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前一天。
白狐迎來了最不想見到的訪客,是張十一。
昨晚小蝶還是回了別館,把白天的事告訴了小白,本以爲他隔天一定會去看玉惜,沒想到被絆住了,小蝶對蘇已的師父很感興趣,就留下來看了看戲。
蘇已迴歸了以往的情況,自己獨自外出去準備食材,順便打探下消息。
剩下朔狐和玉惜後,鼓起勇氣,玉惜還是問了,“那個螢,是個很花心的人嗎?”
朔狐非常不解,看了她好一會,發現玉惜不止很緊張,好像還很難受,“爲什麼會這麼想?”
“……”玉惜解釋不清,“她似乎跟很多人都糾纏不清,包括昨天那個人,你,還有蘇已的前世……”
或許還有其他,想起她剛來時芙草說的話,一個獨居小木屋變成了一個海邊村莊,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玉惜很不恥,哪怕那個人或許是她的前身,她也接受不了。
朔狐忍不住笑了,特別爽朗的笑聲,惹得玉惜更不快了,“螢的話,人緣好是不假,不過說到濫情,這是完全沒有的事。”
“長生應該是你愛上的第一個人,這之後是我,至於仙界,我雖然不清楚,但芙草應該是知道的,從沒聽她說起過,你有喜歡的仙。”朔狐笑完後還是給她認真解釋了,“不管是昨天的人,還是其他陌生人,不要那麼容易聽信人言,我的小笨笨……”
朔狐說出最後一句後突然就卡住了,脖子被人勒住一樣,試圖收回前言又來不及,最終嘆了口氣。
玉惜也是一剎那紅了臉,這種叫法很奇特,是以前對螢的愛稱嗎?
“哦,我知道了,以後不會那麼容易相信別人。”
總算是岔過了那個奇怪的稱呼。
蘇已回來後,午飯後,朔狐跟他說起了明天的事,“島上現在魚龍混雜,不宜外出。明天開會之後,你有空的話,可以帶玉惜去看海。”
這算是命令嗎?蘇已看了玉惜一眼,“讓那個灼帶她去怎麼樣,他需要參會嗎?”
“今天應該已經去迎賓了,別看灼那樣,穩定小島可是項很重要的工作,如果他判斷需要搬離小島,仙界就需要大遷徙,你認爲這種事沒必要在會上討論嗎?”
蘇已看朔狐一臉得意模樣,對這個人天生的領導自豪感很無語,“我明白了。”
這算是給他找點事,希望他不要介入會議之中,更是勸他不要打淚凝珠的主意。如果有機會,蘇已倒是想看一看,該不會是個透明的玻璃珠子,其實一點用處都沒有吧?
想想他們天師門的絕密,就是些無聊透頂的留言,他對這個仙界至寶,實在產生不了太美好的幻想。
“你們妖界的寶貝是什麼?苦情花林嗎?到底有什麼用?”蘇已閒着無聊,問了個幾乎不認爲對方會回答的問題。
朔狐嘴角輕揚,“用處嘛,你不是試過了,感覺怎麼樣?”
他是認真的嗎?蘇已很疑惑,就算他猜到他們不小心在潭邊中過招,那他也只能跟玉惜試過,他到底在笑什麼?不該跟姓白的一樣氣得跳腳嗎?
“可惜並沒有能體驗完整效果,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蘇已不怕事地回答了他。
朔狐看了玉惜一眼,笑容沒有消失,只是變得更加難以捉摸,“我還以爲,至少對你而言,那東西是糟粕。”
蘇已倒是的確想過除掉那些鬼東西,不過聽朔狐自己都這麼說,他沒好意思再附和。再怎麼說那也是妖山的寶貝之一,他一個外人插嘴說什麼是些沒用的東西,多少不合適。
玉惜搞不懂他倆聊這種東西還能聊得這麼認真愉快,她整個人都發熱了,那天的事她到現在都不願意多想,不管是和蘇已,還是後來和小白之間發生的事。
無話可聊後,朔狐跟玉惜道了別,說他可能在會開完之前不會再出來,而後就跟芙草做了交換。
玉惜稍微有些緊張,看到芙草後,不知道該不該追究上次的事。
“想我了嗎,小道士?”芙草瞥了玉惜一眼,逗了蘇已一句。
蘇已點了個頭,“螢後來喜歡上了朔狐,是真有其事嗎?”
芙草哈哈大笑起來,她還以爲他一定會先問淚凝珠的事,沒想到這個小道士的確比千年前坦誠率直得多,“是不是有其事我不確定,但我可以告訴你,我見到過一個場面,或許能證明朔狐所言不虛。”
人,或許都是這樣一種生物,不願承認一件事之前,就會想方設法湮滅各種證據。而一旦發自內心接受了這件事,順從自己心意去追究想要知道的情況,就會變得開誠佈公毫不隱瞞。
“螢曾經去求長生,讓他爲她製作一個仙器,作爲封印朔狐之用。”芙草簡單說了大概之後,繼續補充,“你應該早就想明白了,千年前不管朔狐爲什麼成魔,作爲道家人的長生都是打算除魔,就像日月潭邊那一晚,你打算殺掉我一樣。”
這個小道士心狠手辣,只在乎能一勞永逸根除後患,根本不會對仙或是妖留情,在他看來,大家是完全平等的,哪怕他能輪迴,而其他人沒有這樣的通道。
“所以長生是答應了螢,纔會鍛造時空之門,最初,它應該並不叫這個名字,是後來預進入了這個仙器裡,纔會因此得名。”蘇已接口說完了故事的後半段。
這樣聽起來,長生是妥協的那個人,爲什麼妥協,似乎很簡單;而螢爲什麼會求他這種事,原因好像也不需要多猜。
“現在,是不是感覺自己更愚蠢了?”芙草笑着追問了蘇已。如果他真像那一晚那樣,千年前毫不容情殺掉朔狐,不就沒有後來這許多波折。雖則芙草不認爲自己會坐視發生這種事,包括妖界也不可能袖手旁觀。
但不答應螢鍛造仙器,或許就不會發生之後那些事。
對於愚蠢這件事,蘇已上次已經接受了,他做好了思想準備,就算聽到自己再愚蠢的事,也不會鬱悶了,人貴自知。
“昨天那個男人是誰?”
芙草勾脣,“小道士,你的等價交換呢?不該輪到我問了嗎?”
蘇已做了個請便的手勢,芙草就發問了,“這個孩子如果平安落地,是不是你有辦法讓朔狐回到現世?”
蘇已看了玉惜一眼,“我大概猜到打開時空之門的辦法了,即便這個孩子無法出生,朔狐也能回來,但他和魔物無法分離,對我們道家人來說,除掉他仍然是首選。”
芙草對蘇已這次的回答很滿意,他一點都沒有隱瞞,“你已經知道了分離的辦法,是什麼?”
“先回答我的提問。”
芙草白了他一眼,這個男人真的計較得好惹人煩,“就算你不去找他,他遲早還會來找你們,何必着急?”
蘇已想想也是,“淚凝珠到底是什麼東西,螢送給長生之後,爲什麼會回到仙界?”
既然拿來送,肯定是用它來做了什麼,長生知道那東西的用途後,就該知道那是歸人所有才有用的東西,爲什麼會還給仙界?不該作爲天師門的秘寶私藏起來嗎?他不認爲自己曾經有過那麼慷慨大方的一世。
芙草這次思慮後微微搖了頭,“螢從沒跟我說過,她跟長生分享過,爲什麼送給他,送給他之後怎麼又會被仙界拿回來,這些我都不清楚。”
“我倒是奇怪,鳳凰大人把這個東西稱作仙界至寶,還要拿出來展示,是爲了釣誰上鉤?”
蘇已聽她這麼說,認爲自己沒有回答她第二個提問的必要,“沒想到你還有敬重的人。”看她之前所作所爲,蘇已還以爲她完全不在意仙界現在的仙君大人,纔會一逃班就是上千年。
“那是因爲你還沒見過鳳凰大人。”芙草沒有反駁蘇已,簡單回答了他。
“以前應該見過吧?”
芙草想了下,“不確定。”
“可能螢爲你引薦過,又或許沒有,你以前並沒有參加過仙界大會,你對我們有偏見。”
蘇已聳聳肩,他現在仍舊這麼想,成仙並不自然。
“小道士,你上次做的那個小蛋糕,看起來很好吃,今晚能做嗎?”芙草接下來轉了話題,反正她不急在一時,這個孩子會後才能判斷是否有心跳,她多的是時間決定要怎麼做。
蘇已想了下,“你負責烘焙的話,多做一點也可以。”
“我試試放點肉進去,跟梅子一起,多少吃點?”得到芙草的點頭後,蘇已這麼問了玉惜,她不愛吃肉食,所以他做了點改良。
玉惜淺笑着點了頭,他只有在這種事上,會爲她想得多,從最初到現在,不變的就是在乎她的身體好不好,真不知道是不是該開心,還是先高興了再說。
這次玉惜陪在了一邊看他動手,發現超級麻煩和複雜,但蘇已似乎覺得還好,一步步慢慢來,弄好後就喊了在一邊躺屍的芙草來烤,而後就先去做晚飯了。
居家實用型,還是個美食家,玉惜覺得他不做廚師太可惜了。做什麼道士嘛,又不賺錢又辛苦,還沒什麼成就感,畢竟大部分人都看不到魔物,他的工作做了人家也不見得感恩。
“小道士,你還會做什麼,下次去人界了,給我做一桌滿漢全席怎麼樣?”芙草也在餐後吃蛋糕時打趣了蘇已。
蘇已看着吃蛋糕的玉惜,隨口回絕了,“你吃不吃無所謂,浪費食物可恥。”
芙草搖着頭看着玉惜,“還是你好,變成人雖說不長命,看這個狗腿子對你多好,你要是想吃,他肯定給你做。”
玉惜擡頭眨着晶亮的大眼睛望着蘇已,似乎在問,他是不是會給她做。
“不要聽風就是雨。”蘇已嘆了口氣轉開了頭。
“蛋糕很好吃,你要不要嚐嚐?”玉惜意識到自己又上當了,遞了口邊的東西給蘇已。
對於這種當面秀恩愛暴擊別人的事,蘇已沒有那麼狠毒,搖了頭說他不吃,起身去收拾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