仙一般的人物,愣是讓人覺得笑出來之後有些冷颼颼的。
在皇太后面前,魏西溏自然還是做回孩子的模樣,皇太后問什麼,她就是答什麼的,就算不想提這個話題,她也得笑眯眯的對着皇太后。
在皇太后心裡頭,再如何,自己的孩子終究還是孩子,怎麼着都不放心,怎麼着都盼着自己的孩子好。
如今魏紅衣和魏靜思倒是不要她操心了,兩個公主嫁的都不錯,衣食無憂夫妻感情深厚,這對女兒而言足夠了。
本來皇太后也不必擔心魏西溏的,可惜付錚沒了之後,她這心就一直提着。
如今這狀況,皇太后不擔心纔怪。
“母后不必一直替我佈菜,母后自己也吃些。”魏西溏夾了一些菜過去,“母后不必擔心,朕略有些忙,算不得什麼太忙,只是事情多,精力不濟,休息幾日便會好些。”
“陛下自己保重龍體,母后幫不上你什麼忙,就想着多替你布些菜。”皇太后嘆口氣,只能這樣說。陛下分明不想多談,她也就不多嘴了,免得反倒讓陛下更傷心。
左相大人說了,陛下服了藥,本就是讓她靜心用的,若是有人翻來覆去的提,這不就等於是在她的舊傷口上撒鹽巴嗎?
從皇太后的寢宮出來,魏西溏直接批閱當天的奏摺,忙是真的,畢竟她是有心東征的,大豫因着她上回過去攪亂了東方長青的心神,如今使臣又出使大豫,東方長青自然知道天禹只怕是在找茬,再一個,南宮宇那邊的兵馬尚未充沛,是以一切都要壓後。
後宮裡頭也不安生,那三個鮮嫩嫩的小肉糜們初初入宮,內裡的那種小計謀小心機真是一樣不少,想着法子往她面前湊,魏西溏總算體會了前朝那些皇帝們生活在一羣女人當中的苦惱。
三個女人一臺戲,三個男人的戲份其實也不少,有人的地方這爭鬥就是必然的,更何況那三個小肉糜還代表着三方不同的力量,哪個都不能認輸。
而且,能被送入宮裡來的,自然是家族千挑萬選的人,只怕那些什麼偶遇什麼丟東西的戲碼,日後還會絡絡不絕。
魏西溏伸手捏着眉心,看着跪在地上的小肉糜,叫什麼她也分清,就知道選了三個眉清目秀的少年男子進來,如今看到了其中一個,確實很少清秀,看着也很是單純,可惜,單純的人怎麼就想起個偶遇了。
她點點頭:“既然是初入宮迷了路,那日後出門帶着下人伺候着,別再迷了路,萬一遇到那個不長眼的奴才頂撞了,倒是會讓你受委屈。”扭頭對人吩咐:“還不替他引路?一個個不長眼還是怎麼着?宮裡不比其他地方,以後伺候着的精心一些,別讓朕再捉到你們一個個偷懶打滑,還以爲朕連這小小的後宮都管理不得呢!”
算是變相的提點,說完便走了。
留下小肉糜原地打哆嗦。
再幾日之後,另一個小肉糜不知從哪裡聽說陛下每天都去探望小公主和小皇子,還打聽到小公主貪吃,還特地讓人從宮外送了一堆糕點入宮,專門等着小公主和小皇子每日上下學的路上,還真讓他給遇到了。
有奶就是孃的小公主一聞到糕點的味,果然蹭蹭蹭就跑了過去,幸虧被她身後的暗衛及時攔住,來路不明的糕點,怎麼能讓公主食用?
小公主正嗷嗷叫要哭鬧的時候,又被過來看兩人習字的魏西溏給捉個正着,一問才知道這麼回事,魏西溏又把人給攆了回去。
這宮裡一下多了三個年輕俊美的男子,後宮多年無男子的小宮女們個個春心蕩漾,就連被無鳴惦記的小樂兒腳步都輕快了許多,聽說還找了總管,想要調到幾個側夫身邊伺候呢。
魏西溏有些煩,直接下了令,讓那三個初初入宮爭着表現的小肉糜們在各自的殿裡禁足,理由是衝撞陛下衝撞公主,還有個沒來得及出馬就被嚇住的,給的理由是沒有給陛下請安,要學規矩。
反正,只要能讓那三人別往她面前湊就行。
左相大人還是三天兩頭往宮裡跑,只不過有時候會見不到魏西溏罷了。
以前左相大人求見,那都是沒甚像樣的理由,如今左相大人要是想見到陛下,就不得不找到和政事有關的理由,否則陛下一律不見。
於是,左相大人求見,還帶來了有關西闡和大言有望休戰的消息。
魏西溏讓人把相卿傳了進來,開口問:“西闡和大言已經開戰三個月,怎麼突然想起要休戰了?你的消息可靠嗎?”
相卿的消息渠道確實要快,但是魏西溏不確定是否準確。
“陛下,西闡國君寧焱爲人陛下自然是知道,宮中皇后的位置換了又換,如今,大言和談的條件便是把大言皇帝最年幼的親妹妹,長喜公主下嫁寧焱,那寧焱是個喜新厭舊的,送入和親的又是位千真萬確嬌滴滴的公主,自然是願意坐下談上一談。只要雙方坐下深談,這事情的轉機可就大了。”相卿看着她,道:“官道的消息想必也快了,陛下若是不信,便可再等上兩日就知分曉。”
魏西溏略一沉思,問:“朕當初可是從金州送了賀蘭詞過去,難不成這麼快就失了寵?”
相卿笑:“那位賀蘭公主雖說貌美傾城,不過個性還是烈了些,開始寧焱十分欣喜,日子一久,便覺得厭煩。後來聽說進了冷宮,再後來就沒了聲息。寧焱倒是巴不得自己的皇后隔三差五死一次瘋一次,這樣就能換新皇后了。”
魏西溏點頭:“這倒是附和寧焱的個性,當年他爲了一個賀蘭詞能和西貢皇帝出爾反爾,如今爲了一個長喜公主和大言講話倒也是他的風格。只是,他這一和戰不打緊,朕就要擔心東征之時背部受敵。”
相卿淡笑了一下,“西闡和大言和談自然不能成功,只是要用什麼法子,只怕還要多想想。寧焱是個懶人,若不是當初大言逼的緊,他也不會和大言開戰,如今大言服軟求和,他自然樂得接受。”
魏西溏眯了眯眼,“大言的皇帝年輕時就是個喜好征戰的武將,如今求和怕是覺得大言力不從心,長久下去會吃敗仗,是以才急着求和……那麼……” wωw☢тt kдn☢C O
相卿上前一步,道:“臣聽聞,長喜公主心中早有意中人,只怕不願和親西闡,嫁給一個不斷換皇后的國君。”
魏西溏的眼睛亮了下,問:“長喜公主的意中人是什麼人?”
“此中關係有些複雜,長喜公主的意中人是大言的護國將軍修倫的嫡長子修巖將軍。長喜公主還有個身份不能曝光的追求者,太子金城。”相卿道:“太子和長喜公主年歲相近,此人心思深沉,必然受不得自己心愛之人遠嫁他國……”
魏西溏趕緊擡手:“長喜公主是皇帝的親妹,太子是皇帝的兒子,這亂了輩分。”
相卿皺了下眉頭:“那又如何?”
魏西溏的手在桌子敲了敲,道:“有違人倫。”
相卿顯然對於什麼人倫沒什麼概念,只是道:“有違人倫之事是太子做下的,只要太子心有此想,和談一事就不能成功。”
魏西溏想了想,道:“長喜公主若下嫁,太子便會嫉恨西闡寧焱,連帶着記恨自己的父王,可他若想保太子之位,只能忍氣吞聲。”魏西溏突然擡頭,道:“若能助太子提前登基,他便有能力阻止長喜公主下嫁,長喜公主不能下嫁,寧焱自然不滿意,太子那時候定然不肯跟寧焱讓步……”
相卿點頭:“正是此理,陛下聖明。”
“就是可憐長喜公主以後的命運不知會如何了。”魏西溏說完,又自己寬慰了一句:“若那修巖對公主有幾分真心,倒也能拿捏住太子,若不然,長喜公主就要揹負千古*的惡名了。”
相卿擡頭:“陛下不必擔憂,凡人各有自己的命數,”
魏西溏沉默了一會,道:“到底也是朕算計在了其中。”
只是也就是一句話而已,根本不能讓她釋懷,說了卻比不說讓她心裡略略舒坦。
“陛下的藥,可還有?”相卿又問。
魏西溏倒是沒注意,喚了內侍進來,數了剩餘的藥,“也就這麼多了。這藥還要服多久?還是一直服用纔有療效?”
“自然是要一直服用,”相卿笑道:“只要陛下活着一日,這藥就要服用一天。陛下若不想服此藥,便只能換個身體才行。”
魏西溏應道:“這身體哪有那麼好換的?朕好容易活了這麼久,適應了這身體,若再換了,豈不是又要重新適應?”看了他一眼:“就算你有那樣的本事,也要看朕有沒有那樣的命再承受一次。”
相卿垂眸,半響,他笑道:“陛下說的,很是在理。是臣想岔了。”
魏西溏擡眸看他,笑眯眯道:“怎的?你還想過要把朕再來回折騰一遍?”
相卿淺笑:“不過是臣自以爲是罷了,如今知道陛下真意,臣自然不會違背陛下行事。只是要勞煩陛下,要一直服用這些藥罷了。”
頓了頓,他又道:“臣記得,陛下曾問過臣,此藥可有什麼連帶的其他病症。”
魏西溏擡眸,點頭:“朕確實問過,如何?難不成這藥還真帶了什麼其他的病症?”
這樣一問,她倒是緊張起來,畢竟當年騰王殿下遭的那罪,她到現在都記得。
相卿依舊是一副笑臉,道:“臣自然不敢如此待陛下,只是最近此藥少了味藥劑,臣不得不減了味藥劑,此藥藥效不變,只是,臣暫時不知後續會有何反應,陛下若有什麼異常,還望陛下如實相告,臣自當替陛下想法應對。”
魏西溏略略思量了下,然後點點頭:“朕知道了,減了藥劑該比添了藥劑要簡單纔是,又能有什麼反應?朕若有覺得不適,自會跟你說的。”
話是這樣說,心裡倒是不大踏實起來,相卿可會因爲心懷不滿故意使壞?魏西溏倒是願意相卿不是這等卑劣小人,可又覺得按照相卿行事,這樣似乎也是常態,想了想,又道:“朕知你待朕忠心耿耿,朕領你這份情便是。”
這算是這麼以來,她主動跟相卿說的一句軟話,還是帶了“情”字的話。
相卿先是頓了下,隨即他擡頭,眼裡帶了笑意,道:“臣謝陛下。”
回到左相府,相卿徑直去了藥房,在一堆草藥瓶中拿出一個瓶子,送到自己眼前看了下里面紅色的液體,微微擰了擰眉頭。
藥童跟在他伸手,擔心的問了句:“仙尊,可要去皇陵採些回來?這樣下去,藥效遲早會弱了,這樣的話可是就麻煩了。”
相卿回頭看了他一眼:“死人的血能管什麼用?”
說完,拿了那藥從藥房離開。
藥童嘆口氣,趕緊收拾剩下的藥物。
相卿拿了那瓶子去了正在爐上放的鍋中,把藥瓶最後一點藥汁倒進正在熔鍊的藥鍋裡,最後一點了。
早知道如此,當年就該從那東西身上多取些血出來用來做藥劑,真是便宜了那東西,可惜死人的血用了對陛下龍體有損,否則哪裡還用擔心這些。
爲今之計,只能盼着陛下再想不起那東西了。
藥瓶中紅色的液體,是當年付錚中了蠱毒,從他身上採的血,保持至今用上了,卻也只有這些,再想要更多,則是萬萬沒有的。
相卿看着空出來的瓶子,伸手扔在地上,轉身走了出去。
果然,這世上凡事都有得失。
只是要看這些得失,究竟值還是不值。
相卿回到房裡,走到書桌邊,書桌上擺放着一張未完的人物畫像,他提筆,兌了色彩,濾了多餘的水跡,一筆一劃描摹着畫上女子的眉眼、頭髮和服飾,一直到他滿意爲止。
日落西山,小童掌了燈過來,“仙尊,可要先歇下?”
相卿頭也沒擡的說了句:“去把畫裱起來,掛上。”
小童放下燈,取了畫去裝裱,對於仙尊精湛的畫藝和歪歪扭扭的題字不敢發表半個字,這可是極爲少見的事,書畫本一家,但是仙尊就是有本事把畫畫的那般好,題字不成體統。
畫被裝裱好後送了進來,兩個小童正找地方掛畫,相卿伸手一直牆上一副畫,道:“這裡吧。”
小童頓了下:“仙尊,畫掛在這裡,那這一副怎麼辦?”
相卿擡眸看了小童一眼:“自然是取下來。”
小童哪裡還幹囉嗦,趕緊把畫取了下來,把新畫的掛了上去。
待掛上去之後,兩個小童才發現,原來那畫畫的是當朝的女帝。
畫中人的模樣還是朝堂之上身着龍袍的模樣,畫中人眉眼精緻秀麗端正,龍椅之上威嚴大氣氣質尊貴,帝王之相躍然紙上。
畫掛好之後,兩個小童才退了下去。
相卿看着畫像裡的人,半響才起身走了出去:“布膳吧。”
此時宮中的魏西溏正陪着小曦兒和小墨兒用膳,兩個小東西乖乖坐着,幸福的踢騰着小腿,等着母皇替他們佈菜。
小曦兒忍不住伸出小胖手,翹着胖乎乎的蘭花指,指着豬耳朵說:“母皇,曦兒最愛豬豬的耳朵。”
魏西溏瞅了她一眼,替她夾了兩片。
小曦兒又伸手指着一盤鴨舌頭,又說:“母皇,曦兒最愛鴨子的口舌。”
魏西溏又替她夾了,然後小丫頭就把她喜歡的東西都點了一遍。
魏西溏看着她小玉碗裡堆成小山的食物,問:“都能吃下?”
小曦兒點頭:“能。”
小墨兒不挑,有什麼都吃,倒是省了不少事。
魏西溏問了幾個孩子功課的問題,小墨兒都乖乖回答了,輪到小曦兒的時候,小紈絝學渣公主就低頭啃鴨舌頭,聽到母皇點自己的名了,才哼哼唧唧的說:“曦兒很乖的,可是那些字真討厭,老是亂跑,讓曦兒記不住。”
魏西溏無語的看着她,“曦兒,你這是爲自己不認真找藉口?你說你以後要做什麼?”
小曦兒撅嘴,小嘴吃了肉,還油碌碌的,可憐巴巴的看了魏西溏一眼:“曦兒以後要嫁給長的好看的人,當新娘子,不要認字……”
魏西溏的眼瞪的老大,“誰跟你說的?”
小曦兒瞬間出賣了面兒,“郡主姐姐說的,郡主姐姐說她不喜歡寫字,喜歡練功夫,她最喜歡好看的相公,還說曦兒以後肯定也要找好看的相公。”
魏西溏咬着牙,對着外面吩咐一句:“讓文靜郡主待會來見朕!”
“遵旨。”柯大海一聽,就知道文靜郡主慘了,這是讓陛下捉了短,今晚上估計覺都睡不成了。
小曦兒還不知道怎麼回事,說完了還喜滋滋的看着母皇,“母皇,曦兒可以吃了嗎?”
魏西溏點頭:“吃吧,不過,吃完了,母皇有話要跟你說。”
小墨兒瞅了小曦兒一眼,心裡默默爲小皇姐安撫了一下,小皇姐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嗎?
小墨兒表現不錯,魏西溏讓他自由活動去了,而小曦兒則是慘了,被魏西溏留下來,訓了好一會,直訓的小曦兒眼淚啪嗒困的只打呵氣,小傢伙還太小了,就知道母皇生氣了,挨訓了也只是乖乖罰站,無精打采昏昏欲睡。
魏西溏一看不行,趕緊把她送回去睡了,等出來以後聽了柯大海的稟報,纔想起來那邊還有個等着挨訓呢。
面兒已經從柯公公那知道什麼事了,乖乖低着頭跪在外頭呢。
魏西溏走到她面前,問:“知道朕因爲什麼事才叫你過來的?”
面兒垂頭喪氣,不能出賣柯公公,嘴裡說:“臣不知,請陛下明示。”
魏西溏伸手,在她腦門上點了點:“你跟曦兒胡說些什麼話?她現在滿口的相公,還說不寫字是好事,這像話嗎?”
面兒裝出一副“啊原來是這麼件事”的表情,乖乖點頭:“臣知道錯了,臣甘願受罰……”說完,又趕緊補充了一句:“請陛下打臣三十軍棍吧!”
魏西溏冷笑一聲:“你倒是替自己算計好了,還三十軍棍?給朕去把太后禪堂的經書抄三十遍,明日一早拿不出來,你就別給朕出來!”
面兒頓時一臉死灰,如喪考妣,“陛下,能換個罰嗎?”
魏西溏的回答是擡腳,直接把她踢的趴在地上,“送郡主去禪堂!”
面兒哭着去禪堂抄經書了,一邊走還一邊跟一個小太監擠眼,讓他趕緊去找皇太后過來求情,結果魏西溏已經走了幾步突然又站住,道:“這麼晚了,任何人不得打擾太后休息,若是讓朕發現,直接杖斃。”
小太監:“……”默默的縮回了腳,站在不動了。
面兒:“……”認命的去抄經書去了。
又批閱了一陣奏摺,才扭着僵硬的脖子準備休息。
剛進殿門,魏西溏就覺得殿內的香和以往的不大一樣,她隨口問了句:“換了香?味道不錯,挺好聞。”
就是聞多了有些膩。
覺得膩了,她纔想起來讓人撤下去:“還是換回原來的,朕習慣了。”
日常這些她還真不是苛刻的帝王,小錯只要不犯原則性的錯誤,她一般都不會計較,失手打了東西之類的,都算不得什麼事,她自己都有失手的時候,怎能要求旁人什麼錯都不犯?
沐浴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只以爲是熱水泡的熱了些,倒是沒做他想,待進了紗帳之後魏西溏才覺得不對勁,她猛的睜大眼睛直接從紗帳衝了出來,勃然大怒:“放肆!你怎在這?”
紗帳內跪着個穿着白色褻衣的男子,低着頭,裸露在外的如玉肌膚在昏暗的燭光下反射着誘惑的光芒,他一臉惶恐的從龍牀上下來,跪在地上小聲道:“陛下,奴才常青,是陛下選入宮的側夫,奴才如今住在長安殿,奴才一直等陛下駕臨,陛下政事繁忙,奴才想替陛下解乏……”
魏西溏被氣的瑟瑟發抖,難怪剛剛沐浴之時她就覺得不對勁,原來人爲作祟。
帝宮哪裡是這些人可以隨意進的?定然是身邊有人收了好處給了方便,雖然風險頗大,不過一旦成功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鋌而走險冒犯女帝的也是承擔了機會和風險,這點道理歷代都有人嘗試,但是魏西溏是沒想到竟然會落在自己身上。
魏西溏咬着牙,身體似乎也呈現了不同以爲的燥熱的,她猛的回頭,對着外面怒喝:“柯大海!這就是你理的後宮!”
柯大海原本也是不知道的,結果裡面一傳出動靜他的乾兒子連明兒就哆嗦着身體來求他救命,收了裡面那小子的錢,如今事兒沒成,收的那好處怕是沒命消受了。
柯大海原本還有個養老送終的,結果連明兒這個蠢貨幹了這麼個事,柯大海當即就搖頭道:“出了這事誰還保得了你?陛下最恨這等髒事,誰能救你?”
兩句話沒說,就聽到女帝一聲怒吼,柯大海急忙低頭進去:“陛下,老奴死罪!求陛下開恩,准許老奴查清此事再前來請罪!”
魏西溏冷笑:“在查之前,你給朕老實交代,此事你可有參與?你此刻說實話,朕還能念在你伺候三代帝王的份上饒你不死給你一個晚年安享,若是膽敢隱瞞,朕讓你屍骨無存,說!”
柯大海本來就不知道,自然不能承認,指天畫地的發了毒咒,才讓女帝開恩,准許他下去查明,至於那膽大包天的常青,一直跪在地上哆嗦。
魏西溏讓人送了涼茶,端起來喝了一大口,視線又落在常青身上,問:“你剛剛說,你叫什麼?”
“回陛下,奴才叫常青。”
魏西溏伸手砸了手裡的茶碗,這名起的也叫她動怒,叫什麼不好,偏要叫常青!
她冷笑一聲,“來人,留常青一個全屍,擡了送回常家,讓他們都長長記性,朕身邊,還不需要他們指手劃腳,若是再有人敢這般放肆,死的可就不是常青一個人。拖下去!”
常青根本沒想到自己竟然就這樣被賜死,甚至連死法都不知道,當時一時冒險之舉竟然就讓他這樣葬送了性命,他猛的往前一步:“陛下饒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魏西溏頭也未擡,已經連喝了兩杯涼茶。她自己都覺得呼吸不大對勁。
她長出一口氣,眼眶都在發熱,身體一個不穩,往前一衝,直接把桌上的一整套茶具推到了地上,殿內發出噼裡啪啦的瓷器破碎的聲音,驚的殿外一陣膽寒。
柯大海大着膽子站在門口,小心的問:“陛下?您怎麼了?”
魏西溏勉強站直身體,道:“把剛剛換下去的那香送去給甄太醫,問問是什麼東西,還有今日沐浴的湯水也讓人去甄別……現在就去!”
柯大海急忙應了,趕緊退了下去。
甄太醫過來,只是聞了下味便道:“這是前朝後宮用來催情的香啊,只不過略有改動,這香是在哪裡點的?”
柯大海不敢說,只道:“有人想要點此香,被陛下查出來了,如今陛下動怒,命人徹查此事,甄太醫還是別問的好,若陛下有旨,自然是會傳到甄太醫這裡的。只是甄太醫,這藥可有解藥?”
“不滿柯公公,這藥其實就是一種調劑人情緒的藥物,唯有過去了纔是過去了。”甄太醫道了謝,下去候着了。
魏西溏這邊真是一邊怒一邊痛苦難耐,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那個王八羔子,就該凌遲處死,整日裡想這些見不得人的下三濫手段……
外面有一點動靜,魏西溏直接道:“全部退出去!”
柯大海戰戰兢兢的問:“陛下,可要召太醫?”
魏西溏怒道:“閉嘴!朕無病無礙,召什麼太醫?讓殿內所有人都出去,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內!”
女帝被後宮的側夫下了那種東西,算什麼榮光之事?還召太醫,一旦被記上,這臉面還要不要了?
柯大海只能退下去,還把其他宮女太監都遣退,趕緊去查跟這事有關的所有人去了。
無鳴在老遠就聽到了這聲音,他是個有過好幾房小妾的人,多少聽出有些不對勁,快速的躥過來,趴在房樑上:“陛下!”
魏西溏正胡亂的喝着水,聽到動靜便擡頭,看到是無鳴,她喘着越發沉重的氣息,對無鳴道:“你……下來……”
無鳴的臉上頓時露出驚恐的表情,他又不傻,自然知道陛下說這下來是什麼意思,急忙搖頭:“陛下,使不得……要不然屬下去幫您把另外兩個側夫擡過來?”
魏西溏怒道:“下來!這是旨意……”身體一晃,就要跌倒了。
無鳴堅決搖頭:“陛下,不是屬下不遵旨,實在是……屬下家族一系有此族規,萬不得和陛下有此這層關係……”
魏西溏擡手,袖中直接冒出幾條血紅絲朝着無鳴繞了過去。
這功夫是無鳴教的,她如今又力不從心,直接撲了空。
無鳴躥到另一側,道:“陛下,屬下還是替你把另外兩人扛過來吧,反正他們入宮就是爲陛下所用……”
魏西溏抓着椅背,死死不敢鬆開,最後她道:“不要他們兩個……對朝局不利……”頓了頓,才道:“你……讓相卿入宮……”又補充了一句:“不得讓任何人知道……”
無鳴“咻”一聲躥了出去,生怕晚走一步陛下的紅血絲會把他拖下去,他是一個很守節操的守護星族人,絕對不能跟陛下有那種關係,要不然,這守護職責就沒法做了。
魏西溏倒在龍牀上,抱着錦被滾了一圈,額頭沁細密的汗,半點都沒得到緩解,心裡把那個叫常青的罵個半死,然後又開始罵自己,就聞了點味,就開始想男人了。
頭昏腦脹中,就覺得牀前似乎落了個人影,她迷迷瞪瞪爬起來,一把扯住那人的衣襟,往自己身上一拉,道:“相卿……你不是想跟朕做生孩子的事?朕今晚給你這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