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阿寶,我且問你,別在你腰間的令牌,可與那本黃青卷書有關?可修煉過書*法?說!”

阿寶一個趔趄,半跪於地,:“師尊容稟,弟子一時好奇,已經修煉至其“火生期”,弟子知錯,請師尊降罰。”阿寶誠惶誠恐。

“詩云,本宗宗規第二條,你能否說來給爲師聽聽?”

“這……這個……”角象宗宗規第二條,不可修煉妖魔之法,若是修魔煉妖,必以宗中孤神劍當即就法。伍詩云正欲矇混過關,“你也跪下!”元菱一聲正喝。

“爲師觀阿寶體內青黃紊亂,二氣順逆相行相峙,詩云,這可是你的傑作?此時不招,更待何時?快說!”

“師尊,這不關小師弟的事,是我慫恿,對,就是慫恿,是弟子慫恿小師弟看這本書的,“九天下都”,絕對不是師尊所說的修魔煉妖之書。師尊如若要罰,就處罰弟子一人就好。”伍詩云嚇得趕緊跪在阿寶旁邊,阿寶正欲攬罪於身。

伍詩云悄悄捅了捅阿寶,小聲說着:“笨蛋,別出聲,要是我們二人都被師尊處罰,那麼,誰來替我們的屁股擦藥油?誰來替我們送吃的?二師兄送的食物,能吃嗎?要是被其他師兄知道我被師尊打得屁股開花,他們還不笑死……”

阿寶:“……”

元菱沉默,轉身面對那副素女撫琴像,聽到“九天下都”四字時,又是深深的看了眼畫中人,輕輕嘆息了一聲。

伍詩云與阿寶眼神交流“小師弟,看爲兄好好拍幾下師尊大人的馬屁,再懇求師尊爲你疏通身上的二氣,別說話,別說話,看爲兄的……”正欲施展他獨創的馬屁神功。

“師尊……師尊,不好啦,大事不好啦!”大師兄林中雲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什麼事,大驚小怪,成何體統!慢慢說來。”元菱一把坐下,突然的站了起來,拿起座位上的那本黑色古書,狠狠的盯了一眼伍詩云。

林中雲一腳踢開跪在地下的伍詩云,腰彎少許,靠近元菱耳邊,“師尊,金月國的妙竹門門主樑秋煙,帶領門下與一干羣雄,前來投奔青丘,請求支援。聽她的弟子說,金月國出了條惡蛟,是爲萬蛇統領,雙方血戰多日,死亡慘重,金月國失陷了!”

“嗯,爲師已然知曉,他們現在何處?”

“師尊,樑秋煙門主昏迷多時,和幾個重傷的同修,已被擡往本宗靜室療傷,只因靜室不夠,門下弟子與一干人等,現正等候在大廳……”

“什麼,樑大美女受傷了?可是金月國大名鼎鼎的樑秋煙美女?大師兄,她傷到哪兒了?傷的重不重?我看看去,盡一下師尊得意門生的地主之誼……”伍詩云一下跳起,元菱重重把手中古書摔落在桌上,千年金樟木構成的桌子轟然倒塌。

“師……師尊……”阿寶拉住了伍詩云,惶恐地說着。

“魏阿寶,伍詩云,你們二人觸犯本宗宗規,本當以孤神劍就地正法,但念你等是初犯,修的不是什麼妖魔之法,況無惡害之心,山夫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元菱忽的閉眼,突又睜眼:“從今天起,你等二人不是本宗弟子,也不是山夫徒弟,今後若敢在外人之前提起山夫名號,孤神劍當以千里追至,斬之其魂,毀去其魄……”話未落,人已無影。

“師尊!師尊!師尊我們知道錯了,望你老人家不要趕我們走啊!師尊,弟子知錯了!師尊……師尊……”阿寶突然大叫起來,兒時,小青姨娘顫泣的身影,慈嚴義父的不告而別,黃衣哥哥期待的神情,還有不知名的兩位嬸嬸叔叔的紅腫的雙眼,又是在腦海中浮現了出來。胸中有如萬蟻食心,“啊”的一聲,卻是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這……”大師兄林中雲驚愕的看着伍詩云和他手臂中的阿寶,伍詩云淚流滿面。呆呆的對視着林中雲。

突如其來的變化,林中雲來不及勸住師尊,大廳之中還有一干受傷嚴重的羣雄等待急救,扶起還跪在地上的伍詩云,重重的按住他的肩膀,對着他們說了一句:“保重,後會有期!”

“大師兄……”伍詩云帶着哭腔。

“你們,好自爲之。”塞給伍詩云一瓶聚靈丹,腳步重重的走遠。

角象大廳。一片混亂。元菱和衆弟子正在治救幾個重傷的羣雄。

“師尊,爲何不跟阿寶說,他義父昨日來信,直接讓他回去不就……”林中雲在施救的同時,不解的對着前面的元菱問着。

“怎麼,連你也不知爲何嗎?”元菱嘆了口氣。“中雲啊,關於阿寶,爲師已對他義父還清人情,他已沒有留在青丘的必要,關於詩云,性情浮躁偏激,應當磨練,他們二人若能心存善念,做些替天行道之事,或能將功補過,再入我角象也不遲,也好,日後如若發生不測,彼此有個照應。”說完,更是沉默。

“可是師尊……”

“中雲,別說了,爲師自由分寸。”

林中雲帶着小小的疑惑,繼續救治。

“阿寶,非我角象中人,早晚都要走,在他心中留下一點對本宗的愧疚,以致將來入了魔道,能從這點愧疚之中良心發現,詩云,本無任何瓜葛,偏偏也修煉了那……孰是孰非,孰是孰非啊。”元菱望了眼門前的青丘,無奈搖頭。

十年之前,伍詩云抱着阿寶,入那青丘角象,蒼茫歲月,一晃既閃,於燈火中,拈月度日。

如今,也是由着伍詩云,揹着阿寶,重返木洞若煙城,只是,沿途的景色,失去了昔日的笑眸自語,多了份,淡淡失意中,悶悶狂風呼嘯而過的無語。

“轟……轟。隆隆隆……”雷聲,不僅僅只是雷聲,閃電,不僅僅只是閃電……雷聲響徹,震懾的是有靈萬物之心,如威嚴老者當頭棒喝,世間所有的強弱之靈,對之都心存敬畏。閃電橫空,記錄的是有靈萬物間的善惡,如臨空監視,倘若發現十惡不赦之靈,再三警示後還一味霸行,便有那雷電白龍怒擊,而重入地底九淵,受那滾滾輪迴之苦。

木洞國,若煙城外,醉波亭。

一個渾身溼透的青年男子,斜靠在石桌一方,石桌之上,正躺着一個弱冠少年,身上水跡未乾,“滴答……滴答……滴答……”之音不斷,流淌在青白石腿一角,隱見冷冷涼意。

“小文,你快點跟上來呀,沒見下這麼大的雨嗎?快點啊,我不等你了啊,我先進亭子躲雨了。”一聲嬌喝,伴隨着一聲馬嘶,一個花信之年的妙齡女子,亭亭玉立的出現在亭子中,雨水掠過青絲,順着秀致臉頰,小可的停留在香脣之上,悄悄的又是順着如玉般的粉頸滑落……

理了理些許散亂的香絲,明夢旋一屁股坐下……

“呀!”

“啊!”兩聲驚叫,兩雙大大的眼睛緊緊的對視着。

“你……”妙齡女子指着青年男子的鼻子,明眸之中似要噴出火來。

“我……”青年男子瞪大雙眼,望着眼前氣呼呼的女子,一時半會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我什麼我,跟鬼一樣的傢伙,聲音都沒有一點的。”話未落,“啪”一聲,青年男子臉上多了一座紅紅的“五指香山”。

“哼!看什麼看,走開,本小姐要坐在這裡!”

青年男子捧着自己的俊臉,:“這位小姐,若非在下剛纔一時失神,以小姐剛纔的速度,在下絕對不會被你打到臉的。”

“哼!你自找的。就你這笨笨的樣子,本小姐還懶得跟你出手。”

青年男子急了,袖子往胳膊一攬:“來,你再打我試試……”

妙齡女子大怒,蔥玉柔荑往石桌狠狠一拍,“滾……”正中石桌上弱冠少年的心口處。

“唔……”石桌之上的弱冠少年,一把捂住心口,痛楚起身,“咣噹”一聲,掉了下來。

“這位姑娘,爲何你會在我上面?”弱冠少年倒地,發現有個女子也跟着他一起倒地,着實想不通。

“……你不拉着我的手,我會倒下來嗎?”

“我爲何要拉着你的手?”弱冠少年不解,眼神有些空洞,木然地問着她。

“你……我……”妙齡女子快氣暈了,今天出門不利,碰見一個傻子,一個呆子。突然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一時之間卻是想不起來,兩雙眼睛各有莫名的看着對方,弱冠少年只覺,她額前的幾縷青絲猶自滲出滴水,另有少許的幽若蘭花的鼻息混雜……

青年男子在旁邊長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地上的兩人。

“夢旋姐姐,你走的真……”一個同阿寶年紀不相上下的少年走了進來,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夢旋姐姐,還有在她“身後”的那個弱冠少年,還有那個張大着嘴巴說不出話的青年男子。

“快……”少年怔怔的望着,眉頭突然一撇,一個疾身,扶起了妙齡女子,瞪眼大怒:“何處來的草民?竟敢以下犯上?天子腳下,你等竟然視王法爲無物,你可知這位姑娘就是明府的三小姐!”

“以下犯上倒是沒有,以下欺上倒是真有那麼一個,難道你沒見到是你明家的三小姐壓着魏家的大少爺?”看不慣這個少年的跋扈,青年男子扶起了弱冠少年,從懷中掏出一塊黃金令牌,對着二人不急不慢地說着。

“這……”少年怔怔的望着這枚黃金令牌,說不出話來。

妙齡女子現在才知道她剛纔一直壓着弱冠少年,粉頸一紅,再仔細一想,嬌靨更是透紅,看了眼身邊尷尬的少年,明眸有過那麼一許失望。

青年男子得意的持着黃金令牌,在他們周圍轉了又轉。“這東西太好了,魏家老頭說過,這個東西在手,還能去香露樓……真的,是真的……”得意而又興奮的持着黃金令牌的青年男子正是青丘角象的伍詩云,壓在弱冠少年身上的妙齡女子,正是明府的明夢旋,弱冠少年,正是阿寶。

“剛纔的確是本小姐不對,算是誤會,後會無期!”明夢旋今天正在氣頭上,再過半個月,她就要做景原勃的王妃了。故此今天跟家裡人賭氣,拉着小文去城外散心。

小文深深的看了一眼阿寶,跟在明夢旋後面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