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還在轉,只是這個時候的寒宵顯得落魄、低落還有空虛,就彷彿一幅沒有了靈魂的軀殼,經歷了人生中的愛恨情仇,他再也拿不起手中的劍,但他手中偏偏還有劍。()
那是一把小巧的精緻的銀劍,正是現在的曉寒劍,他落魄他寒酸但這把劍始終鋒利,他捨不得,所以他對人生依舊還有眷戀,正是這種眷戀所以他仍然揮得動手中的劍。
但人失去了動力和銳氣,劍也會變得僵硬,寒宵的劍再也不快了,寒宵的劍再也不狠了,寒宵的劍甚至沒有了準頭。他變成了一個庸碌的平凡的江湖人。
他選擇了沉淪,但有些人註定不會放過他,他的仇人太多了,也太厲害了,於是他開始逃亡,從一個山頭逃到另一個山頭,從一個地方逃亡到另一個地方。張越所見的畫面就是一幅幅他反覆從仇人手中逃走的然後一個人奔跑在叢林裡的畫面,終於他再也揮不動手中的劍了,然後他再一次的被圍了起來。
仇人們看着意志消沉的他,沒有選擇馬上殺了他,而是將他如同一棵樹一般的栽進了土裡,就餘下一棵人頭在外面,任由所有人用腳踐踏他,辱罵他,用唾沫吐他。
風來了!雨來了!所有人都躲到了臨時搭好的帳篷裡去,惟獨只是留下他在哪裡餐風露宿。
風來了!花草樹木迎風擺舞,再強勁的風也奈何不了它們,雨來了再大的雨也只會成爲它們生長的養分。然後畫面中的寒宵如同有了生命力,對!就是一種富有生機的感覺,然後他就長了出來,對就像一棵樹一樣從土裡長了出來,但在張越看來卻像一把經歷了千錘百煉的利劍在被塵埃掩蓋後洗盡鉛華破土重生的樣子。
然後寒宵就這麼跑了!對!是跑了!他沒有報復或者做些別的什麼,但是長在他周圍的草木卻都無端端的變成了劍的形狀指向了那羣人的帳篷。只要他們不是太蠢都不會再來找寒宵的麻煩。
然後寒宵又回到了最初的山澗小谷,找到了他曾經和師傅一起生活過的小屋,找到了那把曾經用過如今卻腐朽的木劍,來到他以往練劍的地方就如同幼時一樣一劍一劍的比劃着,很平凡、很普通的劍招但卻給人一種吸納天地,吞吐萬物的質感。那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覺。
看到這裡張越忽然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似乎什麼時候自己也這麼做過。對了就是在西門吹雪附體的時候,他操控着着張越的身體做過這些,但是張越本身的武道修爲還低,自認爲是西門吹雪是在教自己如何好好用劍,教自己最基本用劍方法,現在想來卻是另有深意啊!
勢!是一種勢!將自己領悟到的天地法則或者自然形態融入到自己的劍勢之中,看似最普通的劍招卻有着天地一般的威壓,這就是天地之劍啊!寒宵的劍勢之中帶着一種風雨飄搖、連綿不絕的生機,那是自然中的草木風雨之力啊!再回想西門吹雪的劍凌厲、冰冷、傲然不就像那極度的冰和雪嗎?
那自己的劍又有着什麼樣的勢呢?或者說應該有着什麼樣的勢呢?
畫面中的寒宵停止了練劍,而是沉寂下來,就這麼坐在他師父曾經坐過的那個石臺上,觀察着這山澗的風雲變幻,觀賞者山澗的花開花落,草盛木衰,就這樣三年不曾用劍。但張越知道在他心中一直就有一把劍在越發圓潤豐厚的磨礪着。
忽然有一日,電閃雷鳴,風被撕裂了,雨被打碎了,草木被劈焦了,萬物陷入寂滅。
寒宵睜開了他的雙眼看着滿天的佈雷,擡起了手中的劍,他手中的木劍在天地草木,風雨的滋潤下變成了一棵參天巨木,直聳參天,雲層被打散了,陽光再一次的照耀到了山谷。
一旁看着的張越霎時驚呆了,這還是武功嗎?簡直就是仙法啊!難道破碎虛空的盡頭就是仙界嗎?
也許!要不然那些破碎虛空而去的先輩都到哪裡去了呢?
再一次的寒宵踏足了世人的生活,他做了一個篾匠,就給小鎮上的人們編制一些生活用品,以他操控草木的能力,編制出來的東西大受歡迎,然後就是名聲大噪,很多人都爲了買他的編制品專門的跑到了這個小城鎮。
伴隨着名聲的還有就是麻煩,這麼好的商品,如何不會有人想要獨佔利潤,將他牢牢控制在手中?
於是讓世人驚異的一幕出現了,凡是打攪到他的人都會被草或木或竹或風或雨所傷,就像被利劍割過一樣,但從來沒有人見過他出手,他也再一次的爲世人,爲江湖中人所知。
一位隱世的絕代強者,一個風華絕代的劍神。
最後他選擇了和小鎮一個平凡的女子成婚,不是愛!只是因爲不孝有三無後爲大。
他的存在就像一把擎天巨劍壓在所有的江湖人頭上,沒有人能像他那樣化天地爲劍,御使自然,所有的用劍高手無不以他爲目標,但所有人都不可能逼他使用一次劍。
終於對手還是來了!
他是西藏苯教的教主,他用的是一把刀,一把人骨做的刀,他來到了中原爲的就是挑戰劍神寒宵,如果說寒宵的力量是自然的生,那麼這個苯教教主的力量就是死!掌控着詛咒、墮落、衰老。這些看似虛無卻的確存在的力量。
那一戰,打的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生與死的直接碰撞,將天地間的屏障都打出了漏洞,一個如黑洞般的裂縫出現在他們交戰的中央。
“那就是破碎虛空嗎?”張越看着那黑黝黝的洞口沉吟道。
然後寒宵和苯教教主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一把劍,它是寒宵從黑洞裡拋出來的。它便是現在這把曉寒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