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行至大門前五十米處,先前的兩個警察只留有一個在崗上站立,另外一個在值班室內擡着書本,把臉遮掩着,他似乎不想見徐林?他感覺這個銀行來的傢伙就一傻B,還特別的羅嗦。
站崗的警察此時位於兩人的右前方,田鋒將臉偏朝左邊達在徐林的肩上。那個警察目不斜視,呆呆直線望着前面,一副沒有發現有人走來的樣子。其實他早就看見了,早先見在廣場內這個傻冒摔倒的時候,發出笑聲的正是他,覺得特別解氣。現在他只希望這個傢伙走快點,別來糾纏自己。
那麼,徐林就遂了他的願,理也不理人的走了。兩人的身影轉過大門,逐漸消失於夜幕下的人行道間。
那個警察鬆了口氣,緊接着,對講機裡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出事了,人犯被劫走!攔住他攔住他!」站崗的警察和暗中的狙擊手腦袋一震,那是於雯的聲音,而人,卻已經走了。
醫務室。伍弦和於雯呆呆的站着,兩人望着逐漸醒轉的四個人,兩男兩女,臉色鐵青。人人均不敢輕易的說話,到也不害怕怎麼樣,就怕被於雯罵?警廳有個傳說,於雯性子燥,罵人卻不難聽。不過被她罵不代表丟面子,代表的是恥辱,因爲被罵的人,通常都是搞砸了的人。
片刻之後,於雯顯得精神很不好。她緩緩甩甩頭,說:「都沒傷着吧?」那兩個看押警察和醫生還有謝雨相互看看?伍弦把眼睛拿下來,在衣服上輕輕擦拭着。於雯又說:「沒事就好。不怪你們。我們的伍大局長率領的六十人的警隊都吃癟了,就都不奇怪了。」「你……」伍弦皺着眉頭戴上眼鏡,於雯卻已很快的轉身出門。他當即叫住她:「你去哪裡?我和你一起去。」於雯轉回身子來,沒有再奚落他,說:「我也不確定,不過想去看看。你別去了,在這裡吧,替我照顧一下會議室裡面的『娃娃』。別再出事了,做警察也不容易的。」伍弦想想,隨即笑了笑,點點頭說:「交給我,你小心了。」於雯轉身快步穿過走道,至廣場時已人聲鼎沸,許多臨時由老樓之內涌出的隊員還在整理衣服。整齊停放着的排排警車許多已閃爍着耀眼的警燈。她剛想出聲制止出動時,一個臨時指揮官接完了電話,是來自會議室的指示。他放下電話,大聲叫道:「都回去吧,回去吧。鍾副讓取消追擊。」許多警察陷入茫然之中,於雯快步走到他面前,問:「怎麼回事?」那個男警察壓低聲音說道:「我也不知道,鍾副只是這樣說,有新的方案,另外,他讓你上去。」於雯點點頭,邊走邊說:「我知道了,等會你就說沒有見到我,我已經出去了。」說完她人已經跑出老遠。來至門前,於雯問過大概方位之後,快速消失於夜下……
~~~~~~~~~~~~~~~~~~~~~~~~~~~~~~~~~~~~~~~~~~~~徐林揹着田鋒快步轉入警廳後面的小路。略爲狹窄的街道,在白天來說這裡異常的熱鬧。是中老年人喜歡的花鳥市場,道路的兩邊依然還保留着較爲古老的兩層式的土木結構小房子,爲的是讓白天放滿花鳥魚的這裡,不沾染上水泥森林的味道。
夜幕落下,雖是人氣冷丁,卻還殘留不少植物的餘韻,使得徐林全身舒服。
沉默了片刻,田鋒最終率先開口說話了,「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想用我來威脅k姐嗎?我看你打錯……」「k死了。」徐林淡淡的打斷他,「我在她身邊,看着她逐漸死去的。」田鋒愣了一下,隨即強笑着說:「就憑你這鳥人?媽B,啊……」他說不下去,當即慘叫一聲,兩腿的中槍處似乎像是開裂一般的難受。
徐林把捏着他腳的手鬆了鬆,才又說道:「現在不是你嘴硬的時候,安靜一點。」田鋒顧不上淋漓的冷汗,心裡有點沉。他不喜歡徐林,不過對方淡定的性格讓他覺得很不安,他隱隱有種感覺,徐林沒有必要在這個問題上拿自己開涮?
深入這條市中心區裡的寧靜之地,人氣越發淡下。這樣的街道使得黑暗來襲後人們不喜歡在這裡出沒,老式的建築和黯淡的燈光,總給人於不安全的感覺,更何況是如今的春城。
田鋒的心情似乎被環境襯托,無法安穩下來,相比起來,並不是徐林帶給他的不安,而是一切的一切。他隱隱覺得失去了什麼東西的依靠,世界似乎變得不再安全了。最終他忍不住了,硬着頭皮再問:「你到底把我弄出來做什麼?你想要什麼?k呢?呃……」在徐林的手再次捏在傷口上時,一陣更加強烈的劇痛襲擾着田鋒,不過他卻硬扛了下來,依然有氣無力的喝道:「k怎麼了?你告訴我?」徐林煩亂的加重些力道,「唔——」,田鋒悶哼一聲,再問:「她……你把她,怎麼了?」徐林想再加力時,心裡不禁動了動,看起來這個傢伙似乎也不像他的人這麼廢?他鬆開了手,輕嘆口氣說道:「她真的死了。」他說完感覺肩膀劇痛,明顯是被田鋒咬住。
徐林心念電閃,最終放棄了徹底把他的腿廢了的念頭,一扭肩,肌肉配合着動作收縮,彈開了田鋒無力的嘴巴。不過徐林還是感覺肩膀溼溼的,似乎不但有自己的血,還有些其他的什麼東西?或者是這個小白臉的眼淚。
「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你殺了她,最好連我也殺了,不然……你會後悔的。」田鋒咽聲說道。
「我沒有殺她……但我也救不了她。」徐林的說話聲音也很低,在這之前,似乎菲麗的血塞滿了他的胸口,想不起其他來。不過此時經田鋒說起,k臨死前的神態又清晰在目,這雖然不能給他帶來什麼不好,卻也不那麼自在,心裡裝着的東西似乎更重了些。
沉默了兩分鐘,田鋒的情緒穩定了些,語氣上也好了點,「你,你真的沒有……她怎麼死的?」「一時說不清楚,總之,可以歸結到屍降上來,坦白說,她死在警察的槍下,不過我認爲是麥瑩的屍體害死了她。」徐林淡淡的說。
「屍降!」田鋒失聲,片刻,他又問:「那麼麥姐……麥瑩又是如何死的?」徐林一愣,似乎這個傢伙和麥瑩的關係也不一般。他頓了頓說道:「我殺了她。」「你……你有那個本事嗎?」田鋒越說聲音越小。
徐林說道:「怎麼想都可以。我並不需要你來理解我,你還不配。要認爲兩人都是我殺的也成,有生之年,只要你有那個本事就來找我報仇好了。」田鋒將眼睛閉了片刻,再次睜開後問:「你爲什麼把我帶出來?」「有些話想問你。」徐林稍微的加快了點腳步。
田鋒不以爲然,淡淡的說:「那麼問吧。」「現在不是時候。」徐林說。
「哼。」田鋒冷笑一聲,片刻又才說:「你別騙我,剛剛的言語之中,你始終透露着一些對k姐的惋惜。你喜歡她,是嗎?她臨死一定把我託付給你了,這讓你很不好受?」徐林甩甩頭,懶得和他羅嗦,這個傢伙似乎在胡攪蠻纏,卻又說的隱含着一分的道理?自己似乎真的有點惋惜她?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她憑什麼打動自己呢?
徐林沉默,田鋒更肯定了一些事實,他想了想問:「她臨死前說了些什麼?」「她說她不欠你了……」徐林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把那似似而非的「相濡以沫」四字說出來。
「你真的丟下我了,徹底丟下了……」田鋒喃喃說,似乎在自言自語。
徐林輕嘆一聲,小聲說道:「不枉她那麼做,起碼你還能理解她。」「要你管!」田鋒發瘋似的大喝,「你什麼東西,即便是k姐沒有死,即便她喜歡你,你也什麼也得不到,你什麼都不是。」徐林皺了下眉頭,也懶得解釋,淡淡的說道:「別逼我把你殺了,我不想辜負那個女人的信任,不過還是想告訴你,我真要做了,也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聽明白了?」田鋒趕忙把嘴閉上。他有點奇怪,自己不是一個怕死的人,卻爲什麼有點怕面前的這個人?他思索着,忽然聽聞徐林非常細小的聲音傳來:「你現在藉助着你側頭趴着的角度,看一眼後面遠處的黑暗中,小心點,別讓對方發現。然後告訴我是個什麼人,聽懂了就緊緊手?」田鋒心裡一凜,此時一點不敢大意,勉力的收緊了一下手,然後稍微的調整了一下角度,用眼角的餘光收縮着後面,隱約之中,果然有一個人影,再觀察一下,感覺對方的身形纖細了點,似乎是個女人,不過身形不穩,顯然不是什麼厲害人物?這讓他鬆了些氣,徐林的話讓他明白,不管如何,似乎弄到這一步,和本門已經沒有可說的了。
「是個女人,好像是普通人。」田鋒湊在徐林耳邊輕聲說。
徐林點點頭,不再說話,依然保持着步伐節奏,眼看這條小路的盡頭已在前方,那代表黑暗即將過去,對頭是繁華的商業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