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子到有心思,明知宮裡有人對你心懷歹意,且傷還未好的情況下,還能溜達出去找到吃食。”顧知晼撇了一眼他放到桌上的食盒,看模樣應當是自己宮裡的盒子,想必方纔他應該也只是在鳳陽宮裡轉悠。
“玉真公主這裡,怎會不安全呢?”宋昭刻意反問,但顧知晼已經發現了站在窗外陰影處的冷影,明白宋昭並不是真的膽大包天,而是有人接應了,這才放心走動。
“今夜接二連三的上演戲本,沒有點沒事怎好看下去呢?”宋昭自顧自的坐下,反客爲主招呼顧知晼:“公主不吃點嗎?”
顧知晼忍下怒氣,陪着坐下:“世子消息如此靈通,一邊被人追殺,一邊還能抽出耳朵打聽八卦。”
宋昭不理她的諷刺,咬了一口涼糕,只覺得甜滑細膩,點頭稱讚:“確實好吃,難怪公主喜歡。”
顧知晼被他堵的徹底沒了脾氣,索性給自己倒了杯茶:“你還知道些什麼?”
宋昭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若是在逗弄下去,怕顧知晼將會真的生氣,也收起了玩笑的面孔,正色道:“皇甫家裡有我的人,二公主剛跑過去的時候,冷影便已經收到風了。”
顧知晼點點頭,原來如此,卻又覺得不對,奇道:“你怎麼會安插人去皇甫家?”
宋昭面露古怪,半晌才說:“這不是多虧公主的提醒嗎?”
“你相信我?”宮巷裡顧知晼將自己手中最大的牌面露出給他看,卻不料宋昭沒有任何反應就離開了,顧知晼還以爲宋昭不信她,沒想到他回過頭便暗暗安插了人進皇甫府裡打探情況。
宋昭素來自負,極少相信他人的話,更何況玉真公主與自己並無往來,加上她只好容顏,癡愛男子的傳言,一般人都不會相信她所說的。
但宋昭想的確實那日在太液湖邊冷靜沉着的少女,下意識覺得她說的話卻有可能,這才刻意關注皇甫澤。
在冷影的調查下,赫然發現皇甫傢俬下與祝家多有來往,一個是那個首輔,一個是五品中書省侍郎,怎麼看都不像可以往來的對象。但奇怪的是,從來都是祝融私下喬裝去皇甫府,在面對皇甫邵的時候,更無首輔的架子,甚至可以說有些恭敬。
種種奇怪之處不得不讓宋昭重視起來,找了機會,將自己的人安插進了皇甫邵府裡,對顧知晼更是刮目相看。
“在我調查的時候,偶然又發現了寇振海這檔子事,所以那日纔會提醒公主,卻不曾想公主神機妙算,已是有所防備。”宋昭起身拱手:“世人都說太子容易,可朝中朝外又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太子殿下呢?宋某無昧,在之前也聽信讒言認爲公主無能,實則太子拖累,如今瞭解,才知是自己愚蠢了。”
顧知晼有些汗顏,宋昭能從她的隻言片語中,就查出許多事,更是默默的安排了暗衛到敵人陣營,而她只不過是仗着重生的記憶,這才能搶佔先機。這樣白白受了他的誇獎,實在不好意思。
但她也不會讓宋昭瞧出來,既然你要誇,我就毫不客氣的收下了,她點點頭,“宋世子也無語妄言自己,誰都有看走眼的時候,本宮是什麼樣的人,本宮心裡清楚得很,本宮知道世子對太子之誠,既你我都有共同目標,何不相助?”
每次當顧知晼自稱“本宮”時,宋昭總是想笑,明明眼前的人口吻十分老成,與她實際年齡並不相同,但在宋昭看來,內裡兜的卻是一隻狡猾的小狐狸,呲牙咧嘴着學着狐假虎威罷了。對着自己蹬鼻子上臉,意圖趁亂給他挖個坑埋,顧知晼的目的是爲了讓他懼她,可宋昭一點也不買帳。
“今日得公主相救,宋某感激不盡,他日若有需要,公主可向宋某提出要求,再不違背本心的情況下,宋某定會努力達成公主所願。”
這纔是狐狸祖宗!
顧知晥瞠目結舌,自己推心置腹與其說了這麼多,宋昭還是滑不溜秋的,也不給句肯定話,說到頭來,還是不相信她能夠作爲幫手,與顧知行和他並肩而戰。
“你!”
“時候已不早,這宮裡的威脅也已被冷影除去,宋某是該出宮了。”話都說完了,宋昭也不便再多逗留,他也不等顧知晥出聲,一個健步翻出牆外,穩穩落在冷影倚靠的樹梢上,正待離開,忽瞧見什麼,又返身落地,一來一回,這才吩咐冷影跟上離開。
顧知晥坐着不動好一會,這才平復了心情,若換做是她,怕也是不肯這麼隨意的就相信他人的。她走到窗前準備關窗喚人進來,卻眼尖的瞧見窗櫺上被擺上了幾朵開的正豔的芍藥花,香氣濃郁,十分喜人。
顧知晥盯着看了許久,最終還是將那幾朵花收了進來,交代春蟬找個瓶子將它們插起來,梳洗後的她伴隨着這一室香氣,趁趁睡着。
第二日醒來,顧知晥還沒想好該怎麼去椒房殿打聽情況,就聽春蟬說穆皇后派了人幾次來問顧知晥起來沒。顧知晥心想莫不是因爲顧佩清之事?起身收拾之後,便往椒房殿走去。
一路上還碰見了正巧走來的顧姝涵,顧知晥遠遠叫住她:“六妹妹。”
顧姝涵微微行禮:“四姐姐也是去見皇后娘娘嗎?”
昨日皇甫家的人將顧佩清送回來之事雖然隱秘,但宮裡這麼大,人又這麼多,臣子家眷深夜急急入宮,顧佩清又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傷了寇振海長揚而去,世上可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一大早,二公主傷了駙馬,自奔爲妾的事已經在宮人中傳的沸沸揚揚了。
連顧姝涵也叫上了?那看來不僅僅是母女兩人關起門來給自己上課,怕是慶豐帝已經想好怎麼處置顧佩清了吧?
“是的,妹妹知道了二姐姐的事了吧?”
顧姝涵雖不喜歡顧佩清,但驟一聽聞,還是有些驚訝,就算她不是嫡公主,也是身份尊貴的二公主,何故走到如斯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