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喬慕又溜進那個古樸的房間。
抽屜還翻在地上,之前她急急地追出去,沒有來得及整理,之後這裡也沒人來過,所以都維持着她離開時的模樣。
她找到了那個衛星電話。
電話的後面有一個黑色的吸熱板,摸上去褶皺不平,不像是特意爲之的設計,所以……這是太陽能充電?只要放在有太陽的地方,或者光線比較強的地方,就能恢復電量。
她可以連接外界了!
喬慕心中一喜,收起了電話。
然後,她想把其他東西整理回原樣放回去。零碎的小物件,她一樣樣收好,重新放在抽屜裡。只是,那個貼在抽屜底部的信封……
肯定是沒辦法再粘回去了!
喬慕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把卡片收回信封裡,然後直接把信封放在抽屜中。
至於卡片上的字——
“蝕心之痛?亦或是徹骨之寒?我想,永世長眠,纔是最好的禮物。”
她總覺得這內容詭異、滲人。
不過既然南溟說他的實驗已經成功了,他以後會正常活下去,那這個卡片上的內容,應該也和他沒有關係了吧?那也無需糾結了……
她收好這些東西。
但在合上抽屜的那一秒,她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信封的一角上,有一個淺粉色的印記。這個印記顯然好些年代了,周圍已經褪得很淡了,勉強能辨析,像是某個印章留下的。
而那個印記的符號,是那樣熟悉又陌生——
一個六角形,中間畫了個眼睛。
是山洞中的符號!
怎麼會在這裡?
喬慕只覺脊背發寒,有種滲人的涼意,在全身遊走。
南溟和那個詭異的山洞有關係?
可他明明不是這麼說的!
“咔噠!”
一聲開門的聲響,陡然從身後傳來。喬慕嚇得一顫,下意識地合上抽屜,可原本拿在手裡的電話,卻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碰!”
悶響之後,便是寂靜。
電話沒有摔壞,喬慕卻不敢去撿。
房間內的燈光相對昏暗,她看向門口,逆着光,看着站在門口的人——他一臉的暗色,身形高大,周身滿滿的都是冷意。
“你爲什麼在這裡?”南溟率先開口。
他從實驗區找過來,尋了很多房間,沒想到卻在她最不應該出現的地方看到了她。
“我……”現在藉口說迷路,顯然牽強得不會讓人相信,喬慕咬了咬牙,索性把地上的電話撿起來,“我想打電話!”
南溟沒表態。
他只是擡腳進來,一步步地逼近。
“唐北堯可能出事了!”喬慕只能賭一把,這回放棄了所有的僞裝,用真誠去博他的同情。她賭他是個好人,他的人性尚存,“我想知道他的情況!我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簡單的兩句話,說到最後,她卻哽咽。
她的眼淚不是裝的。
原本在心裡默唸了一百遍的那種話,真的找到一個人傾訴出來,那種無助和絕望是加倍的!她真的想知道唐北堯怎麼樣了……
他如果生死不明……
她怎麼辦?
太煎熬了,她一分鐘都活不下去!
“對不起……是我瞞着你的!”喬慕不停地抹眼淚,“我知道我求你沒有用,但是這次我沒想害你的……我很謝謝你把我當朋友,我……”
她嗚咽着。
後面的那些話,她哽咽着說不清晰,南溟也聽得不清晰。他只是看着她痛哭失聲的樣子,原本那種憤怒,那種想驗證的怒意,全部都釋放不出來。
他不想看她哭。
不是因爲嫌她吵,而是……
南溟伸手,本想幫她抹眼淚,但是手伸到一半,又默默地退了回去。然後,他的眉頭擰得更緊,眼底的複雜更深。
半晌——
“你幫不了他。”南溟終於開口,不客氣地指出關鍵,“以你的能力,你就算是在他那裡,你也幫不上任何忙。”
唐家的事,他沒打探,但是很容易就能猜到。
比如那天的彈頭……
是唐家內部的人想殺唐北堯!
唐門內亂,她又能幫得上什麼忙?
“可是我想和他在一起……”喬慕更難受,她整個人退後幾步,直接靠在了那排大櫃子上,“我想在他身邊……”
她知道自己沒用。
可是……
她想和他一起面對,她不想分開!
她無助地哭出來。
有太多的情緒,她都想發泄。她不奢望南溟會幫她,她也沒想過南溟會幫她!只要他不動怒,不再懲罰她,已經算是萬幸了!
南溟已走到了她身前,很近很近。
果然,下一刻他便直接伸手,拿走了她握在手上的電話。只是,喬慕沒想到他的下一句話竟是——
“我送你走。”他開口,“明天一早。但是……”他頓了頓,“你不要動我母親的遺物。”
喬慕訝然。
她甚至猛然停住了哭泣,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的眼裡,同樣有很多的複雜,這瞬間,有詫異、驚訝、愧疚——
他願意放她走?
這裡……是他母親的遺物?
那那個信封……
太多的信息衝擊着大腦,喬慕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她儘量忍着抽噎,目光下移,看到他正拿着那個電話,手指在上面摩挲着,一副珍惜的樣子,“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南溟驟然擡頭,語氣嚴厲了幾分,“你現在道歉的是哪件事?”
喬慕一靜,被他徹底吼住。
而南溟卻是瞪了她數秒,又先頹然地敗下陣來——
“算了,不關你的事。”
共生藥物是他研究的,他能怪她什麼呢?
“那你……真的願意送我走嗎?”喬慕抽噎着詢問,自行保證,“我不會給你添麻煩!我會保全自己,不會讓你的生命遭受危險!”
心裡有一百個不敢置信,但是她更不希望南溟改變主意。
“你……”南溟卻是陡然退了一步,“從現在開始,你離我遠一點!”他皺了皺眉,“不準再哭,回你的房間去!”
“謝謝。”喬慕道謝。
南溟沒給任何迴應。
“那個……”喬慕一步步地踏出門,在門口才突然想起來,試圖告訴他,“我在那個抽屜裡,不小心看到有……”
“夠了!”還未說完,便被南溟喝斷,“動別人母親的遺物很光榮嗎?你非要回憶一遍給我聽?”
他說話毫不客氣。
與此同時,他握住電話的手,也在不斷收緊。他告訴自己,這樣做纔是對的!這纔是他最真實的情緒,這纔是他!
“南溟……”
她的低喃,讓他的手輕顫了一下。他繃着身子沒有回頭,就這麼僵直地停了半天,最後只等來她真誠卻又簡短的那句——
“對不起,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