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二十四、追往

風清揚原是個疏朗不羈的磊落性子,一路與封秦開慣了玩笑,最後一句話雖滿滿的都是淌着壞水的調戲意味,封秦卻也只是隨他笑笑,渾然不以爲意。兩人斜在榻上你攻我防,一番小擒拿手擒龍控鶴支吾了半晌,風清揚才坐直了身子,道:“早在少林我便覺得,你若是變成了人,定然是個不世出的絕頂高手,如今看來,果然是沒猜錯。”說着起身將桌上茶盞端給了封秦,笑道:“我借花獻佛。”

封秦接了茶盞一飲而盡,也笑道:“聽你口氣,倒像是早知道我有這麼一天。”

風清揚道:“話本兒故事裡明明白白寫着,像你這般幾百年的山精,修煉得年代久了,一陣煙飄過就變成了人。”嘿嘿一笑,靠着封秦並肩坐下,道:“你倒好,野店裡金蟬脫殼走了,我卻幾乎被你嚇死。”

封秦眉眼略低,凝視白瓷盞中淡褐的一痕殘茶,淡淡道:“也不是故意嚇你,我本來便是人。”

他脣角噙着一絲隱約的笑意,睫底一雙微挑的杏核兒眼卻是漆黑,動與靜間輾轉分明,深沉如窅——那樣的瞳色彷彿在沙場蒼黃的漫天狼煙裡歷練得久了,將其間一點矯飾唏噓的浮光離離煅盡,餘下一場純黑色的睥睨顧盼,卻又溫和而肅然,天地與立,神化攸同。

那樣的眼神,原本便不會說謊。

風清揚呆了片刻,道:“你是人?你……你……”喉音一挫,滿腹的話語驀地便全卡在了舌底,卡得實了,只順着舌尖呼出些訥訥然的氣息,卻無論如何,說不出一句話來。

封秦斜眼向他微微一掃,忽然忍不住大笑出聲,只覺但凡對着這孩子,諸事便無不可言,伸指在他手背上拍了拍,道:“我第一世時連兒子都十三了。我本名便叫做封秦,表字念卿,三十四歲那年帶兵打仗,一時疏忽中了毒,誰知不知怎麼,投胎轉世居然忘了孟婆湯。之後做了不到兩個月的松鼠,便遇見了你。”見風清揚依舊瞪直了一雙眼,笑紋愈深,又道:“如今我這副模樣也不是成精變的,怕是當日一死,便借了這具死屍還魂。”

風清揚眼色猛地一震,一句話突然就順了,凝聲道:“你那日是當真死了、不是金蟬脫殼麼?!”

封秦笑道:“我怎麼知道我還有這借屍還魂的本——”話未說完,只覺掌心輕覆下風清揚的手掌指尖兒一霎時竟是冰涼,不由一怔,正想着是不是當真嚇着了這孩子,孰料周身驟然狠狠一緊,便又被風清揚箍進了懷裡。

這一下突如其來,猝不及防間封秦幾乎便將手裡喝空了的細瓷茶盞直扣在風清揚頭頂,怔得一怔,方朗聲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有這個見人就抱的毛病!”

風清揚喉間模糊至極的“嗯”了一聲,兩條手臂握慣了長劍,如今卻只是近乎咬牙切齒地將封秦這副身子原本就不甚結實的幾根肋骨死死地絞緊,半晌,轉將他雙手都攥住了,一字一頓的低聲嘆道:“你……你莫不是瘋了?那一刀穿了心……回不來怎麼辦……回不來呢?”

這句話依稀也咬緊了深深的顫抖,近乎不可覺察,聽在封秦耳中,卻不由有些淺近極了的可笑。他先笑着教風清揚鬆了手,俯身放下茶盞,才揉了揉肩,道:“這副身子骨脆得很,禁不得你風少俠神功蓋世——你是我家孩子,我自然便護着你些,那也沒什麼好說。”

最後一句話溫溫淡淡,十幾個字出口的流暢卻又自然,便恍若天經地義、洪荒至理一般,黑眼微彎,一笑間風清揚卻再也說不出什麼。

記得在劍冢習劍的那幾日,那人還是蹦躂在石臺上肉乎乎的一團兒,一對無辜無害的淡灰色小眼無意間露出的神情,便如今日這般和悅而慈憐,如兄如父。

滿室倏忽生髮的靜寂裡,忽聽封秦問道:“方纔我見這院子里人的身形步法,似乎都是劍宗的弟子,華山氣宗呢?那天你可受傷了麼?”

風清揚默然良久,道:“那日嶽師叔與師父拔劍相向,師父肺裡積下十幾年的老病正發作,漸漸便招架不過嶽師叔。眼見嶽師叔正逼得緊,掌門師兄嶽師兄他們便到了——這幾年劍宗和氣宗積怨已久,但再怎麼爭,水火難容也好,劍拔弩張也罷,師父和師叔不動手,弟子們便也都井水不犯河水。這一次師兄弟們都見了師父師叔當着大夥兒的面翻臉,一呆之下,也都各自撕破了臉皮,動起手來。”

——華山派劍氣二宗分裂相爭的淵源,那日在野店風清揚懷中時封秦便聽蔡子峰親口講述過,之後與向問天結伴同行,更曾經有意無意的問起:向問天雖極少現於江湖,武林中各門各派的瑣細典故卻俱是知之甚詳,當下便和封秦將華山派兩宗幾十年的糾葛始末一一道來,權作打發一路光陰。

聞言封秦不由搖頭道:“只有眼下是最不能分裂的時候。”細細檢視風清揚面孔,問道:“你當真沒受傷麼?我瞧你形氣相失色夭不澤,分明便是勞心傷神、損了心肺。”

風清揚臉色蒼白,並不答話,苦笑道:“掌門師兄和另幾位氣宗的師兄也說眼下分不得。到後來師父和師叔定下規矩,魔教十長老一日陰魂不散,華山劍氣兩宗便一日不再起衝突。至於氣宗一派和劍宗從此分道揚鑣形同陌路,那也是沒有辦法了。”

封秦問道:“那你怎樣?”

風清揚道:“我那時渾渾噩噩魂不守舍,卻不曾受傷。”搖頭一笑,似是不想再說,反問道:“你這幾日又到哪裡去了?”

封秦手一攤,啓顏微笑道:“也只在洛陽停留了幾日,認了一個妹子,結識了幾個朋友。”將荒村醒來、與向問天結交、做客綠竹巷,中宵曲偕前後幾件事對他講了,只是向問天曲洋等人隸屬魔教一事,卻絕口不提。

……別來滄海事,語罷暮天鍾。

他二人說說笑笑,興致漸高,不知不覺便入了夜。三月下旬天氣雖暖,夜間卻兀自微涼,兩人索性敞了窗,也不點燈,攤開一牀薄被便這麼在一人來寬的窄榻上擠了,一任落月微黃,鋪滿榻前。

直至二更時分,才先後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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