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我們並沒有失敗。
嫦蓿終於被我們假扮的貓騷擾的忍耐不住,用功力將落下窗前的貓擊中,打“死”了。
小棋這一聲貓叫,學的惟妙惟肖,根本難辨真假。況且有了這一聲貓叫,嫦蓿恐怕就更確信這隻貓是她殺的。
我和小棋使了個眼色,她將我奮力拽上房頂,我們相視一笑,激動的抱了抱對方,又反覆確認一下那貓屍被嫦蓿一擊,已經潰爛,才悄然從房頂上沿原路返回。
爬下樹後,小棋轉身回了房中,而我則躡手躡腳回到了老夫人的房中。
小棋的藥真厲害,老夫人還在熟睡之中。我用墨迅速給老夫人將頭髮染了,而後又按照小棋的吩咐,用手沾了涼水抹在老夫人的鼻尖口角之處。
小棋的藥粉遇到冷水則解,我必須讓老夫人醒過來。
這樣,她會產生染髮還沒多久,我也一直在她身邊的錯覺。
“染好了?”不多時,老夫人突然醒轉,看一眼鏡中的自己,又掃一眼還在爲她梳髮的我,沒有絲毫懷疑。
我點點頭。
“出去吧,我乏了,要休息了。”老夫人吩咐一句,起身轉向了榻邊。
我低頭施以一個輕禮,而後匆匆出了房子。
轉頭看一眼身後燈火通明的屋子,我不住勾起一絲笑意。這笑,是發自心底的,我懷着期待的笑意。
第二日一大早,我就陪同小棋一起去清掃院子,尤其是在大夫人的屋前,我們特意去清掃了一遍,只是一去才發現那具貓屍不見了。
正當我們疑惑之時,我陡然聽到豔婷的聲音,她尖叫一聲,而後嚶嚶的哭了起來。
那聲音是從嫦蓿的房中傳出來的。
我和小棋靠近了那房子,在外面細心聽了起來。
只聽豔婷啜泣道,“你爲什麼要殺死我的貓?”
“你的貓,你什麼時候養了只發春的貓?”嫦蓿的聲音似乎滿不在意,輕輕道,夾雜着半分笑意。
我和小棋相視一笑,現下可有好戲看了。
“你!”豔婷終於忍不下了,她怒道,“你明知道這貓是穆大哥送我的!”
“哦?”嫦蓿的聲音聽上去很渺茫,她頓了頓,不知是不是故意道,“我不記得了呢,他會送你貓嗎?”
“他當然會……”
“啊,我想起啦。是他從野地裡撿到一隻貓,被你搶下了,然後就養在宅子中抓老鼠了。就是那隻貓吧?”嫦蓿忽然打斷了豔婷的話,很自得道,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聲音還是細氣。她一笑,笑出聲來,“不就是一隻貓嗎?我可以再給你逮一隻比這個野貓更好看的。”
“你閉嘴!”豔婷的聲音陡然大了,她厲聲一喝,令我和小棋都覺得心驚。
她竟然爲了穆寒,敢這麼跟嫦蓿說話,畢竟她是宅子裡的大夫人,論禮數,豔婷也不敢輕易這樣吧?
嫦蓿似乎也被震住,她默然不出聲了。
只聽豔婷帶着哭腔,大聲道,“不許你叫它野貓!它就是穆大哥送給我的,穆大哥當時還說,既然要它,就要好好照顧它,可現在……它卻被你當做野貓給殺了!你明明知道我珍惜穆大哥,珍惜這隻貓……嫦蓿姐,你竟然一點都不覺得慚愧嗎?”
嫦蓿幽然道,“穆寒不喜歡你你知道,這貓他恐怕早就不記得了。你還何必在意。”
“你是無情 人你當然不懂!”豔婷瘋狂的斥責起嫦蓿來,“你不會懂得別人傷心難過,你只會冷冷旁觀,我不知道我的貓礙着你什麼了,你竟然要如此狠手對待一隻貓!難道你要把這貓也像被你玩弄過的人一樣給剖開身子,一刀刀凌虐死才覺得痛快嗎?”
“夠了!”嫦蓿陡然厲聲,一頓,聲音又緩和下來,“我的小愛妾,你何必這麼傷心。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昨晚我在練功的時候,這隻野貓太不知死活,一直圍着我的屋頂窗前亂叫,我如果不趕走它,就會走火入魔的。你不會覺得這貓的命,比我的命還要重要吧?”
嫦蓿倒是真會說話,被豔婷這麼責備,都是一樣的淡然自若。
“不,我的貓最乖了,它纔不會亂叫亂轉,也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在你的房頂!就算,就算它真的吵了你練功,對於一隻貓,你何必出這麼重的手!”豔婷仍舊不甘,聲音透着憤恨和怨念,根本不能自拔。
我暗自一笑。
嫦蓿還是溫聲,“好了好了,我是不該下重手,可是練功的時候哪裡能考慮這麼多。你快去把這貓葬了吧,回頭我跟穆寒說說,叫他再送你一隻……”
“你不要這麼自以爲是!”豔婷叫道,聲音變得歇斯底里,“這種東西也能彌補嗎?你一點愧疚都沒有,因爲你根本不懂!你之前的婢女,你也說過喜歡她吧?可你後來是怎麼對待她的?就因爲她背叛你喜歡上別人,你就一點也不心疼的殺了她。對於她你這樣就算是喜歡嗎?你不覺得你無情的令人覺得怕嗎?我想我可以明白那個婢女爲何會背叛你,因爲從你身上根本就看不到一點在乎,對人對事,對感情,你只在乎你自己,所以別人的感受你根本就不在意!”
“啪!”一聲悶實的耳光聲傳出。
我和小棋都是嚇了一跳。
“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說。爲了一直野貓跟我叫囂有什麼好處?別忘了你的身份。我可以殺貓,當然也可以殺人。”嫦蓿的聲音忽然變冷,符合她陰鬱不定的性情,她此刻聲音裡透出一股壓人的氣魄。
連我都嗅出了危險,替豔婷捏住一把汗。
半晌,屋子裡面寂靜下來,聽不到任何聲音。
許久,豔婷冷笑一聲,而後輕聲道,“我當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嫦蓿姐你一直對我很好,還說讓我把你當親姐姐就好。所以我竟然,真的把你當做親姐姐……”
“豔婷。”嫦蓿溫柔道,聲音輕緩下來,她似乎耳語,“我還是很愛你的,你一直都是我可人的小愛妾,我當然是把你當做親妹妹對待的,你把我當做親姐姐更是自然之事。”
“不,”豔婷聲音哽咽,“我不是你的妹妹,我不是。”
“豔婷,別難過了。我……”嫦蓿溫聲,可剛想說些什麼,陡然聲音又斷了。
我一怔,意識到了什麼,剛想和小棋一起離開,可是門“吱呀”一聲開了。
我倆的背影尷尬的被鎖在了門口。
“你們在這兒偷聽多久了?”嫦蓿的聲音柔中透着寒意。
我轉身,低頭不語,小棋則忙擡起掃把,一臉無辜。
“別以爲裝作打掃,就可以矇混過去。”嫦蓿輕輕笑了一聲,徐徐走至我身前。她看我的眼神還是那樣古怪,彷彿玩味。她掃小棋一眼,再度看向看我,而後陡然將臉貼在我的脖頸,從下往上輕輕吹了一口涼氣,“你是不是,想我了?”
我被這口涼氣吹得全身酥麻起來,不自禁渾身戰抖。
這個嫦蓿真像是鬼魅,總是不經意之間出來嚇唬人,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幹些什麼!我更是尤爲害怕她,她比之脾氣古怪的老夫人更駭人,而且讓我慌張的是,她總是
注視着我,似乎看穿了我的一切但又並不戳穿。
還有那晚,那晚她爲什麼要提醒我不吃點心……如果說她知道那是毒藥,那麼她這樣提醒我,豈不是表明,她知道我的什麼事情……
這感覺,好像是野獸垂涎着自己就要到手的獵物。
我低頭退了兩步,給嫦蓿行了一個禮。
嫦蓿眯着鳳眸,笑得深邃,“害羞了嗎?不然你這兩天怎麼總是圍着我轉呢?”
我擡眸,看一眼嫦蓿逶迤着向上的眼角,故作恭謙之狀。
“嫦蓿姐,十三是新人,你別玩弄她。她應該是早上來幫小五打掃院子,恰好在這兒聽見聲音。我們不過吵架幾句,下次叫她不要亂聽就好。”豔婷見我樣子爲難,連忙上前爲我說了兩句。
豔婷畢竟和我之前有過交集,她性子直率,這般就是信任我了。
我心裡暗自竊喜。連忙擡起頭來,看着豔婷,點點頭。
豔婷對我勉強一笑,懷中緊緊抱住那具貓屍。儘管那貓屍已經發出了腐爛的氣味,而且身子染血,很髒。
可是她卻一點都沒有厭嫌之色,坦然抱着那隻貓,就如同抱着珍視之物。
看來,她對穆寒的情意還真是深重。豔婷既然是這樣有情的人,我也就更加安心了。
“你倒是親切,新來的婢女也要憐惜一番。”嫦蓿輕聲揶揄,臉上閃過一絲懷疑。
豔婷漠然,低聲道,“十三是伺候老夫人的婢女,我自然要多注意一些。”
“注意?我看不是吧。”嫦蓿嗤鼻而笑,斜眸向我,“比起我這個姐姐,你對新婢女倒是溫柔多了。”
“不敢,我對嫦蓿姐是最尊重的。即便是嫦蓿姐殺了我的貓也好,我也不敢不尊重嫦蓿姐。”豔婷的臉上很平靜,說話的語氣更是冷定。不過這種口吻卻透着十足的疏離。
她用神情和言辭明白的告訴嫦蓿她就是要和她劃清界限。
我不由心道,這個豔婷還真是個敢怒的人。竟一點也不怕這個陰森古怪、殺人狠毒的嫦蓿。
“豔婷你確定要這樣跟我說話嗎?”嫦蓿默然一會兒,才淡淡開口。她輕輕嘆出一聲,挑起細細彎眉。那雙美妙勾人的鳳眸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
豔婷也笑了,不過只是皮肉在笑,那笑看起來十分生硬。
“對不起嫦蓿姐,我還有事,就不多留了。”豔婷說完,經過我的身邊,輕輕道,“來幫我……葬了這隻野貓。”
豔婷說到最後兩個字兒的時候,聲音壓得很重。
我幾乎聽見她咬牙的聲音。
我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嫦蓿的臉,那張弧線完美、輪廓嬌嬈的白皙臉龐上什麼都沒有,空空寂寂。那冷冷的眸子看人,就像是狐狸一般懶懶的狹着,透着倦意,彷彿一切都瞭然一般滿不在意。
但那樣的不在意,又令人覺得怕。
“愣什麼,快走。”豔婷不耐煩吩咐一聲,快步走了。
我對着嫦蓿點頭行禮,又看一眼愣着的小棋,才轉身,隨着豔婷走了。
豔婷將我帶到了後院那顆芙蓉樹下,而後默默的開始用手扒土,一言不發。
我看了一會兒,也蹲下來,和豔婷一起扒土,豔婷輕冷的看我一眼,抿抿乾澀的嘴角,低頭繼續挖着土。
我知道她是在發泄心中多年的壓抑,因爲她近乎自虐的用自己細皮嫩肉的手去扒土,一口氣扒了一個時辰不停,還越扒越用力,越來越快。那雙白嫩的手指被碎石硬土磨得除了血痕,可是她面無表情。
我隨着她一起扒土了許久,但是眼下這坑都扒得快成一口小井了,我不得已停下了。
可是豔婷理都不理我,還是一個勁兒的在扒土。
我看向豔婷的側臉,她的眸子倦倦的,可是通紅。我心中一疼,彷彿能夠體會她的心情。
我一把從身後抱住了豔婷。豔婷轉頭看我,眼神有些怔愣。
我對着她皺眉,搖了搖頭,然後輕輕拽過她的手,半晌,眼淚輕輕打落在她的手背。
豔婷一怔,反應過來一般,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她張了張嘴,許久纔出聲,“這不是野貓,這是穆大哥送我的貓。”
我點點頭,用力的攥住她的手。
豔婷終於忍耐不住了,一頭叩入我的懷中,輕聲啜泣起來,“他是不是早都忘了,所以我根本就是自作自受。”
我心裡被這哭聲折磨的難受,想說些什麼安慰一下眼前的女子,可是又不能張口。片刻,我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豔婷彷彿找到了安慰一般,一股腦的將心中的委屈邊哭邊說給我聽。
我聽得難過,只能輕輕抱着她。也私心的想着,這樣也好,她不管是爲了誰傷心,總歸現在依靠上我了,只要她信任我,我就有機會見到雲珏。
用眼前女人的眼淚,換取雲珏一面,我一點也不愧疚。
多情的人必然要被人傷,女人如此,男人亦然,我是,豔婷也是。
我們活在這個世上,不管如何生如何長,遇到什麼人,發生什麼事又做了什麼事,終究都逃不開一個情字。
豔婷哭夠之後,我們將貓下葬在芙蓉樹下。
豔婷對着芙蓉樹發呆之時,我取過她的手掌輕輕寫了一句話:他會想要看你在芙蓉樹下爲他一舞。
她怔怔看我,我又寫:你一定還沒有告訴他你的心意吧?
豔婷望着我,眸子裡爍閃着淚光,她點了點頭。
我露出笑意,寫到:那就找個機會跳舞給他看吧。
豔婷神色一暖,忽然破涕爲笑,悄聲道,“我真的可以給他跳舞嗎?”
我點點頭,卻是有點違心。我何嘗不知道若對方不是自己的心上之人,跳得舞即便是全天下最好看的,那個人恐怕也不會多看一眼。
所以即便再好,只要無心,那即便是辜負也是理所應當。所以這世上最無可奈何的事情恐怕也就是如此了。
豔婷將我手一抓,燦燦笑道,“那好,你今天就來我房中教我跳舞。”
我皺眉看她。她道,“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嫦蓿姐。”
我點點頭。
豔婷如約,真的將我帶回了房中。一進房屋,我就四處尋看起來,我感到心中一動,彷彿真的感覺到了雲珏的氣息一般。
“你怎麼了?”見我的神色不對,豔婷不覺問我。
我搖搖頭,旋即立刻拿起了豔婷的手,我皺眉。
“哦,你是在找藥嗎?”豔婷輕聲問我,一笑。
我忙不迭點點頭。對,找藥。
豔婷挑眉,看向房間最裡面的木架閣道,“就在那兒,你去幫我取一點好了。”
我點頭,轉身就循着最裡面去了,我的步子極慢,目光四處遊走,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可是依舊沒有看到任何地方有什麼古怪之處,而到了最裡面的木架子上,我也沒有發現任何痕跡。
我只能先找到藥箱,給豔婷上點藥。
掃視一圈,我看見了那上面的藥箱,微微一笑,伸
手就去夠觸,卻沒想到一夠沒有夠到藥箱,反倒碰到了一個小花瓶,那花瓶被我一碰卻沒有掉下來,而是僵硬的轉了一個弧度。
彭一聲,那木架忽然開了。後面漆黑的是一處通口。
我心裡一驚,那就是地牢嗎?
“十三,你做什麼?”豔婷聞聲匆匆趕來,看了那移動開了的木架一眼,又看看我,十分不悅,“你做事小心點。”
說着,她緊張的將那花瓶一推,整個木架又回到了原位上。
我默然取下了藥箱,一聲不吭的跟着豔婷回到了桌前,我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木架,這個舉動被豔婷瞧見了,她忽然道,“怎麼?好奇?”
我連忙點頭,不過卻不敢看豔婷的眼睛,一邊打開藥箱找藥,一邊平靜心情。
“你也真是個惹事之人,好奇的婢女可是危險。”豔婷似乎並沒有懷疑什麼,只是發了發牢騷。
我取出藥來,倒入手心中,小心的揉了揉,而後用指尖沾着藥,輕輕的塗上豔婷紅腫的雙手。
她嘶了幾聲,慢慢的安靜下來。
“你真是個溫柔的人。”豔婷突然聲道,她看着我,柔聲道,“我也想做個像你這麼溫柔的人。也許你們這樣的女人,比較討男人喜歡。而且看起來,連嫦蓿姐都喜歡你。”
我將藥小心的塗完,而後放入藥箱之後,才取過豔婷的手,寫了幾個字:內心溫柔。
豔婷一怔,旋即笑了出來,她臉上一紅,羞怯看我,“你說我內心溫柔?”
我還未點頭,豔婷自己咯咯一笑,“我也覺得。”
這個豔婷還真是禁不住誇的人。
我被這個豔婷逗得好笑,又在她手心上寫了幾句讚美之辭,逗得她開心起來。
晚些時候,我在豔婷房中教了豔婷一些舞的動作,她身子實在不協和,很多動作都做不來,不顧我卻暗自欣喜,這樣剛好可以讓我多來她房中。
我一心繫掛着那木架之後的地方,所以無論豔婷多少次想休息,我都勸她繼續練習,硬生生賴在她房中不走。
不過日落之後,她堅決的搖頭,“今天就到此吧,我還有事情。差點都忘了做了。”
我在她手心寫了疑問。
豔婷詭秘一笑,“這是秘密。”
我故作失落下來,轉身就走。
豔婷是個很容易熟絡、也很容易交心的人,我今日在她難過時候這般“誠心”對她,她對我早就放下了大半的防備,也不會真的對我提防。
我這一轉身,她果不其然立刻迎上來,“十三你別這樣,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這是老夫人嚴加吩咐的事情。你今天看到那個木架子了吧?那其實……”
說着,豔婷的聲音忽然一頓,沒了下文。
我正聽得激動,連忙回眸,期待的看向豔婷。
“你真的這麼好奇?”豔婷疑惑的看向我。
我點頭,拉過豔婷的手,寫到:我只是好奇你的事。
豔婷一怔,我又忙寫:不過算了。不爲難你。
寫完,我轉身就要走。
“好吧好吧,我告訴你,反正你也說不出去。”豔婷將我一拉,拉回桌前,低聲道,“其實那是個牢房,關着一些人。”
我在豔婷的手心寫到:那又如何。
“其實關着什麼人都不關我的事情,可是最近關了一個特別扭的人,這個人不吃不喝的,但是老夫人要我好好的伺候,一定不能讓他死在這兒。所以我只好每天都親自去陪他吃飯,他如果不吃飯,我就強喂。一口一口的硬喂,總之不能讓他絕食。”豔婷一邊小聲說,一邊表情無奈。
彷彿這個人真的太過難纏,讓她很頭痛。
是雲珏!我聽着豔婷的話,心裡十分難過。若被關的人真是雲珏,那他真實受苦了!他何曾受過這樣的待遇,那還不如殺了他,他的性子,絕食那是必然的。
天,我竟然這麼多天了,都沒想到雲珏可能身在煉獄,只顧着一個人自我。
我心中惱恨悲切,一想到雲珏的處境,心口就隱隱的難受起來。
“你怎麼了?”豔婷見我愣了半天,忽然問我。
我回神,立刻在她手上寫到: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呀?”豔婷一怔,忽然笑了笑,面色桃花,“其實說起來這個人長得還蠻好看的,而且氣質冷酷,是個很有男人味的人。只不過他太兇了,還很毒舌,剛來的時候不僅罵人,還動手打人呢,我根本不敢接近。”
就是雲珏!聽着豔婷的描述,我越發不能冷靜。
雲珏,雲珏,我究竟該如何救你?
“好了好了不說了,你先回去吧,我要去給這個難纏的人送飯了,每天給他送飯都特別難。”說着,豔婷將我一推,推出了房門。
我看着豔婷,豔婷小心的將房門鎖了,而後纔看我,“你怎麼不走?”
我一怔,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實在引人懷疑,便只能作罷走了。
回到房中,小棋一軲轆從榻上起來,跑來看我,“怎麼樣?”
我低着頭,心事重重的沒有說話,坐在了榻邊。
小棋見我臉色難看,揣摩道,“難道豔婷房中沒有線索?”
我搖搖頭,怔然好一會兒才道,“他就在那裡。”
一聽我此言,小棋興聲道,“那太好了,你終於找到他了。不過你可別忘了,我是最大的功臣,這銀子數量可得是這個數。”說着小棋還伸了伸手指。
不過我根本沒心情,也顧不上去看她的手指。
我仍舊想着豔婷的那些話,擔心雲珏,心裡不能安寧。
“你怎麼了?都找到了還愁眉苦臉的?”小棋低下聲音,坐在了我旁邊,十分不解的推了推我。
我眼中一熱,禁不住掉下淚來。
我喃喃道,“可是我無法進去見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救他出來。”
“啊呀,辦法總是人想的嘛,現在你能找到他,就已經成功一半了不是嗎?”小棋樂觀道,一邊安慰着我,一邊伸着小手,試圖給我擦眼淚。
我搖搖頭,“我一刻也等不了了,我知道他就在那裡,我知道他就在受苦,可我還要等,我等不了了……”
我說着,情緒崩潰似的,不由自主的哽咽不已。
小棋見此,低下頭去,“我知道你的心情,就像是我一想到奶奶沒錢治病也再受苦,我就恨不能去偷去搶,一刻也不能等。”
我一把抱住小棋,“他從來都沒受過苦,他現在在絕食,我必須見到他。”
小棋默然一會兒,才道,“那你就去見他。”
“我該怎麼去?”
“讓豔婷帶你進去。”小棋道,“你都從她那兒知道了這麼多,離進去不遠了。比起難過,現在還是堅強一點的好吧?”
小棋輕輕撫摸着我的背。
我心裡平靜下來。也是,就連小棋這樣的小的丫頭都不怕,都這麼堅定,我又怎麼可以現在犯愁?
比起掉眼淚,我應該想辦法去見雲珏一面。
至少先見見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