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走道當頭的一間耳房開着門,燈火明亮,外面圍着兩個警察,而房間裡面亦是有許多的人影竄動。
一個三十多歲,穿着便服的男人迎着走上前來伸手語徐林相握,一邊引着他向房間裡走,說:「你好你好,於老總給我說過了。」隨即,他才轉頭望着金姆,有點愕然的道:「她是?」「我是來學習的。」金姆搶在徐林之前回答了。
在場衆人不禁愕然,相互望來望去的。
那個着便服的中隊長還拿不準是否因爲於雯而通融一下這種很怪的事件,徐林已經補充道:「你們別聽她瞎說,她是我的一條線……牽連一些重大問題。」幾個警察恍然,點點頭,不再多說。
徐林湊過那個中年男人的耳邊說:「叫他們出來,我單獨進去,然後。」他一指金姆,「『請』她留在這裡,別讓她走了,明白嗎?」那個中隊長笑了笑,點頭說:「我知道分寸。」他轉頭吩咐幾句,現場拍照取證的幾個警察當即退了出來。中隊長又轉身,保持着笑容和金姆閒談瞎胡扯,他「領悟」了徐林的意思,這個老外不是犯人,卻不能走,也不能太過得罪。
徐林走入簡陋的房間,關上門……
金姆很是有點惱火,朝着房間走了幾次,均被這個禮貌的老男人擋着。她不禁惡狠狠的問中隊長:「這個暴徒是警察嗎?他簡直太粗魯了,我一定要投訴他。」「呃……」中隊長趕緊說:「這個問題很複雜,我沒有權利公開。但他不是警察,你投訴沒有用處,你知道,有些……有些事情是很複雜的。」「哼。」金姆並不滿意,又說:「他不是警察爲什麼有槍?中國不是禁止槍支的嗎?」「這個嘛……」中隊長抓了抓頭,「還是很複雜,我沒有權利解釋。」徐林在簡陋的房間裡緩緩走動,四處散落灰塵,顯然是很長時間沒有人住過了。地上遍佈帶血的紗布和棉花,淡淡的血腥氣味似乎有點熟悉?他甩甩頭,並不敢肯定是自己擔心丘子過度,還是真的能分辨出這股血氣的味道?
走到單人牀前,他低下頭在牀上聞了聞,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和汗味,還有灰塵的味道清晰入鼻。然後他再次看看那些棉花紗布和醫用夾鉗,均很似自己買的那些。
到此,徐林基本有了肯定,不再耽擱哪怕一秒鐘,快步走出房間。此時中隊長還在和金姆糾纏關於中國的槍支問題。
全部人愕然的看着徐林,不明白十幾秒鐘的時間他在裡面能幹點什麼?不過他不說,自然也沒有人追問。
徐林走到中隊長面前,低聲問:「有目擊者之類的線索嗎?」中隊長轉頭看着一個比較年輕的小警察,指着金姆說道:「小張不是在考英語嗎?陪這位小姐聊聊,順便聯繫一下你那連我也唬不到的英文。」金姆如同貨物一樣的,就這麼的被推來讓去,她很不滿意,卻又找不到發飆的理由,人家一直都很禮貌,而不禮貌的那個傢伙一直不被承認做警察。
金姆和那個年輕的警察走開之後,中隊長這才壓低聲音說:「只有房東的一個侄女看到在大約二十多分鐘前看到這間很久沒人住的房間連門也沒有關。她好奇之下過來看,發現有血跡,然後就報警了。」他轉身,對着一個戴着眼鏡的警察招招手,那個四眼當即走過來,自公事包裡將一個透明的袋子拿出,遞上。
中隊長接過拿給徐林,說:「本來是治安警察過來查看的,只是因爲發現了這顆彈頭,他們認爲是重大案件,我們纔過來的。」徐林藉着房間裡射出的光,仔細看了看彈頭的變形程度,更肯定了丘子在這裡待過。擊中金屬的彈頭和直接穿透人體的彈頭是不同的。想着,他隱隱有些激動,丘子還好。
隨即他心裡一動,彈道檢測還未進行,但是他清楚,這是於雯的槍射出的子彈,調查起來麻煩無窮,雖不至於會傷害到她,不過總是不好,這麼想着,徐林把彈頭往包裡一揣,話也不說的轉身便走。
「那個……」中隊長攔住他,指指他裝彈頭的那個地方,「這個,我們又該怎麼辦理這些手續?」「沒有手續,沒有彈頭,也沒有線索了。」徐林模棱兩可的忽悠他說:「你們調查到的東西,就這麼多。」中隊長猶豫片刻,點了點頭:「交給你們也好,如今的案件沒有一件不復雜的,他媽的這是怎麼了?」隨即,他湊到徐林耳邊,「特情局沒有言明接手,卻又來了,兄弟,爆點料來聽聽。」「我又不是八卦記者。」徐林說這麼說,暗裡卻隱隱覺得,於雯這個牛是不是吹的有點大了?
「!」中隊長惡狠狠的看着這個傢伙帶着金姆離開,一直到人消失後,他才小聲說:「滾蛋。」保存證物的那個眼鏡上來拍拍中隊長的肩膀,小聲說道:「有沒有料,說來聽聽?他什麼來頭?」中隊長撇撇嘴,「殺豬的……」~~~~~~~~~~~~~~~~~~~~~~~~~~~~~~~~~~~~~~~~~~~~轉入狹窄黑暗且不合標準的樓梯,小心翼翼的金姆腳下不穩,幾次差點把走朝前面的徐林也給推下了樓梯去。
「我很討厭你。」金姆心慌慌的說着,卻是死死拽着徐林的衣服,把他拖慢一點,她可不想真的率一下。
「是嗎?這到是不奇怪,應該的。」徐林隨口答應着。
「你……哇喔……」金姆生氣的使勁一扯徐林,卻因爲力量不成對比,倒反使她失去了平衡,往前率出去,好在整個的撲在了徐林背上。她藉着這個身形,手一勒,腿也輕巧的夾在徐林腰間,意思是不想下來了。
她這才又說道:「知道我爲什麼要很討厭你的嗎?」徐林搖搖頭,並不想說話,卻還是有點忍不住,「聽你說話,到也是有點意思。」金姆頗感無趣,說道:「你不說實話,你對我撒謊了。」她頓了頓,「嗯……其實你把難處告訴我,我會理解的。」一個肉乎乎的身子負在背脊上,到也讓徐林覺得有點曖昧的樣子。小菜鳥加快些腳步,隨口說:「你理不理解對我沒有一點用處。另外,我父親說,對於這個世界的平衡,謊話更有用處。」金姆愣了愣,說:「真的嗎?我的父親也這樣子說的。呃,他的原話是『這是一個依靠謊言來支撐的世界』。」她想了想又補充道:「但是他還是要我不要撒謊,可是有些時候還是會說謊的,可是我的本來意思是好的。」黑暗中,金姆看不見,徐林微微的笑了笑。這個女孩給人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要不是目前尷尬的立場左右,他或許會說點「你是一隻精靈」之類的話。
黑暗中,金姆也微微的笑了,露出的潔白的牙齒間發生了變化,兩顆尖利的獠牙瞬間顯露,隨即,她使勁的甩甩頭,又撲在徐林的背脊上,臉部表情不停的變化,一會高興,一會苦惱……
三層樓很快過去,最後一段狹長的走道徐林停下來說:「外面有很多記者,你不是還想待着吧。」「哦。」金姆輕巧的跳了下來。
徐林沒有及時動,他似乎有點不好的預感,卻是模糊不清。想着他轉身看着金姆,黑暗的環境裡,金姆的一對眼瞳異常閃亮,也正看着徐林。
徐林微一愣,這到是一對很特別的眼睛。
金姆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說:「怎麼不走了?你想說什麼?」徐林猶豫了片刻,才說:「我不能讓你走,但若有什麼意外的事件發生,你第一時間回到這裡,和警察待在一起。」金姆想了想,有點疑惑的問:「你是說,你也有不好的預感?」徐林不禁愣了,遲疑着問:「你用了『也』字?這麼說,你有同樣的感覺?」金姆點點頭,「從小到大我都很愛胡思亂想,有的時候的感覺也很準確的。」隨即,她又補充道:「謝謝你,就如同我感覺你是個好人一樣的,沒有錯。」徐林不及思索什麼,電話突然傳來震動,他看也不看的接起。因爲知道這個號碼的只有兩人。
「你順利嗎?」電話裡是於雯的聲音。
徐林有點意外,這個時候於雯打來理應要說的是很重要的東西,不想卻是那麼一句問候。不過雖然如此,小菜鳥依然把很多的顧慮給拋到了腦袋深處,他儘量調整的語氣說:「謝謝你,我找到了想找的東西。」於雯說:「你我之間,不是謝字可以表達的,語言不能表達。」徐林心裡很不好過,的確,她說的沒錯。對着於雯的時候小菜鳥通常話最少,感情最多。
金姆似乎能通過表情和語氣感覺到一些東西,不覺間,徐林感覺一隻女人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上,他腦袋一震,不好的預感更加濃厚。
不及說話,於雯的聲音又傳過來:「你走吧,別再等了。之前幾分鐘,鍾偉靈在秘密通道最後確認了89號條例,想必,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徐林倒吸一口冷氣,現在他隱隱明白爲什麼會有不好的預感了。於雯以爲自己還有時間,可是已經沒有了,最後確認並不是戰術小組在基地等待。通常只有臨近清除目標的時候,纔會最後確認條例的執行與否。這代表……兵臨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