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漢鍾離?
哈哈,原來,你和藍采和哥倆躲在這破落的廟宇中修道呢!
德芳很高興又見到了這位,覺得真是巧遇,這位的形象也和自己想象的一樣,只見漢鍾離向自己施禮,也示意性的回了一個禮。隨着他們兩位道士進了真仙觀。
趙德芳隨兩個道士一往前走,更覺得這真仙觀破落。
地面全是土地不說,且還坑坑窪窪凹凸不平。雖然種了幾株小樹,但那幾株小樹非但沒有一點生氣,且大有要枯死的兆頭,的的確確的都是營養不良。
道觀正中是一個敞口的道堂,兩邊各有兩間小廂房,小的可憐。
道堂整體都是破木頭造成,是的,是破木頭。
木頭上多少塗了些紅漆,且塗的手藝極其粗糙。有的地方塗的厚實,有的地方根本就沒有塗到,一看就是廉價產品。四間廂房的窗棱上,都堆積厚厚灰土,窗戶紙上多少都有一些破洞。
趙德芳望着這座道觀,心中笑道:怪不得藍采和和漢鍾離都口稱貧道,原來還真是清貧。
德芳隨藍采和和漢鍾離走進道堂,見道堂中擺着一張長形的供桌,供桌上有兩尊生鏽的鐵燭臺,上面點着兩支大紅燭,一鼎香爐裡插着三支細香,中央的牆面上掛着一副手繪的三清坐像。
三人都進道堂後,藍采和請德芳坐在左邊,自己坐在右邊,漢鍾離坐在自己的對面。
趙德芳拿着凹面金鐗,對藍采和說道:“道爺,難不成,就在這真仙觀裡面驅除惡靈?”
漢鍾離站起身來,對德芳道:“王爺且隨貧道來,貧道請王爺見識一樣東西。正可除去惡靈。”
漢鍾離說完,在供桌上取了一隻燒着的紅蠟燭,走出道堂向着西廂房走去。
八王爺趙德芳和藍采和起身,跟在他的身後。
三人到了西廂房門口,漢鍾離拿出來一把鑰匙將廂房的門打開,請八王爺和藍采和先進去,然後自己也進去了。
德芳藉着漢鍾離手裡的燭光,見這間廂房裡有一張簡陋的木牀,上面鋪着一張破口的草蓆,草蓆上面躺着一個十四五歲的孩童。
那孩童穿着一套青色道衣,頭髮用藍色的絲帶繫了雙棱角,再看那孩子生的也是麪皮白皙,一對長長黑黑的眉毛如同刀鋒一樣尖利甚是顯眼。額頭上卻貼着一張黃紙道符,上面寫滿道家密咒。
這孩子閉着眼睛。
八王爺走到那孩子身邊,用手探探他的鼻息,驚訝的是這個孩子竟然還有呼吸,顯然還活着。
德芳連忙回頭,對老道藍采和和漢鍾離說道:“兩位道爺,弄一個還活着孩子來幹什麼?”
藍采和道:“王爺不知這孩子的來歷,所以不明白其中玄妙。就請師兄講述其中的緣由好了,咱們先回道堂。”
三人重回道堂,漢鍾離將那支蠟燭重新插上,三人重新坐好。
漢鍾離說道:“想當日,開寶皇后懷胎十月,分娩後卻得了一個身體僵痹的血塊胎兒。宮中的人都以爲這位皇子死了,就將他扔了出來。當時,正是漫天的大雪,我正經行走在汴京城中觀看雪景。猛然見宮人把這小孩子拋棄,就走過去見胎兒奇異,帶回真仙觀,起名小林子,撫養到今日。
只是林林每月十五夜都會變幻成殭屍吸血,我聽說只有這惡靈才能以毒攻毒,去掉他體內的厲鬼。今日,我們就將金鐗中的惡靈催出,去掉小林子體內的邪毒,還給開寶皇后一個王子。”
八王爺趙德芳聽得漢鍾離這一番言語,猛的站起來一拍桌面,大吼一聲道:“好,真好。想來本王母后這多年來,朝思暮想的事竟然成真,真是皇天不負母后念子之情。”他說完一想,這位開寶皇后生的小王子按照族譜,應該叫趙德林,漢鍾離給他啓的小名也正和這個對應。
嘿嘿,真是妙極了。
兩位道士聽得八王爺這聲吼,猛然被震撼的有點不適應,趕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和口鼻。
德芳見他們兩人這般動作,疑惑的說道:“本王說話氣力充足,你們不適應捂住耳朵也就罷了,幹甚麼還要捂住自己的口鼻?”
漢鍾離笑道:“不瞞王爺,這道觀中只有貧道一人,貧道每天只是修行道法。道堂欠打掃,上面都堆滿了灰塵,王爺您這一擡貴手灰塵滿天飛,道士實在是受不了。”
八王爺趙德芳看了看滿手掌的灰塵,笑道:“本王有些激動了,萬望兩位道長見諒。但是通過本王觀察,你們這道觀爲何弄得如此的破落,憑兩位道長的本事,可不應該如此哇!”
漢鍾離道:“王爺,不瞞您說,相當日,貧道一人來得東京,到這裡修建了這座道觀。誰知人生地不熟。結果建築道觀的錢被騙了一些去,只能好歹使用一些用過的材料將道觀建築成。卻弄得不倫不類的成了這副樣子。道觀建成後,由於貧道初來汴京乍到沒名氣,所以香火不濟。在這道觀裡也生活拮据,經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漢鍾離說道此處,不覺肚子裡一陣亂響。他這肚子一響不要緊,德芳肚子裡也跟着一陣亂響。
藍采和在南清宮裡好歹填滿東西,肚子沒有鬧意見。
八王爺趙德芳拿着手裡的凹面金鐗,心想怪不得藍采和在南清宮中時那麼狼吞虎嚥的,原來確實是好幾天沒有吃飯了。這還不要緊,卻將銀子貼給了別人。他想到此處,笑道:“原來道士的生活確實清苦,可要是要真的是這樣,那您這位清修的道士不是餓死了麼?”
漢鍾離捂着肚子,說道:“所幸的是,汴京城東來西往的旅人由於過了宿頭,或是嫌棄城裡面的客棧錢貴,便到這外城的道觀中住上幾日,多少給些小錢。也算能度日。如今基本算是守住了這道觀。”
德芳笑道:“這道觀倒是改作客棧了,我猜你這幾天生意一定不好。”
漢鍾離說道:“不出王爺所料。不過說起這些天,原本倒是有一件好事。前幾日,從遠處來了兩個男子,這兩個男子說是要到東京辦事,想在這道觀住下。但兩人見老道這道觀實在太髒,便問貧道可有別的去處?貧道和小芒山王家坳裡的老王相識,知道他家裡只有三口人,卻有兩座空房。便將那三個人引到他家,在他家住下了。”
八王爺趙德芳聽了漢鍾離這般見到手的生意讓出,不由一拍自己的肚皮,笑道:“可惜生意沒有做成啊。要不然道爺您還能拿出點好東西招待本王。現在餓到本王可是罪過。”
藍采和和漢鍾離知道八王爺說的是笑話,會心一笑。
三人正說話間,不覺一片月光從道堂門口撒了進來,將道堂的地面照的發白。月光又和道堂裡的紅燭光交匯,形成一片半白半紅的色彩。
趙德芳看到月光進門,不由得站起身,手拿凹面金鐗走出道堂,擡頭看那天上的月亮。
此時正是上半月,月亮雖缺但已經有了全圓之相。
德芳又看了看道觀四周,四周雖然叢深林密,但卻沒有幾隻鳥獸出沒,使得四周一片寂靜安寧。
這座道觀建築在此,雖然破落,不過也真是一座清心安修之所。
德芳看着月夜中的荒山道觀,不覺心靜如水。
藍采和走了過來,對他說道:“王爺,請去道堂後面。”
八王爺隨着藍采和來到道堂的後面。見後面是一塊空地,空地中相距着一丈有餘種有兩顆銀杏樹。那兩顆樹並不大,只有手臂粗細,樹上也沒有太多的枝葉。
在兩棵樹中間,已經擺放好一座三尺高的道家祭壇,上面放着香爐蠟燭,一碗清水,還有就是被黃紙符封住的小林子。
漢鍾離已經站在祭壇的一邊,拿着一把桃木寶劍站定。
明亮的月光正照耀着這一切。
藍采和手拿拂塵走到祭壇邊,拿起那碗水朝德芳走過來,低聲說道:“王爺需要放入一件東西到這碗水中。”
八王爺趙德芳問道:“還需要什麼,道爺請直說。”
藍采和詭異的一笑,說道:“王爺是林王子的救星,所以這碗符水裡還差一滴王爺的鮮血。”
八王爺趙德芳聽了,自己的心臟便是一收一縮,有些發緊。他眨着眼睛問藍采和道:“道爺,你說還需要什麼?”
藍采和手左手端着那碗清水,右手一晃手中的拂塵,正言道:“太祖王子雖具有人性,如今能化成人形,但唯獨缺少皇家的血脈。王爺理所應當以自己身上的血,還王子一個血脈親情,這正是王爺是王子靈光的救星之由。”
德芳聽了道士這麼說,自己手中的金鐗又開始晃動。他看着手中的金鐗,想起開寶皇后思念孩子的悲傷的情形,又想起自己的血能讓兄弟幻化人形,心底便充滿豪氣。想來一滴血只須一個小小的傷口而已,今天爲了自己兄弟也就咬咬牙罷了。
德芳對道士說道:“請道爺拿把小刀來,本王好在手指上面割一個小口。”
藍采和笑道:“不好意思,王爺,這裡沒有什麼小刀。看來,王爺只能用牙齒撕了。”
德芳聽了,心裡面叫苦,看來今天倒真的要遭受一番罪。
德芳便將右手的中指塞進嘴裡使勁的咬,試着牙齒將手指撕開一個小口,可是咬了幾次後,由於心中有顧忌,下口不夠用力。致使自己白白遭受疼痛之苦,卻沒有半點血流出來,一時急得猴跳起來。
藍采和見了,說道:“王爺,狠心點,實在不行讓漢鍾離替王爺來咬。”
漢鍾離聽了,毫不客氣的走了過來,對着王爺展示了展示自己的兩排牙齒。
德芳見漢鍾離那兩排牙齒尖牙多平牙少,沒準都能將自己的手指頭咬斷,還是自己來吧。
德芳想到此,擺了擺手,閉上眼睛下了狠心。猛的朝自己的手指就是一口,這一口下去,沒有掌握好尺度,撕開一個大口子。
只見下口處鮮紅的血液便迫不及待的衝出來,疼痛也順着手指傳到自己胳膊中。
德芳趕忙將手指流出來的血,滴入碗裡的清水中,那血滴在碗中盤旋了幾圈,沉到水底化開。
藍采和見血溶於水,便將那碗水重新放到祭壇上,從袖子中拿出來一張黃紙條符,口中念訣,手中一抖,那黃紙符一晃便燒着了。
藍采和將那黃紙符甩手拋向空中,黃紙符全身燒透,在空中化成一團火騰騰的燃燒,燒成了一個火球。
火球轉了幾轉,忽然長出四隻火爪,火焰的爪子閃動間,火球的前後又長出了火頭火尾,竟然長成一隻一尺長,有形有神的龍。
火龍甩開自己的頭尾,在空中不停盤旋。
藍采和見那黃紙已經變做火龍,左手便端起那碗水,右手一晃手裡的拂塵,口中叫道:“火龍還不落下,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