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聽得德道的講述都覺得萬分駭然。
當中最擔心的莫過於趙賢肅,趙賢靖,趙恭惠三姐妹,她們都思略焦愛中了這般劇毒,天上地下的恐怕都不可能有解藥了,要真是這樣的話,到底還有沒有方法能治好?
就連趙賢肅身後的幾隻小鳥聽到了如此的猛毒,都有些癱了,扇翅膀的力量都弱小了很多。
太宗的公主趙賢英和趙賢玉雖然和焦愛不常來往交流,但此時聽得這種情況,心中也不由擔心不已。
大駙馬王承衍忽然驚訝的高叫道:“啊呀,這大黑山巨尾蠍子比我還狠。真是強中更有強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等得我大宋軍馬踏平大遼時,我定要在黑山上放一萬隻雄雞,將那些蠍子全部吃光!”
趙德芳確定不是那遭瘟的天下無敵蔓葶蓮,多少的放下點心。便嚮慕容德道問道:“我說兄弟,你說了這麼多,趕快把醫治的辦法說說。千萬別有頭有臉的說了一通,到最後卻太監了。”
慕容德道皺着眉毛,輕搖着紙扇說道:“這第一個,自然就是找到施放暗器的人,他的身上必定有解藥。可是這很不現實,既然他放暗器來打傷了華國夫人,想必他是不會主動的拿出來解藥到這裡的,若是一根線查找兇手又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夠找到。”
德芳聽了暗道:你這不是說廢話嗎?快點。
德道又道:“第二是借到紫雨石,這石頭上有九顆佛祖舍利子,神力無敵,中毒的人帶上它後,可治療天下百毒。我想上天有好生之德,也該王嫂命不該絕,這石頭現在就在汴梁城。且這個擁有石頭的人和王兄至親的很。想必王兄只須親自走一趟,就能輕鬆借來。借來石頭三天,便可治好華國夫人!”
德芳聽了,立刻跳起老高,在空中邊下落邊驚聲叫道:“義,弟,快點說這東西在哪?”
清爽齋裡所有的人聽到有如此的寶物,也都齊齊的將目光指向了慕容德道,等待他將最後的答案說出。
慕容德道輕輕一收摺扇,微笑着伸出食指和中指,緊緊迸成一個訣。用雙指指向窗外,不緊不慢的說道:“王兄莫要急,王兄莫要慌,此物遠在天邊,此物近在眼前,此物就在西宮開寶宋皇后處。王兄和開寶皇后情同親生母子,你說好不好辦?”
大公主趙賢肅見德芳不語,眼神從他身上挪開,移到趙賢英和趙賢玉兩位太宗公主的身上。她看着兩人,自己的眼中似有別的含義。
趙賢英雖然早晚拜佛是吃素的,雖然說有可能營養不良,但也不笨。她聽紫雨石的事關乎到開寶皇后,這當然是太祖內家事。按理說她也是親戚,趙匡胤和趙光義本來就是親哥們,姑表親,砸斷骨頭還連着筋。但人在宮闈中,事情畢竟終有相隔。若衆人說起信佛的孝明皇后,她還有插嘴的餘地。可這開寶皇后與自己的關係便大不相同了。
趙賢英想到這裡,便拉起趙賢玉起身告辭,要回宮。
大公主趙賢肅見她知理知趣,便點點頭,讓德芳出去相送。德芳領命,直送得兩位公主到南清宮門口。
趙賢英停住腳步,對德芳低聲說道:“八王千歲回去吧,華國夫人的事還需要你多加操勞。”
德芳見她此時滿眼的真情,又想到她爲焦愛不辭勞苦請來歡喜佛,無論是對焦愛還是對自己都可謂仁至義盡,就放下心中包袱,對她說道:“公主與我都是自家人。以後,若不是官場見面。公主只需稱呼我王弟亦或德芳便可以,其它諸多禮儀都解了束縛吧。”
趙賢英聽他如此說,心中着實高興,便輕輕的應了一聲。她想起兩人童年時情景再現,嘴角露出一絲難得的微笑。她笑過,擡起頭,用自己純淨的眼睛看着德芳,心中實在不捨離開。
德芳見她此時雙目純淨,滿面無情更勝無情,更顯的她冰肌玉骨。讓人心中頓出神聖之念,不能有半點玷污之心。
趙賢玉在一邊聽兩人說話態度和氣暖昧,兩人間好似有無數無形絲線相連扯剪不斷,便撇着嘴,尖聲在兩人中間說道:“三姐!一個小小送別還這樣,難道還想上演一回南清宮難捨別離情是怎麼着?”她說完,兀自朝清爽齋中看了兩眼,自己的心裡面好似有了,那美少年慕容德道的影子。
趙德芳心中始終牽掛焦愛,又急於聽義弟德道將事情說明白,知道事情不宜拖延,便對兩位公主說道:“兩位公主早些回宮吧。”
趙賢英和趙賢玉兩位公主聽了,便轉頭步履端莊的出了南清宮。
德芳望着兩位公主嫋嫋倩影消失在門口,心中不免又焦急起來,便連忙回到清爽齋坐下。
大公主趙賢肅見他回來,問慕容德道道:“德道,你說說開寶皇后爲何會有那紫雨石?”
慕容德道點頭,而後說道:“說話前先恕我不敬,開寶皇后本是後唐的後人,她父親宋偓是後唐莊宗外孫,其生母爲後唐義寧公主,想必大家都已知道。後唐開過君主李存勖本是沙陀人,乃是一個小臣,其命本不該得到皇帝之位,誰知道他在無意間尋找到了唐太宗李世民的墓葬,盜了唐宗的紫雨石!李存勖得到了紫雨石,知道是天命於此,自己應該徵得一帝,便一時雄起揮手招的天下百萬兵,滅後梁建立後唐。”
慕容德道又說道:“李存勖建立後唐以後,本想是如此的寶貝,應該在自己百年以後穿在自己的身上隨同自己隱沒在地面之下,永不出現。但俗話說的好,爲人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有鬼敲門心不驚!李存勖當初是偷了李世民的墓,他怕事理循環,天有報應。他死後有人再盜了他的墓,仿照他的方法以這紫雨石滅了他建立的後唐,再建他國。與其讓死人守着不如讓活人守着,便命人看管把守,視作後唐鎮國之寶。等到危難時,再讓君主拿出這套裝備平定天下。”
趙德芳暗想:沒想到後唐皇帝李存勖也幹過盜墓倒斗的活。
德道接着說道:“李存勖機關算盡,但後唐實施苛政難免被滅的厄運,後唐被滅了以後紫雨石在宋皇后手裡。我父和國丈宋偓同朝爲臣又是好友,經常喝酒聊天會聊起這事,因此這事被外人知道的並不多。說來,還是天命使然,王嫂命不該絕。正當我在東京,若別人還真不知宋皇后有這等寶物。”
德道說道此時,又調轉話頭對德芳說道:“想當年,太祖皇帝招納宋皇后時,王兄還是一個小孩子,世上的人都知開寶皇后把王兄一手帶大,親如己出,借石頭這種區區小事,又有何難?”
大公主趙賢肅繼續說道:“母后的爲人,我們兄妹幾個都是心知肚明的,就如德道所說,父皇招納母后時,當時我還未出嫁,德芳他們幾個還是太小。母后一直善待我們幾個視如珍寶。尤其喜愛德芳,一有時間,便把他帶在身前,親自教育他禮數,待他真如同自己的親生一般。父皇駕崩時,大家也沒說幾句話。正當大家以爲德芳就要即位的時候,誰知道王叔卻拿出了太后留下來的“金匱之盟”,搶先坐了皇帝的位置。一番風雨幾番恩情,唉!世上都曉皇宮好,皇宮裡面亂七八糟的事情也不少。世人常說一家爲國,一國爲家,家家都有難唸的經啊!皇家的經也是難唸的很。如今父王逝去,母后身在冷宮,借紫雨石這件事,我們這些子女應該一塊去纔對!”
德芳聽到這裡,不由得點頭。
大公主趙賢肅對德芳道:“德芳,你現在就去請大哥大嫂。咱們一起去拜見母后。叫二妹陪你一起去。大嫂最喜歡二妹了。”
趙德芳看到二公主趙賢靖正在看着慕容德道發呆,心全沒長在肝上,旁人的一句話也沒聽進去。德芳索性也就不打擾這個呆子了,只對趙賢肅說道:“大姐不必費心,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可以。你們在這裡稍等片刻,我一會就可以回來!”
三公主趙恭惠卻說道:“王兄,謹慎行事。”
恭惠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德芳。德芳知她人小心大,想的事情很多,考慮的也比較全面。想想臥房中的焦愛,她生死未補,自己如果能把她治好了,一切難事也就不算事了。想到這,趙德芳辭別清爽齋裡的人,叫唐岷準備一頂轎子。
唐岷聽了,問道:“王爺,要準備便轎,還是官轎。”
德芳問道:“便轎和官轎有何分別。”
唐岷說道:“王爺難道不記得了嗎?這便轎是四人小轎子,最適合走親訪友。至於官轎,王爺原來乘坐八擡大轎,如今王爺貴爲八王千歲,皇上已經命人送來三十二人擡的官轎,官轎旁邊有百人的護衛隊,最適合耀武揚威。”
趙德芳想起趙賢玉宣德門彈打薄情郎,那次救自己的那頂轎子,便說道:“官轎太勞師動衆了,我是去大王爺府中,算是走親訪友。還是四人的小轎子吧。對了,那四個轎伕都叫什麼名字?他們那天接送我甚是穩當。”
唐岷說道:“這四人分別叫作辛懷,陳永,戴德,謝誠。”
趙德芳聽了嘆道:“原來是新陳代謝,我說如此的不疾不徐甚是穩當。前日裡那雞飛狗跳是露尾,他們四個是藏頭,原來當轎伕的除了賣力氣之外都愛玩這文字遊戲!”
趙德芳說完見唐岷出去備轎,自己便向南清宮的大門走去。誰知總管趙才又迎上來了,神經兮兮的說道:“啓稟王爺,有一條好消息和一條壞消息,你先聽哪個?”
德芳一臉無奈,說道:“先聽壞的!”
趙才低聲道:“王爺,壞消息就是木老三失蹤了,怎麼也找不到他,估計沒有生還的希望。”
德芳看了看他,這個趙才雖然記賬精細,但是這辦事效率卻是不行,便耐着自己的性子就又問道:“那好消息是什麼?”
趙才說道:“好消息就是他家沒有別的親人了,咱們宮裡不用做任何的賠償!”
德芳一聽,心裡這個氣,心想華國夫人都那樣了你還在這裡倒什麼亂?你直說不就得了還給我打什麼啞謎。想到這裡便對趙才吼道:“那麼你家裡還有沒有人啊!”
趙才聽了知道王爺怒了,低頭眨着眼睛,說道:“小的不敢隱瞞王爺,小的家裡三百多口人現在都在汴梁城內,王爺還是辦事要緊,不要爲奴才擔心!”
德芳一把將趙才推到一邊,看着南清宮的大門,嘆道:娘子,我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