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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擱下筆,看向相卿,道:“仙尊,寫完了。”
相卿點頭:“寫完了,便送出去吧。”
“是,仙尊。”小童拿起寫好的信,吹了吹,而後摺疊起來退了下去。
相卿獨自一人站在屋裡,半響緩緩吐出一口氣,自語道:“陛下,該來的總歸會來,該走的總歸會走,這便是你盼的吧。”
宮裡頭正跟付錚一塊逗弄小曦兒的魏西溏冷不丁打了個噴嚏,付錚急忙問:“陛下可是受了涼?”
魏西溏搖搖頭:“未曾,只是鼻子突然有些癢癢的。”瞅他一眼,問:“你是怕朕傳染了曦兒,還是關心朕來着?”
付錚頓時哭笑不得,陛下這是打算記多久啊?
他笑道:“自然是關心陛下龍體。”
小曦兒正嘎嘎笑出聲,聲音奶聲奶氣的,一聽就是高興的傻笑。
付錚抱着小曦兒逗魏西溏:“母皇母皇,你看曦兒漂亮嗎?曦兒長的像母皇,還是像父王呀?”
魏西溏睨他一眼,道:“曦兒長的像母皇,纔不像父王呢。”
付錚也不生氣,只是在旁邊笑着看她又把孩子搶過去了。
後面有小孩子嘻嘻哈哈的笑聲,魏西溏回頭看了一眼,“面兒回宮了?”
付錚點頭:“回了,太后哪裡捨得讓她在外面住那麼久,急吼吼的把人接回來了。好在好看兒也被接進宮玩幾日,面兒還是挺高興。”
小孩子的聲音有遠及近,騰騰騰的腳步聲跟着跑了過來,黑麪兒拉着好看兒的小手,在迴廊裡朝着這邊跑過來。
跑近以後,黑麪兒才發現皇帝陛下和王爺都在,趕緊拉着好看的手跑過來,乖乖在他們面前跪下來,還教着好看兒跟魏西溏磕了三個頭,小腦瓜子咚咚咚磕在地上,十分的虔誠:“面兒和弟弟給皇帝陛下磕頭!給王爺磕頭!”
好看兒怯生生的,跟着姐姐一起跪着,一句話都不敢說,跟黑麪兒的伶牙俐齒比,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子。
魏西溏點點頭笑道:“面兒,起來吧。這個就是你弟弟好看兒是不是?”
黑麪兒使勁點頭,大聲回答:“是。面兒的弟弟,好看兒。好看兒,你跟皇帝陛下說好。”
好看兒往黑麪兒身後對,就露個半個漂亮的小臉出來:“陛下好。”
魏西溏點頭:“你就是好看兒?果然長的好看,你幼時朕還瞧見過你,如今長這麼大,朕倒是不認識了。”
黑麪兒仰着小黑臉,笑眯眯的看着魏西溏,說:“陛下,好看兒膽子小,他會怕。”
“沒事,不怕,宮裡沒嚇人的東西。面兒帶着弟弟好玩,若是有人欺負你們,就去跟太后奶奶說,叫太后奶奶教訓他們,不過前頭正殿可不能亂闖,知道嗎?”魏西溏還哄了兩句,如今不是在朝堂,人也放鬆下來。
黑麪兒應下:“面兒知道,面兒不會亂跑的。”
付錚見好看兒小臉都白嚇白了,便笑道:“陛下還是叫他們兩人去玩吧,孩子膽子小,他們自己玩的高興就好。你們幾個跟着郡主和小公子,別叫他們傷了自己。”
幾個宮女太監急忙應了:“是,王爺。”
魏西溏便笑道:“去玩吧,累了就回殿裡歇着。”
黑麪兒又大聲應了:“是陛下,謝陛下。”牽着好看兒的手,說:“弟弟,我們去找師傅,我師傅可厲害了……”
姐弟倆手牽手,高高興興的走了。
付錚扭頭看着魏西溏懷裡抱着的孩子,道:“相信以後曦兒和墨兒定也會這樣感情交好,在一塊玩的高興。”
魏西溏看他一眼,道:“他們怕是沒這麼好的命,特別是墨兒,日後可是要繼承大統的人,哪能這麼大了還在外頭玩,定是以學業爲主了。就算朕答應,只怕那些臣子也不會答應他們胡來。”
這話說了,倒是讓付錚沒法反駁,他點點頭:“是啊,陛下說的,倒是千真萬確,睡覺他們是皇家的子弟呢。”
魏西溏抱着小曦兒,湊到他面前,道:“你什麼意思,怎說的好像是朕讓這曦兒和墨兒委屈了似得。”
這幾日她就老跟他挑刺,付錚決定還是不要惹她的好,免得又叫她捉了他的話尾巴,找茬。
付錚伸手把曦兒又抱了回來,道:“陛下還是去處理政事吧,不然晚上又要晚了時辰了。”
其實他覺得有些奇怪,這幾日陛下下了朝以後都不是直接去御書房處理政事,而是來找他,要麼抱着醒着的墨兒出來散步,要麼抱着醒着的曦兒出來散步,若是兩個小傢伙都沒出來,她就自己拉着他出來轉悠。
付錚都沒鬧明白怎麼回事。問了她又不說,只能自己心裡納悶。
魏西溏甩甩手臂,臉上的帶着笑道:“好吧,那朕便去處理政事了。你帶着曦兒轉轉,若是她困了就回去吧。”
付錚點頭,抱着曦兒朝回走。
魏西溏站在原地看着他抱着孩子的背影,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她有些覺着對不起付錚,付錚多番跟她強調不想參與朝政,有孩子和她足矣,可如今朝中無人之時,她又打起了他的主意。
自打上次有人提起這個付錚之名後,便接二連三有人提起。可他們舉薦提議的其他人,分明又不適合。
魏西溏知道事情迫在眉睫,只是,她三番四次想要開口,那些話都在喉嚨口打轉,怎麼也說不出來。
若是讓付錚前往北貢,一年半載定然是回不來的,他如今這般喜歡曦兒和墨兒,叫他如何受得了?
可魏西溏心裡又有些覺着,若是把付錚一生都困守深宮,其實對於付錚這樣一個極富才能的堂堂男兒來說,實在不公。
若不是她身爲女帝,付錚如今必然是征戰沙場功勳在身的英雄將軍。
在某種程度上,其實是她讓付錚年紀輕輕便碌碌無爲以子爲樂。
她坐在龍案前,面前擺放五六份奏摺,打開的內容不是舉薦內親就是提議付錚,就好像在他們眼裡,如果這個人不是他們家親戚,也不能是別人家的親戚,選付錚反倒是最好的法子似得。
可魏西溏知道,如今,付錚確實是最好的人選。
能文能武有勇有謀英,他一身的才能絕沒辱沒當年他少年將軍的威名。
魏西溏看着那些奏摺,也不想再打開重看,想了下,吩咐道:“傳三駙馬裴宸入宮。”
三公主府內,裴宸今日不當值,正陪着魏靜思一起在逗弄兒子呢。
小東西長的極像裴宸,一看就是他親兒子,小胳膊小腿長的十分粗壯,正對着爹孃咧開小嘴笑呢。
“駙馬駙馬你看,我們家賢兒笑的多好看!”魏靜思可寶貝兒子,小東西就是天天在孃親的懷抱里長大的,有時候裴宸都爬不了公主的牀,兒子鐵定是能爬上去的。
對此,裴宸表示十分不滿,卻又無可奈何。
他娶的這位公主,跟二公主可不一樣,生了孩子她也貪玩,若是她想出去玩,裴宸不讓出去,那三公主鐵定是要報復裴宸的,不叫她出去玩,她就不叫他上她的牀。
爲了能製造下一個賢兒,讓裴家人丁興旺,裴宸就要把公主的好好的,除此之外,裴宸是絕對不能納妾的。
之前裴夫人聽了身邊幾個姨娘的話,想着如今公主生了孩子,地位穩定身份尊貴,替裴宸納一兩個妾多生幾個孩子,這是爲裴家子孫着想,就算不納妾,添個丫頭生幾個孩子陪陪賢兒也好呀。
結果裴宸還不知道這事呢,魏靜思聽到風聲,當即就怒了。
裴夫人還是以送丫頭的名義送進公主府的,結果去的那三個漂亮姑娘,全被魏靜思打了一頓賣出去了,裴宸連着十日都未曾挨着公主的邊,更別說摸到公主的小手了。
後來他才知道自己這位母獅子一般的公主娘子爲何生氣,趕緊回去跟裴夫人說了以後,魏靜思才消停下來。
這事自然是裴夫人做的不對,怎麼着也該知會裴宸一聲,結果就鬧出這麼個好事,好在魏靜思只打了那幾個丫頭解氣,再看到自己婆婆,還是恭恭敬敬老老實實的,也不拿這事說事,倒是叫裴夫人愈發愧疚起來。
如今裴宸和魏靜思的感情較之以前那自然是越來越好,有了賢兒以後,也是一如以前,這一點倒是叫人覺得十分羨慕。
要知道,當年三公主之所以選擇裴宸,實在是因爲賭氣用事,再加上另外那個胖子嚇着三公主了,哪裡就知道兩人過的這樣好?
因爲魏靜思生產,裴宸在外打仗這事,魏靜思還怨過陛下,這會要是跟裴宸吵架,她還會提起這事覺得委屈,自然也只是在他面前說,別人面前是絕不敢亂說的。
魏西溏多少也知道這點,畢竟,若是換了她生產那日誰叫走了付錚不在外頭等着,只怕她也會記恨良久,所以,這次把裴宸召進宮之前,魏西溏去找了皇太后,跟皇太后提到了打算派裴宸去治理南翼。
裴宸出自將才世家裴家,本身有些本事,又是當朝駙馬,派他過去還是妥當的,就怕皇太后時候得知願她,魏西溏雖決定不會更改,不過,還是知會一聲皇太后要好些。
裴宸聽到傳召,當即入宮見駕。
“臣裴宸,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魏西溏點點頭:“起來吧,你可知朕召你入宮有何事?”
裴宸點頭:“這些日子朝裡一直在議論,臣略知一二,想必是爲了南翼一事。”
魏西溏笑了笑:“朕就知你知曉緣由,你可有話說?朕意已決,卻也許你提些要求。”
裴宸有點無奈,陛下說是無恥,可她就是無恥在明面之處,叫他知道,只得道:“臣身爲天禹臣子,爲陛下分憂爲國解難是臣分內之事,臣並無其他要求。”
魏西溏略一思索,問:“那三公主和賢兒呢?你有何想法?”
“天下將士哪個不是這般?三公主賢良淑德深明大義,臣相信三公主自會體貼諒解臣爲國護國之心。”裴宸比誰都知道,三公主那個小心眼,絕對不會像他說的這樣深明大義的。
不但他知道,魏西溏也知道,聽到這話以後,便瞅了他一眼,“罷了,既然你覺得沒甚問題,那朕就權當三公主確實如此的。”
裴宸低頭:“是陛下。”
“罷了罷了,”魏西溏突然又道:“既然你不說,朕便直言吧,你這一去,不說十天半月,更不是十年半載,若是叫你與朕那三皇姐這樣長時間分開,只怕你願意,朕那脾氣不好的三皇姐也不願意,朕此次叫你入宮,便是要說這事。”
裴宸擡頭看她。
魏西溏便道:“裴宸聽旨。”
裴宸急忙跪在地上:“臣聽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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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賜封你爲定南王,三日後前往南翼就任,治理南翼一方,爲防你憂心後院,三公主與你一併同行,協助安置後院之事,望你夫妻二人同心協力相互攜持。上任之後,勢必盡心盡力爲國爲民,朕給你三年時間,勢必還朕一個豐饒民富的南翼城,不枉你定南王的封號。”魏西溏問:“裴宸,你定不會讓朕失望的,是不是?”
裴宸趕緊磕頭應道:“臣接旨謝恩。臣絕不會讓陛下失望。”
魏西溏點頭:“那便好,朕這就放心了。起來吧,回去以後跟裴老夫人和你父親母親好好說上一說。你此番去南翼,路途遙遠,朕的三皇姐還要你多加照顧。”
“臣遵旨!”裴宸急忙應下,“臣定不負陛下囑託,不負聖命。”
裴宸從宮中回去,裴家自然也是知道他入宮的目的,其實早就有心理準備。
這些日子朝堂天天在說這些事,事情已經明朗,只是陛下一直未曾下旨,倒是叫他們心裡七上八下,如今事情明朗,反倒鬆了口氣。
裴宸受封的聖旨緊隨其後就到,裴家人這才知道佩服這是被封了王,雖然裴宸立刻京城,算是外派至南翼,不過必須好歹算是給了裴家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