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原本一直站着沒有說話的蕭承靖突然開口:“玉真公主可是有好的人選可以推薦?”
顧知行哦了一聲,也奇道:“是誰?”
不知道爲何,同樣……暫且可以說是顧知行的手下,面對宋昭的時候,她十分放鬆,可是在面對蕭承靖的時候,顧知晥總會在心底提起一絲警惕,明明知道前世裡燕北的蕭家也算是爲了顧氏盡過心,可就是不比對宋昭來的信任。
或許是因爲自己重生後遇見的第一個人是宋昭的緣故嗎?
顧知晥也找不到答案,索性不去想這些繁瑣複雜的東西,就着他們的話題繼續說:“我的宮女有個熟悉的家鄉表哥就在翰林院做灑掃,所以對翰林院的幾位大人多有了解,聽說新科中的餘陳,胡坤傑不錯,細心靈活,大哥要南下賑災,銀子糧草都不是小數目,還是需要多找些可信任的能手相幫。”
蕭承靖心中暗自覺得有意思,東宮之中能人也不算少,怎的在玉真公主口中,就變成了要多找一些可信任的人?
翰林院這批新人,顧知行自然一早也就打聽過了,所以稍微回想下便對得上號,好笑的問:“怎麼你所提到的人,要麼是同進士出身,要麼是撿來的探花?怎麼?可是你宮女那表哥,收了他人的好處,想要走咱們四公主這條路嗎?”說完他朝着顧知晥身後的春蟬看了一眼,唬的春蟬將頭垂的更低,想要爲自己辯解卻也不敢胡亂開口,焦急的神態爬滿了臉頰。
顧知晥將顧知行的視線拉了回來,解釋道:“大哥想多了,是我閒來無事,便去隨口問問的。”
她越是表現得雲淡風輕,顧知行越不相信,聯想起之前皇甫澤的事,臉上一暗,有些警惕的問:“綰綰,你莫不是特意去打聽的吧?想要知道翰林院的消息嗎?”
顧知晥尚未反應過來,但下意識覺得顧知行的表情不太對,想也未想便將宋昭拉出來做擋箭牌:“大哥誤會了,我會知道這兩人,也是聽了安國公世子說過的,所以纔在春蟬隨口提及的時候留了個心眼。”
顧知行半信半疑,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想繼續深挖,還是如今他對妹妹的態度有了轉變,他沒有再追問下去,反而是說:“我會好好考慮這兩人的。”
見目的已經達到,顧知晥也不再多做糾纏,顧知行要南下,她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加上祝融與皇甫邵如今明面上有些鬧翻了的樣子,也不知道真實的情況是什麼,她還要想辦法先做了解。
宋昭在去國子監之前曾與自己說過不用擔心白音之事,他已經安排了人手在前往河北的各個通道蹲守,只要白音一旦冒了頭,絕對不會讓他跑丟——
顧知晥忍下了心中對許多事的不安,露出了笑容目送顧知行與蕭承靖先離開,隨後自己才返回鳳陽宮。
算來算去,若宋昭在此,便多了一個人手,倒是可以調動他的人前去一一瞭解情況,現在的自己倒是像只無頭蒼蠅似的。
她鎮定細思,強迫自己坐到桌邊,拿起紙筆寫字,約莫半刻鐘,心中的煩躁這才慢慢褪去,似乎可以靜下心思考後才最終放下筆,揉了揉發脹的手腕——
現在擺在當前最重要的是便是徽州府的寒災,想必皇甫氏那邊也盯着這次的寒災,打算像是上一世那般,趁着這個‘好機會’,一邊打擊顧氏,一邊吸納流民,成爲自己私下組建的士兵。顧知晥重活一世,怎會讓這樣的事再度發生?皇甫澤是再也沒有資格成爲賑災大臣,顧知行作爲當朝太子能夠親自前往,體恤民情,災民自然會對朝廷感恩,若災情得以控制,災民得到妥善安置,將可以替他們解決到後面潛在的麻煩。
賑災雖然複雜,但皇甫澤當年可以做到的,顧知行也一定可以,只是他的安全一定要得到保障纔是。
顧知晥讓春蟬將來喜找來,細細交代來喜幾句,末了略有些抱歉的說:“本宮知道,之前與餘陳說過二者不想欠,但此事確實只有他來做才最合適,只能麻煩你想辦法說動他了。”
來喜撓撓頭,他與餘陳同在翰林院做事,早是明白餘陳這個人吃軟不吃硬,之前顧知晥利用南黎設計他,讓他不得不相幫,寫了文章煽動仕子們對於皇甫澤探花的流言,這讓餘陳心中有愧,覺得有悖於他所學習的儒道,如今又要找他幫忙,怕是有所困難。
但來喜也不能直接拒絕顧知晥,他去了一趟,晚間的時候才折返,顧知晥已經在用膳,聽聞來喜來了,急忙將飯菜都撤下,讓他進來。她一瞧見來喜臉上的神情便猜到定是餘陳拒絕了她的請求,來喜苦着臉,想到餘陳甩袖子離開的模樣,只能將情況與顧知晥又說了一遍,餘陳這段時間倒是老實呆在了翰林院,做的都是編修交代好的工作,平日裡與其他同僚也不來往,除了胡坤傑以外,其他人也看不上他自詡清高的樣子,明明是個同進士出身,卻不知爲何比胡坤傑還要先被點爲翰林,性格又不討喜,自然無人搭理。
正因爲如此,來喜才很容易的能夠找到機會單獨與餘陳說事,餘陳一瞧見他便沒有好臉色,但礙於大家同在翰林院這麼久,來喜也算老實安分,便耐着性子聽他說明來意。
“餘大人說公主既然說過了,那麼您與他便是要各自安好,兩不相欠,雖然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真的要南下賑災,但這一切也與他沒有關係他,他只聽編修大人的話。”看來餘陳是被顧知晥給嚇怕了,之前按照她的要求寫了文章,沒想到引起軒然大波,甚至將皇甫澤從探花位上拉了下來,這讓餘陳心裡十分難受,所以當來喜按照顧知晥說的與他重複一遍,要求餘陳爲太子南下寫一篇文章的時候,餘陳下意識就拒絕,覺得這會不會又是顧知晥的一個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