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睜開眼,陽光透過新糊上的紙窗,照得屋子裡一片澄亮,軟幔輕帳,粉香羅疊,繡椅矮几,一個年輕的婦人坐在其間,一顆小腦袋像拜佛似的,慢慢下降,然後猛地垂下去,眼皮兒一擡,又清醒了些,把頭趕緊立起來,不一會兒,又垂了下去,再立起來,如此往復,直到她無意間瞟了牀一眼,本來還朦朦朧朧的眸子驀然亮了起來,登時睜得溜圓。
“小姐!”尖叫一聲,小巧的身子噗的飛奔過來,清秀的臉蛋兒湊到我的眼前,“您醒了?”
“嗯。”我的確醒了,看着她欣喜的臉兒,後腦突然傳來一陣似有似無的疼,我微微蹙起眉,“不過,你是誰?”
“小姐!您真的失憶了?”她急了起來,秀眉擰成一團兒,“您不記得我了嗎?我是藍彩啊,藍彩,打小就跟着您的碎嘴丫頭藍彩啊!”
“我的丫頭?藍彩?”腦子裡混沌一片,沒有絲毫映像,我剛要試着回想,可後腦的疼痛猛地加劇,我呼吸急促,越想從那片混沌中找出些什麼,就越是找不清,心口也跟着痛了起來,刺骨的揪痛,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我從心上生生的挖下來一樣,“好痛!”
“小姐,您怎麼了?”藍彩見我這樣,更是焦急,握着絹帕的手抖了起來,眼淚在眶裡打着轉兒。
“我頭好痛……心口也痛,好痛,痛得我快喘不過氣了。”我伸手揪住胸口的錦被,死死地揪住。
藍彩用力掰開我的手,緊緊握在她的手中,“小姐,您受傷了,您胸口中了劍從懸崖上墜下來,傷了頭,所以會痛,您忍忍,我……我馬上就讓人去叫大夫來!”
“碧兒,碧兒,去叫大夫,快去!”
“是,夫人。”門口一個小丫頭應了一聲,飛快的跑走。
“小姐,您忍忍,大夫馬上就來了。”藍彩握着我的手不斷的傳來溫熱,漸漸緩和了我心口的陣痛。
大夫來了,慈眉善目的老人替我號了脈,轉身對藍彩道:“小姐已經沒事了,夫人不用太擔心,現在頭和心口還會不時疼痛,是因爲傷口還未完全癒合,只要傷口完全好了,就不會再疼了。”
“大夫,那養傷期間,還要注意些什麼嗎?”藍彩仍有些不安,問得仔細。
大夫捋須想了想,道:“小姐傷後身子虛疲,夫人可以適當的熬些燕窩雪梨羹給小姐補補血氣,其餘只要按時服藥便好,藥方老夫回去仔細斟酌一下,夫人晚些間派丫鬟來取便可。”
藍彩禮貌地點點頭,“那就有勞大夫了,碧兒,帶大夫去賬房領取酬金。”
碧兒走進屋來,“大夫,這邊請。”
送走了大夫,藍彩又忙吩咐人去熬燕窩雪梨羹,忙完了纔回到牀邊,幫我支起繡枕,扶我坐起來了些。
“我是誰?”
“小姐,您是當今丞相的千金霍二小姐,您叫霍水靜,”藍彩水眸眨了眨,怕我忘了,再一次強調道:“而我是您的丫頭藍彩,藍彩,小姐,您這次可得記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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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藍彩遞給我的茶杯,細細地抿了一口,好茶,入口甘醇,沒有一絲澀味,也不知睡了多久,喉嚨幹癢,我又喝了一大口。
藍彩有些得意,“小姐,這可是您最喜歡的紅湘妃,我特意替您找來的呢。”
我十分自然地把空茶杯順手便遞給藍彩,“你口口聲聲說你是我的丫頭,可爲什麼剛剛的丫頭和大夫都叫你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