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腦袋越來越混沌,每看車要撞上隔離帶,腦袋發出指令後,手卻比平時慢很多才能拉回方向。他不知道能不能到醫院?說不定下次,自己再也拉不回方向了?不得不說,無數次踏走邊緣,這是最兇險的一次。
暖風機裡出來的熱氣使他好受點,也使得更想昏昏欲睡。徐林咬牙將後腰猛撞在座位上,鑽心劇痛使得他清醒了點,頭髮間不斷滴下的汗順着鼻子滑落,流過乾裂的嘴脣,鹹的,根本不能緩解口渴的。
他勉力擡頭看向後視鏡,不受控制的車左右搖擺,能夠讓他全方位看清後面緊跟着的出租車。印象裡,他記得好像見過這車,用桑塔納3000做出租的在昆明不多,剛剛差點撞到的那輛就是……甩甩頭,他看着前面“扭曲”的路面苦笑了一下,一般人見到這樣瘋狂開車,還能跟那麼緊嗎?那只有一種解釋,有心人來了。
後面的出租一直找機會超上來,上來的時候,也就是自己被逼停下的時候。想着,發自內心的無力感告訴徐林,順利到達省醫院的難度再次加大。從一開始,所有的步驟都經過計算,但是所有的步驟都無法計算精確,人不是神,總會有意外。心念轉動,他勉強拉好安全帶繫好,做好撞車的準備。
撞車,等後面的人走前來看,然後出其不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想定,他顫抖着手掏出電梯裡搶來的手機,按下三個按鍵,110,發射。
“我是徐林……金碧大道中段……有人要殺我……救護車。”吐完最後的字,本田衝向左邊隔離帶,徐林再沒有拉回方向的想法。
準備由左邊衝上的出租急忙剎車,迅速避開,那個司機不禁破口大罵:“殺千刀的,老子看你什麼時候直接撞死。”
碰——他話聲不落,本田衝上覆蓋草皮的隔離欄,直接撞上一個人高的大花盆上,引擎蓋翻起來,冒出陣陣蒸汽。
往前幾米,出租司機靠右邊停車。
“你走吧,不用找了。當這些沒有發生。”k走下車來塞一張紅色鈔票過去,自顧轉身走向撞壞的本田。
出租車迅速離開,後方遠處卻緩緩駛來一輛捷達。
k不禁一愣,她不是沒有注意到捷達,這輛車好像是遠遠跟着本田一個方向駛來,所以她一直不在意。
捷達詭異地停在了後方五十米外,燈依然開着,引擎也沒有熄火。
k準備拉開本來車門的手不禁頓了頓,一般人好奇也只會到車禍現場停下,然後報警什麼的,那麼,他想幹什麼呢?
思索間,她還是強行把手達在了本田門把上。
徐林閉着眼,在感觸到有手搭上車門的同時,他暗中扣緊了右手的軍刀。
與此同時,捷達的暗色玻璃降下一些,除此外,再沒其他動靜。
k注意到,捷達擋風玻璃內有節湊閃亮着的菸頭依然保持,一亮一暗,根本未受到外界因素影響?
局勢不明,再次詭異地形成一個剪刀石頭布遊戲,相互牽制。所以K還在猶豫。
本田的玻璃全透明,若不是如此k也不能及時認出徐林。K由內看去,目光落在本田副座上的電話,她心裡一驚,如此不能排除徐林已做出了什麼安排的可能,必須速戰速決。
k的手指剛剛扣緊,微微一頓,另一隻手入風衣口袋,觸摸着水晶。她感受到了蝶神異常躁動。再看徐林,半死不活的表情下,皮膚間流轉着一層越來越黯淡的熒光。她心裡念頭飛快一閃,印法護佑!
本田車門被飛快拉開,兩隻手同時而動,徐林的手和k的手。
不過重傷之下,徐林不論反應、速度、力量都弱了很多。兩隻漂亮的手相交一起,徐林的手被彈起,跟着物件響動,精緻的軍刀已脫手落在車內。
k另一手飛快摸在頭上細如髮絲的小針在路燈反射下,呈現在她手裡,隨即刺向徐林耳前的上關穴。
不待徐林的下一步,五十米外的捷達窗口探出一隻消聲器槍管。“啤!”槍火內隱,子彈化作流星趕月。
“噗——”k手迅速握起,捏着一把血,飛針已不知去向。
她看一眼垂死的徐林,放慢動作,慢慢後退。這是讓捷達內的人能看清自己動作。然後她轉過身,快速走向路對面。她懂得分寸,對方已手下留情,自己要知進退,否則下一顆子彈或許會直接暴頭。k的身影轉入人行道黑暗處,片刻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遠處傳來急促警笛聲,紅藍相間的光芒也於夜下若隱若現。
捷達緩緩來到雅閣旁,洛賓下車在周圍迅速觀察一番,瞥眼看見落在雅閣車內的軍刀,他馬上拾起,上車。兩輛警車在隔離帶另一邊停下時,捷達消失在金碧大道遠處……
延安醫院走道上節能燈全亮,急診室忙碌之後平靜下來。
外面長椅上,兩個男警察小聲交談着,其中一個是老白。於雯坐在長椅最邊處,沒心情關心他們討論的話題,只靜靜考慮着心事,小妹和徐林是否還好?她有着些莫名擔憂情緒,並且很濃重。
老白兩人不敢打擾她,故意說點案子方面的話題,等待於雯來插話。可今天從她來後,不論說什麼話題都一聲不啃,按照經驗分析,這樣的情況去和她溝通,鐵定沒好處。
於雯越感煩躁,幾次站起身來卻不知做什麼?有過徐林交代,她不放心離開這裡,面前病房裡睡着十分重要的人。
“於隊要不回去休息,這裡沒事的?”老白不想看她如此,出聲勸勸。
於雯擡手在臉上摸兩把,吸吸鼻子,搖搖頭,並不多說什麼。
兩個警察對望一眼,能夠看出,於雯現在比平時某些時候的情況更糟糕。
暫時性沉默代表兩個警察緊張,忽然的急促鈴聲響起在空曠的走道內,異常清脆。
於雯拿出電話看看,露出失望之色,鈴聲一直響,她沒接,把電話裝入包裡,由着它響。
電話陷入了沉寂,片刻,不同的鈴聲又起。
於雯拿出電話一看,轉頭說:“你的。”
老白尷尬地笑笑,拿電話接起。他表情逐漸沉下,“是是……”半響,他掛上電話猶豫着。
“有什麼就說?”於雯顯得很急躁。
“於菲麗她……被人劫走了,鍾副廳長在那邊。”老白小心地說。
“我知道,說重點。”於雯不耐地揮手。
“你知道?”他一愣。
於雯不禁“隔”了一下,使勁拍拍腦袋整理思維,別人並不知道自己清楚小妹的事,也不知道自己試圖用狙擊槍殺人,想了想,她說:“我知道鍾副在那,剛剛電話就是他的,我不想接。”
“鍾副廳長要你過去。”老白不奇怪,知她的確是個不高興就會給任何領導難堪的人。
“我哪也不去。要去,我能不接電話嗎?”於雯翻着白眼。
“不單于菲麗的事,剛剛一個重症送了進去,他報警說是有人要殺他。還有同事說他是劫持你的人,要你過去辨認。”老白又說。
“他叫什麼?”於雯霍然轉過身來。
“報警時他自稱徐林,身上沒有任何證件,人昏迷中,目前在搶救。”老白有點奇怪她那麼大反應。
先前都不知道爲什麼坐立不安,現在總算應驗了不好的預感。於雯心裡一陣難過,轉過身看着走道盡頭不知什麼地方,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