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曉梅的無賴樣子把我給氣樂了，我嘟囔了一句“沒見過你這麼沒心沒肺的。”轉身出了臥室。身後沈曉梅長長地一聲嘆息，自言自語道:“沒心沒肺好啊，沒心沒肺沒煩惱……”
我在書房的小牀上一夜輾轉無眠，天快亮的時候才朦朧的睡去。
我睜開眼睛，沈曉梅正呆立在牀前，兩樣茫然的看着我，眼角還有淡淡的殘淚。
見我醒來，沈曉梅悽然一笑，道:“早餐已經好了，吃飯吧。”
沈曉梅飄然的出去了，留下我在牀上悵然若失的發呆。我想象過沈曉梅的哭鬧，甚至做好了她去市委大院哭鬧撒潑的準備。可是她的冷靜超出了我的常識範圍，讓我惴惴不安，又心生愧意，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早餐一如既往的用心，沈曉梅愣愣地坐在餐桌旁。驀然見我進來，身子一哆嗦。
“哦——我這就給你盛飯。你起的晚了，快吃了上班去吧。”
沈曉梅手顫抖着往碗裡盛蓮子粥，臉上的笑容僵硬而勉強。
“不用了，我吃不下。”我說。
沈曉梅的手一哆嗦，蓮子粥撒在她的手上，沈曉梅“啊”的一聲尖叫。
“曉梅,你——”
我連忙拿毛巾給她擦了，手上紅紅的一片，我又用毛巾蘸了冷水給她敷上。
“疼嗎？”我問她。
“不疼——可是我心裡疼。”沈曉梅說着，眼淚流了下來。
我心頭一陣酸楚，把她抱在懷裡，想要安慰她，卻又無話可說，只是一個勁的說對不起。
沈曉梅依在我的懷裡靜靜地流淚，嘴裡喃喃着:“也許你是對的。人這一輩子若是沒有好好的愛一場，該多冤屈啊。喜歡一個人，是讓他幸福，讓他自由。我不攔着你了，吃完飯我們就去民政局吧？”
昨晚我那麼迫不及待，可是此時此刻，我怎麼也說不出那個“好”字。
“我們有的是時間，不着急的。”我說。
扒了幾口飯，沒滋沒味。我推脫了所有公事，在辦公室裡發呆，一個上午，精神恍惚，腦海裡一團亂麻。
我
開上車，出了市委大院，漫無目的的信馬由繮，卻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小蝶租住的那個破舊的小院子。我遲疑着，急於見到小蝶，卻又羞於面對。
我正在糾結，院子裡傳來女人的說笑聲。誰在小蝶這裡？難道是紅姐？
我連忙下車，進了院子，推開屋門，我一下子愣住了:只見沈曉梅和小蝶正在有說有笑的包餃子，兩人親密無間的樣子，居然就像是失散多年的親姐妹！
“小蝶妹妹，姐姐說什麼來着？我就知道他等不着下班就回往這兒趕的。人家現在心裡只有你小蝶妹妹。姐姐我吃醋了啊。”沈曉梅笑道。
“沈曉梅，你、你怎麼在這裡？”我驚問道。
“我來看看妹妹啊。小蝶妹妹是我丈夫的心肝寶貝，我做妻子的自然也得好好照顧了。你攤上我這麼深明大義老婆，你多幸運啊，怎麼還滿臉不高興呢？”沈曉梅不陰不陽的笑着。
“哼！我謝謝你的好意了——小蝶，她、她沒有欺負你吧？”
“沙子哥哥，你想哪去了！曉梅姐姐她待我好着呢。姐姐正教我包餃子呢。姐姐說你最愛吃蝦仁三鮮餡的，手把手教我調餡呢。姐姐對你可真好。”小蝶紅着臉道。
沈曉梅含酸帶醋的嗔笑道:“姐姐就是把心掏出來給他吃了，人家也不領情。你看他橫眉立目的，若不是小蝶妹妹的面子，她恐怕就對姐姐拳打腳踢了。”
“姐姐說笑了。姐姐這麼好，她怎麼會捨得動手呢？”小蝶道。
兩個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弄得我萬分尷尬，面紅耳赤，無立足之地。
我連忙把沈曉梅拉到外面，怒問道:“沈曉梅，你究竟要幹什麼？”
沈曉梅笑了，笑着笑着就哽咽了。
“我幹什麼？我來照顧我男人的心肝寶貝啊？你一個大男人這麼粗心大意，能照顧好她嗎？這地方是你的神仙妹妹住的地兒嗎？孫老闆送的那套別墅還空着，我給小蝶妹妹說好了，讓她搬那裡去住。這地方人多眼雜的，你一個大書記，常常往這裡跑，影響多不好？我這個做老婆的不操心行嗎？”
“呵呵，這麼說我害
得謝謝你了？沈曉梅，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欺負她，傷害她，我、我跟你沒完！”
“好，好，好！我欺負她？我傷害她？呵呵呵……你去問問你的小蝶，問問你的神仙妹妹，我怎麼欺負她，怎麼傷害她了？得了新人忘舊恩。戲文裡唱的果然沒錯，果然沒錯啊！哈哈哈……”沈曉梅的眼淚奪眶而出，“好，好，我走，我走……”
“姐姐，該走的是我啊。都是小蝶不好。我不該回來，不該回來的。”小蝶不知什麼時候出來了，臉上淚水縱橫，“什麼百年不變？那都是兒時的遊戲而已。小蝶是一個不祥的女人。那一次讓沙子哥哥捱了打，還差點毀了前程；這一次又連累你們……姐姐，替小蝶照顧好沙子哥哥。小蝶這就走了……”
小蝶說着搖搖晃晃的往外走，我心裡一陣疼，跑過去忘情地抱着她。
“小蝶，你別走，你別走……我不能沒有你啊……”
“沙子哥哥，小蝶本來就不該回來的。小蝶知道哥哥還記着那兒時玩笑一樣的承諾，就該知足了。是小蝶太貪心，掙扎着回來了。我只想離你近一點啊。可還是……沙子哥哥，小蝶走了，你一定好好的照顧曉梅姐姐，她是一個好女人，你應該好好疼她……”
“是不是，她讓你走的？”
“沒有，沒有。沙子哥哥，你千萬不要錯怪了姐姐。她還說要我搬過去住呢。是小蝶自慚形穢的，嚶嚶嚶……”
“啊？她真這麼說？”我幾乎懷疑我自己的耳朵了。這個沈曉梅的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嗯，姐姐還說、還說……”
小蝶羞澀得紅了臉，囁嚅着欲言又止。
“她還說、還說……”
“她究竟說什麼了？你快說啊，是不是說給你那套別墅，讓你以後別來糾纏我了？”
“不，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不是的……”小蝶急了。
“那你倒是說啊？”
小蝶的臉更紅了，低頭撫弄着衣角，囁嚅着：“她說,她說……唉，小蝶說不出口，你問曉梅姐姐吧。”
小蝶捂着臉又跑回屋子裡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