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高辰復便去了鄔府一趟,回來後告訴鄔八月,鄔家那邊很高興鄔八月能夠回去養胎。
“公主府的情況,岳母也是知道的,讓你回蘭陵侯府她也不放心,聽說我會送你回孃家,她很開心,當即便要同我回來接你。”
高辰復笑了一聲,鄔八月莞爾,給他理了理衣襟,笑問道:“那父親呢?父親怎麼說?”
“岳父沒說別的,但瞧面色,也很高興。”
高辰復微微彎着脣角,輕輕拉住鄔八月的手,道:“那這件事便算是定了,等我下次回來,我就送你回去。”
鄔八月頷首,瞧了瞧日頭,道:“爺趕緊去大營吧,要是過了時辰可就不好了。”
高辰復點了點頭,往外走了兩步,又回頭對鄔八月道:“你一個人在府裡要小心些。”
鄔八月微微笑,頷首道:“爺放心,我會很小心。”
“那就好。”
高辰復笑了笑,轉身喚了親衛,大踏步地離開了。
再兩三日便要回鄔家,鄔八月心裡有激動喜悅,也有忐忑不安。
段氏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鄔八月心裡也清楚,陪伴她的時間沒剩多少了。
而鄔國樑和姜太后的事情始終橫在她心口。
此番回鄔府,要是遇見了祖父,她要怎麼和他照面?
鄔八月煩惱地甩了甩頭,將腦海中的思緒給拋了開。
她側頭吩咐朝霞道:“這兩日你和暮靄辛苦一些,收拾收拾東西。這次回鄔家去,少說也要住上一兩月。你從我的小金庫裡拿二十兩出來,儘量去兌散了,到時候好打賞。”
朝霞應了一聲,鄔八月自嘲笑道:“出嫁了的女兒回孃家。倒像是回去作客了。”
朝霞笑道:“又不是姑娘一個人是這樣,天下的女子,不都是這樣的?”
鄔八月微微一笑。道:“就是覺得這樣有些不自在,頭十來年。那兒還是我的家。現在,倒成了別人的家了。”
鄔八月也不過是這麼白說一句,這個時代便是這樣的規矩,她沒想過要改變。
兩日時間一晃而過。
朝霞已經將要帶去鄔家的東西都整理了出來,只等着高辰復陪鄔八月回鄔家。
高辰復回來當晚,方纔在飯桌上宣佈了這一個消息。
高彤絲頓時一愣,臉上就有些不大好看了。
“大哥,這是被父親給逼得。只能讓大嫂回孃家嗎?”
高彤絲臉上微寒,高辰復也不瞞她,道:“侯爺要用公主府爲藉口,逼我們回蘭陵侯府,那我們現在不住蘭陵侯府,他便也無從打公主府的主意。”
高彤絲冷冷一笑,怨恨的神情顯露無疑。
“大哥大嫂只管去鄔府,我就待在這兒,我看誰敢攆我!”
高彤絲重重地哼了一聲,看向鄔八月。
“大嫂回了孃家也不要掉以輕心。公主府的人好收買,鄔府的人也不一定就不見錢眼開。要是蘭陵侯府那邊的賤人知道大嫂你會常住孃家,說不定會將毒手伸到鄔家去。”
高彤絲言之鑿鑿地說道:“所以大嫂在孃家還是同在公主府一樣。就待在一個院子裡,輕易別出去,用的下人也讓親家太太給挑信得過的,吃飯之前也讓人試試是否有毒。”
鄔八月被高彤絲這煞有介事的描述給弄得起了些微冷汗。
她點了點頭,道:“我知道。翁主一個人在公主府住……也要小心。”
想起高彤絲曾經堂而皇之地就進了宮,鄔八月還有些心有餘悸。
等她和高辰復都去了鄔家,公主府就只剩下高彤絲一個人。雖然有高辰復派的人在她身邊“監視”着,但高辰復不在的公主府,高彤絲就是唯一的主子。她若執意想做什麼。即便是高辰復派去在她身邊的人,恐怕也沒辦法阻止。
高彤絲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道:“我一個人在這兒住着,自然會萬分小心。母親的仇還沒報呢。我怎麼捨得死。”
“好好說話,什麼死不死的。”
高辰復擱下筷箸,看了高彤絲一眼,道:“吃過了就回去洗漱休息。”
高彤絲抿抿脣,慢吞吞地站了起來,給高辰復和鄔八月行了禮告辭,這才慢慢地走出了飯廳。
“爺。”
鄔八月輕聲喚高辰複道:“翁主這兒……真的讓她一個人住嗎?”
“親衛會看着她。”
高辰復言簡意賅地道:“你別操這個心,明日我們就回鄔家了,你臉上可不好露出愁容。”
鄔八月呼了口氣,只得點了點頭。
第二日清早,高辰復便讓人準備了馬車,在馬車中鋪上了細軟之物。
朝霞也按照鄔八月之前的吩咐,讓人將收拾整理出來的東西搬到了另一輛馬車上。
高辰覆沒有叫醒鄔八月,等她睡了個自然醒。
最近鄔八月開始變得有些嗜睡了,這一覺直睡到日上三竿纔起來。
迷迷糊糊地撐起身,見到坐在一邊軟榻上看書的高辰復,鄔八月愣了一下,方纔驚呼道:“呀,什麼時辰了!”
高辰複眼睛從書上移開,聞言一笑,道:“還早。”
朝霞聽到響動,帶着晴夏晴冬走了進來,伺候她起身洗漱。
換上寬鬆的家常衣裳,鄔八月走到高辰復面前,抿脣埋怨道:“爺起了也不叫我,這不是浪費爺的時間麼……”
“沒有,我中午再回營也使得。”
高辰復擱下書,輕輕拉過鄔八月的手,道:“收拾妥當了?去用早點,然後我們就啓程去鄔府。”
高辰復牽着鄔八月去了飯廳,等她用過了早飯,這才和她出了公主府。
一路上高辰復始終陪伴在鄔八月左右,鄔八月下個臺階。跨個門檻,他都十分注意,屢次提醒鄔八月要當心腳下。
鄔八月無奈。但心裡還是十分甜蜜的。
順利上了馬車,高辰復也棄馬不騎。而是跟着鄔八月鑽入了馬車內。
“……爺?”
鄔八月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高辰復也會鑽馬車。
“這兒倒也不算擠。”
高辰復環視一圈,目光落在鄔八月錯愕的臉上,頓時好笑道:“這般望着我做什麼?”
“爺怎麼不騎馬?”鄔八月奇怪地問道。
“這兒離你近些。”
高辰復答了一句,對鄔八月一笑:“要是有什麼事,我也能第一個知道。”
高辰復微頓,笑問道:“怎麼,不想我陪在你身邊?”
“不是。當然不是……”
鄔八月趕緊否認,片刻後方才羞赧道:“只是……一直以來爺都是騎馬的,這還是第一次見爺坐進馬車來。”
高辰復立刻便笑了。
鄔八月望着他喃喃道:“最近,爺也變得愛笑了很多。”
高辰復一個挑眉,頓時恢復了往常冷峻的表情。
他道:“還是這樣比較好,下面的人才不敢跟我嘻嘻哈哈。”
“這樣是挺有威嚴的。”鄔八月贊同地點點頭,隨後又微微一笑,伸手挽住了高辰復的手臂,輕聲說道:“不過我還是更喜歡爺你笑的時候的樣子,很溫暖。”
高辰復心裡一震。半晌之後,他方纔輕輕抽出那隻被鄔八月抱住的手,摟住了她的肩頭。將她攬入懷中。
望着鄔八月的發頂,高辰復緩緩綻出一個笑來。
шшш. ttκǎ n. C ○ 到鄔家的時候,早有人等着門口,準備接人了。
早兩日就得知今日女兒女婿會來的賀氏安排了人,將鄔八月和高辰復迎進了鄔八月的瓊樹閣。
從鄔八月出嫁之後,賀氏便着手稍微改造了一下鄔八月的閨房,以便鄔八月攜夫君回來時能方便入住。
這次正是時候。
賀氏已經等在了瓊樹閣,聽人通稟說四姑奶奶和四姑爺到了,她趕緊迎了出來。
見到面如桃花粉嫩的女兒和挺拔俊秀的女婿。賀氏臉上的笑便止不住。又一想到鄔八月纔出嫁便懷有身孕,賀氏正是高興。迭聲讓他們小心着進來,吩咐丫鬟上茶上點心。
高辰復給賀氏見了禮。扶着鄔八月坐了下去。等鄔八月坐穩了,他方纔挨着鄔八月旁邊坐了下來。
“岳母,近段時間,就要多勞煩您了。”
高辰復十分客氣懂禮地給賀氏道謝,賀氏連連擺手,笑道:“辰復說這話可就外道了,八月是我的女兒,照顧她怎麼能稱得上是勞煩。”
高辰復便是一笑:“是小婿用詞不當。”
賀氏對他笑道:“你營裡的事情也多,我也不耽誤你了。八月你安全送過來了,可以放心了?”
高辰復站起身給賀氏拱手施了一禮,又和鄔八月說了幾句話,這才帶着人匆匆趕去京畿大營。
鄔八月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瞧不見他人了,她方纔收回了視線。
“那麼依依不捨呀?”
賀氏頓時一笑,打趣鄔八月道:“姑爺可是個疼人的,舉手投足間,都體現着在照顧你。八月,你好福氣。”
鄔八月臉上微燒,微微咬牙道:“母親,哪有像你這樣打趣女兒的?”
“好好好,不打趣,不打趣。”
賀氏笑了一陣,方纔收住了笑。
“既然回來了,就好好在這兒住着,父親母親總不會虧待了你。”
賀氏輕輕拍了拍鄔八月的手,笑嘆道:“我粉嫩嫩的女兒,也要做別人的孃親了。”
“母親……”
鄔八月蓋住賀氏的手,認真道:“我就是當了祖母,不也還是母親的女兒?”
賀氏頓時笑話她:“還沒真正當上母親呢,倒是想着要做祖母了。”
鄔八月也跟着笑。
賀氏站起身,道:“走吧,照例,還是要先去見你祖母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