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一看,突然發現身後的魂魄已經少了一半。
黑子泰還在後面,他解釋道:“已經有一半魂魄,已經脫離血梧桐。自由了。你看看那樹葉。”
我看過去,發現我刺過的血梧桐上的樹葉,原本是血色一片,現在正在漸漸褪去。
黑子泰接着說道:“估計等到明天晚上。這些血色全都褪去,我們就可以去投胎了。”
我點點頭,“行,能救了你們這麼多魂魄。讓你們安心投胎,也不枉我扎這麼多眼兒。”
廖光明走過來,看了看我身上的傷,關切地問道:“你還行嗎?能堅持嗎?”
我點點頭:“沒事,繼續……”
我拼着最後一口氣,連續作業。當我將巨吃劍插進最後一棵血梧桐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血染紅。雖然傷的並不算重,每一劍也只是刺破點表皮,但是實在是數量巨大,刺完一百零八劍,我全身也有種虛脫的感覺。
我將刀插在樹上,身體一晃就倒了下去。
我聽到廖光明的驚呼,眼睛卻說什麼也睜不開了。
但是我知道自己的傷,大部分傷口已經不流血了。因爲我自己在割自己的時候,總不至於割得那麼狠,所以留下的都只是一點點皮外傷。等到血液逐漸凝固了,我也就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是不敢有太大的動作,怕崩開了傷口。
而且由於傷口遍佈全身,我每做一個動作,都會牽扯到身上的幾處傷口,所以很痛苦。
我回過身,發現那個黑子泰依然站在旁邊。
而其他的清朝士兵,都已經不見了蹤影。
我看到那些血梧桐的樹葉顏色正在不斷地變淡。
“你怎麼不走?”我問黑子泰。
“我在看你的傷勢,爲了我等受此重傷,子泰實在過意不去。”黑子泰躬身又是一禮。
我擺擺手,也學着他的樣子,拱手說道:“算了,你們古人就是這麼多說道。你們不是講究江湖救急嘛,這不算什麼。況且我也沒那麼重的傷。”
我跟黑子泰說完,突然想起來那個影樓的那些古裝。但是看到那些古裝,似乎又跟這些清朝的服裝不太一樣。
於是我又問黑子泰:“你知道不知道這裡還有沒有其他的古墓,或者是像你身上這種古裝,能夠扒下來用的?”
黑子泰說道:“有啊。這裡在幾個朝代就都是一個亂葬崗。下面埋了很多人,可能是由於風水和環境的關係,這裡的屍體都不會腐爛,而且身上的衣服更是能保存完好。前一段時間就有人來這裡,挖了不少古屍,那些古屍身上都是穿着衣服的。”
我點點頭,這麼說來,影樓裡的那些衣服很可能就是出自於這裡。
黑子泰又說道:“天快亮了,我也必須回去了。以後如果需要,子泰任少俠驅使,絕無二話。”
我擺了擺手,黑子泰說完,身體向後一竄,遁身在血梧桐的樹身之中。
我看到那把巨吃劍還插在樹身上,我隨手招了一下,那劍忽然就又開始顫動起來。我感受到了一股力量,我的手掌和巨吃劍之間似乎真的有了感應了。只是這股感應力量不是很強。
我過去把劍拔下來,發現那劍身上,又多了一道血紋。
但是我這次我着劍,卻明顯感覺到了與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
以往,劍握在手,冰冷無比,而且有些壓手,有時候揮動起來還不是那麼靈便。而現在,我有種與巨吃劍融爲一體的感覺,那劍就像是自己身體的延伸。
廖光明問明瞭緣由,點頭說道:“這纔是鍾馗和巨吃劍的關係,看來你們之間的感應又強了。”
我點點頭,也沒問他說的是和劍之間的感應,還是說我跟鍾馗之間的感應。
不過這些現在看來還不重要。
我來到我挖好的那個血坑前面,發現此時那血水已經不再翻滾。那個骨牌,應該已經沉下去了。
廖光明看了看天色,說道:“雙七。骨牌不是得泡一天一夜嗎?算起來咱們還得在這裡呆一天,你的傷正好利用這段時間養一養。我得出谷轉轉,看看我們的方位和出去的路線。不然我們出去的時候,也要迷路。我們總不能原路返回吧,那出來的門也不見了。”
我點點頭,廖光明說的有道理。不然走的時候應該也是在深夜,黑燈瞎火的哪裡去找方向?
廖光明有點不放心我,我笑了笑,擺了擺手,“這點小傷,又沒傷筋動骨的。沒事的。”
廖光明點點頭,收拾了東西,離開了白骨溝。
這時天已經亮起來了,我看着眼前的這些血梧桐上面的紅色逐漸褪去。
這些樹木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才顯露出綠色植物那股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我在距離那血坑不遠的地方,靠着一棵樹休息。
我儘量讓自己保持靜止的姿勢,這個時候才感覺到身上的傷口已經不像開始那般疼了,開始癢起來。
你能想象到身上有一百多個傷口發癢的感覺嗎?就像有一百隻螞蟻在皮膚上爬,而我卻不能出手去撓。
這種感覺簡直比死還難受,還不如疼呢。
我只能挺着,好在隨着天越來越亮,陽光出來之後,透過樹冠照下來,在樹林裡出現了七彩的霞光。我看得入神,心情也好了許多。
我坐在那裡,發現自己的傷口癒合的很快。在結痂之後,很快那種麻癢的感覺就消失了。
到了下午,我就可以慢慢站起來活動了。
晚上的時候,我就可以去做一些動作而不受任何的妨礙了。看來由於我血質的特殊,給自己帶來了很多的好處。
不過讓我比較擔心的是,這白天的時間,這裡一切如常,但是廖光明卻始終沒有回來。
天色漸晚,距離一天一夜的時間更近了。眼見着夕陽西下,西邊的半個天空都被晚霞映得通紅。隨着時間的推移,那絢爛的晚霞也一點一點地回收,當最後一縷霞光被抽走,夜幕再一次降臨到人間。
如果是探路,廖光明也應該回來了。如果是迷路還好,我就怕他再遇上什麼危險。但是想來大白天的,也不至於有什麼意外。
我耐心地又等了兩個多小時,樹林外面依然是沒有任何動靜。只聽見夜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
此時,我的身體基本上已經恢復了。
我一邊等着骨牌泡好,一邊盯着樹林外面。每一下風吹草動,我心裡都是一動。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從遠處似乎傳來了動靜。由於太遠,中間又隔了很多樹,所以我聽不大清。
我乾脆走到樹林的外面,想看個究竟。
而這時,那動靜似乎從遠及近的速度非常快。剛剛還是在院方,此時已經距離樹林很近了。顯然有什麼東西正在朝着樹林這邊移動了。
我突然感覺到身上一陣顫動,我一愣,才反應過來是我那把巨吃劍。
我急忙拔出劍來,發現巨吃劍正在微微地抖動着,劍身抖動發出了一陣若有若無的嗡鳴聲。
我馬上意識到,這是巨吃劍在示警,顯然對面來的人不會是廖光明。
我感覺到有危險正在逼近。
我正集中精神看着前面,突然就發現了有兩道鬼影,正從遠處快速飄移過來。
他們移動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們就衝到了近前。
巨吃劍突然嗡鳴了一聲,從劍身上放出一道血光,遮擋在我面前,抵住了那兩個鬼影發出的攻擊。
我就勢揮起巨吃劍,向那兩道鬼影斬去。
有了感應的巨吃劍,果然威猛更勝從前。
那兩個鬼影見巨吃劍,竟不敢與之對戰,快速向後飄去。
隨後在鬼影來的方向,又快速飄來一道鬼影。我這次有了準備,朝着鬼影就要劈斬下去。
誰知道,那鬼影到了近前,我看到他竟然一下子認出來了,是張真仁。
雖然我看不清他的面貌,但是身體的輪廓我簡直是太熟悉了。
“真仁?”我喊了一聲。
張真仁迅速掠過了我的身邊,等他靜止下來,我纔看清了他的臉。
此時張真仁一臉的惶恐,手指着來時的方向,說不出話來。
而那兩個撤下去的鬼影,並不死心,再一次席捲過來。
我掄起巨吃劍,大吼了一聲,殺氣頓起。
巨吃劍在我手裡不斷髮出嗡鳴聲,藉助着巨吃劍的威力,我迎着那兩道鬼影身後劈出一劍。
這次兩個鬼影想要躲,卻好像是被巨吃劍給束縛住了,我這一劍就將兩個鬼影斬成了四段。
鬼影被斬,原地化作兩道輕煙遁失在空中。
我回身問張真仁,“真仁,到底怎麼回事?骨牌還沒泡好呢,你怎麼就出來了?”
可是我看到張真仁依然一臉驚恐地看着前面,我趕緊轉身。
這時我發現在來時的路上,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片鬼影。
藉助着月光,我看到在那鬼影的正前方,有單獨的一道身影。
那身影身穿的似乎是影樓裡的古裝,而且是一套軍士的服裝,看起來威風凜凜,殺氣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