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戰歌

初秋的京城,朦朧旖旎,莊嚴輝煌的京城氤氳在朦朧如紗的淡霧之中。巍巍皇城婉約綽約,如隱士在山巒流嵐之中的少女,遺世獨立,神聖肅穆。

京城的晨鐘敲響,悠揚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街頭裡坊,將繁華喧囂喚醒。

木梓衿坐在寧無憂的馬車之內,靠着車門端坐,馬車轔轔平穩,車簾輕颺,飄繆如煙的淡霧從車簾縫隙之中流瀉而來,輕輕地撲在臉上,讓人感覺神清氣爽,沁人心脾。

這是寧無憂回京之後第一天上早朝,儀仗到達宮門口之後,木梓衿跳下馬車,掀起車簾,扶着寧無憂下來,見他與幾個老臣一同入宮之後,便在建福門之內等候。

晨曦依舊彌散,微涼的初秋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微微垂首,忽而看見一人緩緩向自己走來,她一擡頭,愣了愣。

隔着如紗一般的霧氣,眼前的人有些朦朧模糊,空氣彷彿有些盪漾扭曲一般,周圍的輪廓都有些扭曲模糊。她定睛看了看,還未看清,就覺得這眼前的人周身冰冷鐵毅的氣質,讓人凌然。

“顧將軍?”她眨眨眼,擡起頭來。

顧明朗微微蹙着眉,深深地看着她,發了一會兒愣之後,才輕咳一聲,問道:“楚王殿下入宮了?”

“是。”木梓衿點點頭。

“哦。”顧明朗乾乾地迴應了一聲,似想要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一時只是沉默地站在木梓衿面前,也不知道在看什麼。這倒讓木梓衿覺得有些尷尬。

“你、你瘦了不少。”木梓衿扯着笑,聽見他說道。

“啊?”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是啊。顧將軍,臉色似乎也不好。”

顧明朗淡淡一笑,“是嗎?前些日子忙碌了些,或許……”他支吾了幾聲,“哎,我、我先上朝了。”

“好。”木梓衿疑惑地看着他,看見他轉身入了宮門,不由得蹙眉。

顧明朗的背影在深深的宮門之中,挺拔筆直,每一步走得極其平穩。淡霧輕紗之中,木梓衿忽然覺得那背影有些熟悉,似在什麼地方見過。有些記憶和疑慮在心中巧合的交疊重合,可腦海之中轉了幾個彎之後,又變得模糊起來。

木梓衿站在建福門口等候,離下朝還有些時候。等到下朝時,看見寧無憂與顧明朗一同走出來。

然而兩人卻都沒有出宮的意思,寧無憂對木梓衿招招手,示意她跟上。

木梓衿少有入宮,也不知這宮中的道路到底通往何處,只能安靜地跟在兩人身後。

一路之上,宮闕重樓,小橋流水,華宇瓊樓,恢宏與靜雅恰到好處地裝點着皇宮,路上宮娥宦官行禮避讓,不敢懈怠。

顧明朗身爲御林軍大將軍,自然可隨意出入皇宮,並沒有什麼限制。與寧無憂相伴着走了一段路之後,竟然沒有說一句話。直到兩人走到一處閣樓前。

兩人入樓,憑欄處有軟榻案几,雙雙坐下之後,便有宮女前來奉茶。木梓衿安靜地站在寧無憂身後,靜默地垂首。

“紅線,我與顧將軍要在此處敘敘舊,怕是會耽擱一會兒,你到屋子裡隨便坐會兒吧。”寧無憂擡手指了指閣樓之中,說道。

木梓衿沒說什麼,在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自己拿出手札研究。

寧無憂微微挑眉,見她沒什麼不妥,才端起案几之上的茶壺,爲顧明朗斟了一杯茶。茶香四溢,嫋嫋茗香,點茶的湯花均勻細膩,靜靜浮在水面之上,清香縈繞不散。

“這處閣樓如今少有人來了吧?”顧明朗盯着寧無憂的手,見他點茶倒茶的動作熟練優雅,微微挑眉。伸手便去端茶,卻被他攔住,“還需再等一會兒。”

“哎,在西北住慣了,早就不興京城這些風雅玩意兒了。”顧明朗悻悻地縮回手,“倒是你,這麼多年,風雅不減。”

楚王殿下引領京中風行潮流,馬球、器樂、茶道、服飾、蹴鞠、馬球、騎射,都是個中高手,讓人不能望其項背。曾經不僅是少女心中的夢寐郎君,也是多少富家子弟競相模仿的對象。

可惜,就算能模仿得一二,但楚王殿下的風骨神韻,誰能深入得了?

“西北終年沒有什麼變化,無非就是黃沙隔壁,沙場點戎,生活如此枯燥單調,難爲你還能在那邊呆了八年。”寧無憂親自端起茶杯,遞給顧明朗。

顧明朗接過去,放在鼻尖聞了聞,然後輕輕地呷了一口。

“單調如何,枯燥如何?總比京城一天就是一個變化,風雲難辨,詭譎莫測得好。”他放下茶杯,對着寧無憂無奈一笑,“若是可以,我願意長久地留在西北,永遠不回來。”

寧無憂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如今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吧?”

顧明朗哈哈一笑,伸手輕輕地拍了拍膝蓋,“是啊,楚王殿下,難道還肯放我回去重掌西北軍?就算你肯,皇帝陛下也不會將西北軍的軍權交給我了吧?”

寧無憂不過勾了勾脣,慢慢地喝了一杯茶,隨後又倒了一杯,遞給坐在離他不遠處的木梓衿。

木梓衿接過茶,放在案几上。

“我原本以爲,你當初會選擇和你大哥一樣,走京中仕途,卻不想,你會參軍入西北。”

“當初父親,的確讓我與大哥一樣參加科舉的。但我不想走家族門蔭這條道,便入了伍,去了西北。當時邊境還不如現在這邊安定。突厥又猖狂野蠻,隨時會攻打進犯。”

初秋的豔陽之下,顧明朗依舊是當初的少年郎將,面容平靜,可話語之中,早已流露出些許遺憾和崢嶸。

在西北之中,他一步步從一個武侯,慢慢成爲將軍,除了顧家這個朝廷世族的庇護之外,靠的是戰功。

他記憶之中最深刻的,並不是自己成爲將軍之後的威武權勢,而是初入西北時,作爲一個士兵,與同袍應敵作戰的血氣。

他記得那一夜,黃沙漫天,北風呼嘯,一輪圓月,大得猙獰,如浸了血色一般。草原沼澤之上,風聲夾着野狼的嚎叫,撕碎拉扯着西北的狂風。

那晚突襲突厥軍營,將突厥的守兵殺得棄營而逃,數十騎騎兵追殺突厥來犯的逃兵,誓死要斬殺其將領,將其人頭帶回西北沙洲。那將是赫赫的戰功。顧明朗不知自己哪裡來的孤勇,策馬踏着滿是凍土衰草連天的沼澤,一追便是幾十裡,從暮月色初上,追到月上中天,一路帶兵跟隨追殺,期間與突厥交戰十幾場。

卻不想,追趕至荒野邊境,突然暴風飄雪,北風斬地,雪幕卷飛,突厥的兵和大成西北軍都困在了大雪之中。茫茫雪海一望無垠,凍得人渾身發抖,更嚴峻的,便是斷水斷糧。

那時,顧明朗記得自己與十幾個弟兄躲在一堆雪之中,靠着雪洞躲避暴風雪。也不敢輕易出動,只能等待雪停。一直等到夜晚,有人突然發現那突厥竟趁着暴雪慢慢移動而來,想要突襲。

當時絕境之下,所有的已經忍飢挨凍幾天幾夜,別說是抗敵,就是起身也困難。若是不能反抗,便會成爲突厥人的刀下亡魂。顧明朗等待着突厥人的刀落在脖頸上,突然之間摸到腰間的一壺酒。

鐵衣冰涼,那壺酒卻在懷中,熨帖得很是溫熱。

瀕死之際,他想起那酒壺,是當初自己出關時寧無憂送給他的。

那時兩人都還只是稚嫩熱血的少年,十五六歲的年紀,或許還不知如今朝堂風雲會將兩人推向相互對立的局面。

寧無憂騎在馬上,送他出關,英俊的少年,風采俊朗,接下腰間的酒壺扔給他,“此去知道你是要去做大英雄的,聽說西北極寒,送你一壺酒,若是凍得受不了了,就喝一口酒取暖。但是軍中有規定,不能醉酒,你可得小心點,不能喝醉了,否則那就是醉臥沙場了。”他爽朗輕笑,肆意的少年躊躇滿志。

顧明朗打開蓋子,仰頭喝了一口,燒刀子颳得喉嚨劇烈疼痛。一時被酒氣漲得滿臉通紅,他咬着牙,說道:“那你等着,我一定成爲大將軍,到時候從西北迴來,你必須爲我接風洗塵,楚王殿下!”

那晚,顧明朗將酒壺打開,猛灌了自己一口酒,再將酒壺遞給其他的弟兄。一時等待着死亡來臨,卻不料,顧明朗趁着酒勁兒,哼起了歌:“敕勒蒼蒼,長川湯湯,惜我同袍,與子同裳。牧野滿霜,沙場邊疆,惜我英魂,永世不忘!……”

一時天地爲之寂靜,衆人聽着顧明朗哼出的戰歌,心中洶涌澎湃,激盪翻滾!那被冰封的鬥志和求生的慾望突然之間被點燃,烈酒下腹之中,滿腔的死寂化作應敵的憤慨!衆人統統拿起自己的刀槍,拖着疲憊的身軀,殺敵!

四面楚歌!

突厥人或許認爲顧明朗等人早就被凍死在冰天雪地之中,卻不想突然聽到這渾厚激盪、蒼勁熱血的戰歌,一時軍心動搖,人心潰散。便停止偷襲,伏在雪地之中靜觀情況。

顧明朗帶着人,以風雪爲掩護,在雪地裡匍匐,終究繞到突厥的後方,血腥,殺戮,亢奮!趁着這股勁兒,將突厥人殺了片甲不留!顧明朗最終斬下那突厥將領的頭顱!

迎着風雪,少年郎將,冷劍猛地插入雪中,支撐着身體不倒,一手提着血淋淋的頭顱,面朝着大成的方向,佇立遙望。

自那之後,那首戰歌便在軍營之中傳來。

可少有誰知道,那首至今在軍營之中傳唱的戰歌,是楚王殿下在十幾歲時所作?

作者有話要說:  告訴大家一個秘密,其實男主和顧明朗纔是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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