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芳吸了吸鼻子,隨即擡手一抹眼角又說,「我一直以爲,是我與呂翔洛賓的感情在拖延我的任務……但是剛剛的一刻我才徹底明白過來……」
「你明白了什麼?」徐林輕聲問。
景芳冷靜了一下,淡淡的說:「從我統計的情報來看,兩百條以上的命將在沒有審判的情況下消失……這僅僅是因爲我的情報。」她頓了頓,喃喃說:「我不知道是對是錯,我甚至懷疑了當初效忠國家的誓言。」徐林微微笑了笑,輕輕一拍她的手,「我曾經也懷疑過,爲此我被趕走了……世事沒有絕對的對錯之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做想做的。」吐露心中淤積,景芳情緒好了很多。這纔有功夫想了想剛剛,對於自己的失態她很不好意思,笑着問:「你說的輕鬆,做想做的。那些壞蛋就想做壞事,是否鼓勵他們盡情做?」徐林的腦袋又有點疼,他使勁的甩了甩,片刻回神才道:「做吧,就怕毒瘤不成氣候,無法一道斬斷,今夜,就是他們承受因果的時刻。」景芳側頭愣愣的看他片刻,溫柔的笑了笑說:「你有的時候真可愛……」~~~~~~~~~~~~~~~~~~~~~~~~~~~~~~~~~~~~~~~~~~~~呂氏物流,總裁辦公室,燈光被調得很暗。
呂翔夾着指間的雪茄不時的閃亮,又黯淡。忽然電話響起,他急切的看了看號碼,飛快的接起:「媽媽,怎麼樣了?」「一切在我控制之內,真正的風暴馬上就要掀開,你該離開了。」電話裡一個優雅的女聲說:「到國外散散心,等到一切歸於平靜之後,我替你在歐洲培訓的百名精明幹練的美女也可以派上用處了,她們可以涉足各個領域,她們的命也很苦。」她頓了頓又說:「今夜之後,財會將不存在了,那些只會殺人闖禍的恐怖分子該下地獄,你會有清爽的環境,男人當權的時代逐漸成爲過去……」「那個。」呂翔有點頭疼媽媽說到女權就沒完沒了,急切的打斷了,「僧門的人已經來了,和我會過面,那麼青城山的事怎麼樣了?」「哼。」電話裡似乎很不滿意,「那羣傻瓜膽小怕死,不敢介入如今的亂局,不過沒事。麥綸已由日本返回,不出所料也今夜到昆明,這個局已經夠熱鬧了。因爲麥瑩死了,高也山的力量滲透,邪及道此次必然全力壓上。同時,日本九菊一派潛入,四連道的首席風水長老也駕臨昆明,爲的是趕在九菊一派之前,找出隱藏背後的秘密。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江湖道的混亂已經全面掀開。」電話裡顯得有點激動,喘息了下才又接着說:「西方『最高議會』也已在年前推算出一些秘密,他們想必早有準備。介於此,國內『紅色八月』不會坐視……」「等等。」呂翔更是頭疼,母親在時而總會透露一些江湖事,卻又從不深入。他一直以來雲裡霧裡的,從來看不清楚全貌。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試着問道:「媽媽,能告訴我最高議會和紅色八月是怎麼回事嗎?」「不能……」電話裡說,「知道多了沒有好處,你會像我一樣的終日活在陰影當中。你只要明白,這兩個地方是管理『奇人異事』的非官方機構,中國之外的地方受到最高議會牽制。至於紅色八月,如果江湖是一個國家,紅色八月就是政府,你明白了?」「我寧願不明白。」呂翔喃喃說。
「不虧是我的兒子,你真聰明。」電話裡笑聲傳來。
呂翔甩了甩頭,試着問道:「我一直以爲,你僅僅是支持我賺錢,然後幫助受到傷害的女人。現在……我不知道了,你到底想要什麼?」「我要……整個世界。」電話裡的聲音變得非常尖銳,「我要女人掌控這個國家,進而掌控世界。還要紅色八月償還當年對我和英妹的迫害……」隨即,電話裡的聲音更加冰冷,「以財會爲中心聚集的三個恐怖勢力固然該死,你真的認爲我會爲那羣人渣忙活?我要的是,借軍事力量,借國家機器之手,摧毀由紅色八月和最高議會掌控的絕對力量!」呂翔隱隱感覺有點冷,不過話是聽懂了。他甩甩頭,說:「你是說,特戰羣的清除名單上,除去財會之外,還會有如今聚集昆明的紅色八月成員。」「俄羅斯朋友的工作完成了,好戲開始。」除此之外,呂翔只能由電話裡面聽到嘟嘟聲……
~~~~~~~~~~~~~~~~~~~~~~~~~~~~~~~~~~~~~~~~電梯門打開,地下五層大廳內已然燈火通明,人員絡繹。李其梅獨自夾着公事包,踏着從容的步伐大步穿過走道,神態已是與先前的主婦毫不沾邊了。
「李局……」「李局……」等候已經有一會兒的匆匆趕來的情報分析員紛紛在自己的工作站前向她點頭招呼。李其梅紛紛微笑對應,腳步卻是半秒也沒有停留。
一個穿着襯衫打着領帶的英俊男人走上前來,他身後分別跟隨着兩男一女,中年。
李其梅還是沒有慢下腳步,朝着格局與四層會議室差不多的透明小辦公室走。那四人只得隨着李其梅緊湊的腳步移動。
那個男助理一邊指着三人說道:「她們是分別來自國防部、警察部和國家安全局的聯絡員。」然後他一指李其梅說:「李局長李其梅。」「你們好。」李其梅看也不看三人,直接走道透明辦公室的門前一個轉身,面對大廳內的十餘人,提高聲音道:「相信大家收到簡報已經明白,西南情報有了重大突破,鐘山副局長積勞成疾,前一分鐘被送往醫院。接下來由我全權接手。」她擡手一看錶,「下面的時間只能以分鐘計,昆明每分鐘都在死人,而我們的情報員也因爲誤會面臨着軍方的威脅。從現在開始,任何一個失誤,代價將是流血。大家都明白嗎?」近十名男女不一的分析員相互望望,聲音稍微嘈雜起來。
李其梅面前的三名廳級聯絡員也都相視一眼,似乎在相互傳達驚詫的意見。同時,她們也都感覺到這個女人不好應付。
「好,我們開始。」李其梅一拍手,轉向男助理,分別一指頭三個聯絡員,「給她們臨時安排工作站。另外,登錄一級情報員景芳的服務器。」全部分析員坐了下來,投入緊張的氣氛當中。
中央上空的大屏幕也及時亮了起來,助理按照李其梅的指示登入地址。下載之前,一直注視大屏幕的李其梅飛快的說:「一二號工作站,進行安全評估。」「好的。」兩個女人點着頭,手卻一刻沒有停頓,眼睛也始終盯着屏幕。片刻,兩人點點頭,表示合格。
「下載附件。」李其梅又轉向三名聯絡員飛快的說:「三位登錄各自服務器,我需要你們的資料。」十幾人陷入忙碌之中,就李其梅一人抱着手在大廳裡度着散步,注視着大屏幕。完成之後,她看着男助理說道:「發給特情局工作站。」意思是三名聯絡員的臨時工作站不在共享之列。
李其梅緊接着提高聲音:「一號工作站檢測數據的完整和安全性。二三四五號工作站全力分析,過濾垃圾。六七號工作站將情報信息彙總,借用國防部,警察部,國家安全局的資料對比共性。我要可行度達到『90』的所有人員名單。」她轉向男助理,「再次對西南軍區行動劇啓動紅色準備指令。快快,動起來。」各個情報分析員按部就班的,投入進去,中央大廳之內,出去急促或散亂的呼吸聲外,只留有上百根手指敲擊鍵板的聲音。
片刻,一號工作站的一個女分析員一邊看着屏幕,一邊說道:「數據完整。」經過排列,大量的數據在各臺工作站之間對比、交換、分析。
那個男助理稍微顫抖着聲音問道:「涉及人員達兩百以上……我們,我們是否依然發佈紅色準備指令?」「發佈。」李其梅霍然將頭轉向他那邊。
「作爲副部級建制安全部門,我們只有權利對十人以下推進89號條例,我們,我們是否申請特批?」男助理有點結巴的說道。
受此影響,中央大廳內的衆人似乎不約而同的都慢了下來。的確,一但情報的審查通過,罕見的流血事件將被推進。
「照做。」李其梅不慌不忙的提高一些聲音,各分析員再次投入。
她又轉向三部聯絡員和男助理說道:「大家都知道文件上的東西在一些特殊的時候會對工作造成延誤。而我們的條列和我們的諸多安全機構的設立,也正是針對此而服務。」她頓了頓,「如今的情況導致各部門安全級別升級,作爲特事特辦,我們已經有理由。因爲此事關係重大,鐘山副局長請來三部聯絡員,確保萬無一失。」她看向三名聯絡員,「並且我敢保證,申請特批肯定無效,沒有人,敢在短時間內對兩百人的生命進行裁決,哪怕他是罪惡的。現在昆明那邊的初步統計死亡人數已超過50人,軍方的戰術小組全軍覆沒,我們已經沒有選擇。大家還有什麼問題?」二男一女三個聯絡員偏開目光,不敢看她。男助理tiantian嘴皮,開始發佈指令。
三號工作站彙報:「資料初步過濾完畢。」四號工作站彙報:「二次過濾完畢。」五號工作站彙報:「最後檢測完畢。」「很好。」李其梅一點頭,喝道:「全力投入,對比三部門的資料。我要過去十年來的所有懸案、嫌疑人、恐怖活動和已破案件與我們一級情報員提供的人員名單綜合對比,找出所有可能的共性,剔出公職人員、問題人員、臥底,然後,確定清除目標。」稍微緩和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同時,李其梅的電話響了起來。她環目望了一眼,首次走入隔音的辦公室內,接起電話:「昆林將軍,你好。」電話裡,昆林說道:「你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並且爲什麼取消紅色指令卻又再次發佈?你確定沒有用錯級別,是『紅色』?」李其梅說道:「我們的情報分析已經接近尾聲,現在可以證明我們的一級情報員景芳沒有問題,這是誤會。至於級別我們很清楚,今夜將會有大的動作,目標地橫跨超過三個省區,新疆、西藏,雲南、貴州,廣西。你的所有特戰羣時刻待命。」「什麼?」昆林不禁失聲,「涉及人員多少?」李其梅淡淡的說道:「初步估計……超過兩百人。」電話那邊,昆林一抹額頭冷汗,半響才說:「恐怕……」「你知道規矩的,我們根本不可能拿到特批。」李其梅打斷他,「西南的情況如此複雜,單今天死亡的人數已經接近一百,你的戰術小組全軍覆沒,相信你也比我更知道,現在不能猶豫?」「兩百人……」昆林喃喃說着。
「特事特辦,我敢,你應該比我更乾脆。」李其梅及時的打出王牌:「順便告訴你,今次是由四部門聯合委託,國防部、警察部、國家安全安局的聯絡員就在我這裡,你要通話嗎?」她頓了頓,再次說道:「我可以在制度上做出一些操作,正式的委託書只會列有50個核心人物,不過,想必你不會忘記我們面對的是什麼人物,你的突擊隊已經用鮮血說明了。除去正式名單之外,還會附帶一份警惕名單,原則上說那些並非清除目標,可是,恐怖份子不會坐以待斃。那麼很顯然,你的突擊隊員受到『自衛反擊』原則的保護,剩下的,還要我說嗎?」昆林猶豫一秒鐘,一咬牙齒說道:「那就把那幫惡棍送下地獄……不過委託文件必須有三部聯絡員的簽字。」李其梅轉頭,看着玻璃外緊張工作、還茫然不知的三部聯絡員微微一笑,「就這樣,我會的……」~~~~~~~~~~~~~~~~~~~~~~~~~~~~~~~~~~~~~~~~~~~~不大的房間之內的氣溫似乎一直下降,不但徐林,連景芳都覺得冷了起來。此時的金姆在徐林的眼裡彷彿被一團隱約的紅色光明所包裹住,不耀眼,仿如血色。
與此同時,外面狹窄的夜下道路間傳來輕微響動,似乎正有人往這邊而來。徐林景芳均感覺到了,對望一眼。她們都明白,此時此刻有人在這樣的地方閒逛的可能性不大。
景芳指指徐林手裡的槍,做了個手勢,意思是,拿來。徐林猶豫片刻,把槍遞過。
「咔嚓——」景芳接過之後上彈,施法接近末尾處的金姆似乎又被影響,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
徐林一愣,對金姆的戒心似乎隱去兩分,這個小姑娘似乎對「兇器」特別敏感?
景芳快步閃身出診所,轉向來人方向的同時也擡起槍來。
「把槍放下!」那邊五十米外傳來緊張的喝叫,一個穿夾克的中年男人和一個頭發微白的老頭顯得很緊張。
坐在診所內的徐林覺得聲音有點熟悉,心裡一動,想起一個人來,正是先前在丘子呆過的那間房子裡調查的那個中隊長。他飛快的說:「景芳把槍放下,他是警察。」景芳一愣,幾乎射出的子彈終於忍了下來。她這才緩緩把槍捶下,那個中隊長加快腳步,槍卻沒有放下,喝道:「槍放到地上,轉身抱頭……」「你有沒有搞錯?」景芳眨了眨眼。
中隊長槍口微微上揚,「碰」的一聲,手槍鳴響。
「OK,OK!」景芳直接跳了起來,一邊把槍慢慢放下,舉手,緩緩轉身。
中隊長加速衝過去,直接將她按在地上,沒收手槍,手銬拿出。他轉過目光時,見徐林受傷在坐,不禁說道:「是你?」「是我。」徐林點點頭,一指景芳,「她是特工。」中隊這才收槍放手。景芳起身,轉過看着他,手飛快的一伸一縮,已是將被他收繳的槍拿了回來。
中隊長一愣。
景芳一邊扭動着肩膀,說:「半夜三更的記得穿件警服,我差點一槍幹掉你了。」她寬鬆的襯衫領口間的雪白肌膚跟着肩膀晃動。那個中隊長瞪着眼在她美人骨上掃了兩眼,趕緊又收回目光,一副正二八經的樣子,卻是也不計較她的言辭了。
走進,中隊長身後的那個老頭和徐林對望一眼,跟着趕緊撤開目光。金姆一直快速唸叨的嘴巴也於此時停了下來,她一扯紅線,將那塊水晶墜子拿出,轉身高興的說道:「好了,可以……」「謝謝你,你休息一下。」徐林趕緊接上。
「哦。」金姆看看房間裡多出的兩人,伸了伸舌頭,跑到徐林的右邊,挽着他的手臂而坐。
景芳、中隊長和那個老頭不禁面面相視?跟着,那個老頭往桌上依然還在燃燒着的酒精爐子裡看了看,皺了下眉頭,又轉頭看了金姆一眼,最終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