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鐘前。
書林街,市中心區一個相對不繁華的地方,與省醫院隔一條街,鬧市中的寧靜在這裡的白天能夠得到體現。
規模不大的旅館前顯得相當寂靜。對面人行道上,一顆生氣復燃的梧桐樹後,唐七靠在這裡已經有一會兒。自盯着的那個女人進去後,他沒有離開過,煩躁的心情使他煙吸的很快,他寧願進去看個究竟,也不願深夜在這裡吹風。
吸完最後一口,菸蒂一扔,唐七起腳踩去,狠狠扭了幾下,恍惚間,他覺得身後似乎有動靜,飛快回身時,唐七覺得肩膀一陣酸癢。一隻雪白優美的手輕輕搭在他肩上,上面有一隻三色的精緻蝴蝶。
唐七霍然變色,飛快在肩井穴上一敲,試圖封住穴道阻止麻癢之感,同時藉着身子旋轉,重若千鈞的重拳甩出。
那隻優美的手迅速收回,k的長腿一轉,帶起風衣鳳舞,彷彿一隻正在起舞的黑色蝴蝶。唐七重拳掃空。
k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轉到正面,輕起手掌,拍向他胸前。
唐七強忍着肩膀麻癢,內氣下沉,意念集中於胸口。
“碰!”手按上胸脯,唐七一動不動,仿若一尊雕像。但也是眼毛金星。
K手臂一陣酸嘛,止不住飛退兩步,失聲道:“鐵布衫!你來自峨眉山?”
兩中蝴蝶專,唐七渾身麻木,神智基本陷入模糊之中,腳不禁一軟。
k架住他,如同早先這樣架着於菲麗一樣,往對面旅館走去,路過大堂,她依然對臺前那個年輕服務生微微一笑……
408房間,還算標準的硬件設施有點陳舊,於菲麗躺在靠窗口的牀上,呼吸均勻。
唐七倒在另一張牀上,k拿出一個小瓷瓶,摸了一點藥在他鼻子處。片刻,唐七醒來。他猛的想彈起身,卻感到一陣麻木,再次跌倒牀上。
“別激動。”k說,“我不想和峨眉山結仇,不過我更想立刻知道一些東西。”
唐七看她擡起梳理一頭漂亮短髮的手,再次確認那隻蝴蝶,不禁生出些絕望之感,既然走到這一步,已沒希望了。
“你們做什麼?爲什麼幫助別人對付我?”k問。
反正是死,唐七不肖的笑了笑,閉上眼睛不在說話。
k很平靜,此人跟蹤顯然和徐林和於雯有關。她想弄明白的僅僅是“僧門”爲什麼介入這事?現在最想做的事不是去救鋒,她想了解徐林的情況,如今丘子也和那小子牽扯上了,不管怎麼說,幹掉他,接下來的事就會簡單起來。
“那小子在哪?”k平靜的聲音再次升起,這已經是她問第三遍,也是她所能容忍極限。
唐七彷彿睡熟,無動於衷。
k拿出一把精緻的小刀,說:“如果我再問,你還是不回答,我用它閹了你?”頓了頓,她淡淡地問:“在哪?”
唐七搖了搖頭,隨即悶哼一聲。k的小刀已刺入他的手腕,血緩緩流出。
“在哪?”K問。
唐七還是搖頭。
k捂住他的嘴,握刀的手往旁邊一拉。唐七劇烈抖動幾下,感覺到右手已沒有一點知覺,顯然手筋已被挑斷。
k性感嘴角往旁邊一咧,是一個微笑,可眼睛裡一點笑意沒有。她手上不停,刀再刺入唐七左腳跟,“在哪?”
“你……嗚……”唐七忍不住要尖叫時,k的手捂上他的嘴,慘呼變爲了悶哼。他的左腿完全失去知覺,腳筋被挑斷!
接下來唐七連猶豫都來不及,k刀再起又落,又挑了他另外一隻手筋。
最後,刀刺進唐七的右腳跟,這是他惟一還完好的一肢。鮮血染紅牀面,順着牀單不停的往下滴。
“最後一次,哪裡?”k逐漸失去耐心。
“我,告訴你……徐林在,亞美。”唐七無力的點着頭,冷汗混合着血侵溼了全身。
K說話算數,倒是沒有再毀了這隻腳,收回了刀。
“給個痛快吧。”唐七嘶聲說道。
“好。”K點頭的同時,一揮小刀,唐七脖子上出現一條紅線,加速流血……
大廈前廣場,洛賓將一輛本田由車位挪出,停在離大廳口最近的地方,開着門,沒有熄火,他隱入了暗處。
再次看一下手錶,依然還沒有任何的動靜。景芳讓暗中保護某人,那就是說,對方能夠逃出來的可能性很大。猶豫着是否上去看,他也聽到了些聲響。
散亂的腳步灑落在大廳堅硬花崗石地上,先後不一的腳步顯示,有人追,然後有人跑。
探出部分頭,洛賓見一個精神極度萎靡的年輕人不快不慢奔跑在前面,已經顯得有點虛浮的腳步每一踏下,便是一個血腳印。
洛賓稍微放下心來,看逃跑人的步伐掌握,觀其精神狀態和流血,掌握得很好。如果對方心慌意亂亡命奔跑的話,不用後面的人追,體力透支就能要了他的命,或者,一個不留神摔倒後,永遠也沒有機會再爬起來。
後面二百米距離追出幾人,他們是“健身中心”的混混,洛賓歷來不對這些人有好感。
一瞬間,兩方的距離又拉近了些。
徐林跑下樓梯,入眼一輛引擎轉動車門沒有關的本田,駕駛位上空空如也。他不考慮爲什麼,盡直奔跑過,坐進車內,腰部帶起的撕痛,反而讓他清醒了些。推上前進擋,一腳油門踩下去,引擎即刻咆哮,因爲是自動排,沒有想象中那刺耳的輪胎與地面摩擦聲。
後面人接近時,雅閣飛快飆出去,車門自然關上。
在這之前,徐林隱隱聽到“啤”的一聲響,他不禁眉心一跳,半秒後才恢復正常。那是戴消聲器射出的子彈聲。
車轉出江邊時,徐林擡眼一掃後視鏡,隱約見追出來的其中一個躺倒在地上,另外一個蹲下身子,找了一部車爲掩飾,四處張望,找尋着暗中的威脅。
雅閣順盤龍江邊不太寬的道路前行,車內被血腥味和汗味掩蓋,急促粗重的呼吸參與着氣氛的點綴,一切的生機越來越淡。
徐林勉力甩甩頭,突然發現,自己連指揮脖子扭動都顯得有點困難,陣陣透心寒意襲來,感覺很累。大腦對於全身神經的控制權正逐漸易手。
他伸手撥弄好幾下,才把打開暖氣,車內充斥着被過濾器搞得變味的氣體,很難聞,卻一點也不暖和,不知道是發動機沒熱起來,還是自己的身體已不會再熱?
神逐漸耗盡,思維越來越模糊,徐林想到兩條路,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一,最快速度去到陽光海岸,金華房子裡有充足的醫務藥品,自己留下的“法貼”,或許能支撐些時候。二,開到最近醫院,把車直接撞在急診樓前,這是最好的辦法。
轉出桃園,雅閣駛上人民中路。勉強看清楚前面一個路口,徐林一腳油門悶到最大,強大的離心力使輪胎咆哮着發出“報警聲”。車往左轉出。
原則上,由這裡到達三個醫院的距離差不多,夜裡的交通狀態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不過徐林沒多考慮,往省醫院方向衝去。或許只是碰巧,或許還有點別的。
極端不穩定的本田左右歪斜着,飛馳過各個路口,見燈闖燈,路口“照相”不停閃爍,時而伴隨着個別司機的酒後叫罵聲……
出租車在金碧大道一個路口停下,等候着信號燈轉換。
出租司機顯得很輕鬆,都市調頻的晚間輕音樂裡不時穿插着女主持性感問候。夜晚的道路環境對於職業司機簡直是享受,更別說車上的乘客是個美女,香水味比空氣清新劑好聞多了,但他卻是感覺不到香氣之下的血腥。
k坐在後面,第四次擡手錶看。
“小姐很急嗎?沒攝像的路口我闖過去好了。”那個司機轉過頭。
“任何事都有規則,有時候想死也要排隊,急不來。”k說着擡手指指前面,提醒他可以走了。
司機掛擋起步,感覺這個女人的氣質說話,咋看咋彆扭?
一陣強勁的引擎聲劃破黑夜,出租司機急忙放慢速度,和k一起把頭轉向右邊,強烈刺眼的燈光下,那邊道路疾馳而來的車根本沒有減速的意思,司機急忙踩下剎車。
“嗖——”黑色雅閣風一樣擦着的士過去,那個司機不禁一陣冷汗,頓了頓才伸出頭亂罵:“你他媽的忙着去死呀?要排隊的,知道不?”
“左轉,跟着他。”k忽然說。
司機楞了楞,不是說要去“亞美大廈”的?不過他也正想追上這個傢伙給點好看?
出租車順着雅閣行駛的方向追出,前面的車看似快,實際慢。因爲雅閣像螃蟹一樣在三條道上偏來拐去,平白要走好些冤枉路。
“他肯定喝醉了,報警把這個狗日的抓起來。”司機把着方向,一邊拿出電話。
“只跟着就行,我代他向你道歉。”k塞了一百元上去。
拿着錢,司機不禁抓抓頭,趕緊收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