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丘子如同百寶箱一樣的身上被掏空,一堆零碎的東西放在透明袋子裡,帶着白手套的一個男警將袋子遞給於雯。
於雯接過看,並沒有她想找的東西。袋子裡是精緻的煙盒,口香糖,避孕套,口紅……
看看丘子的手,於雯想起那隻不久前飄向自己的手,彩色的,上面有蝴蝶,和現在的一樣。她立刻走前,雙手緩慢插到丘子的頭髮裡摸索。
丘子臉色微微一變,跟着,兩隻細入毛髮的軟針夾在於雯的指間脫出來。
“給她加一幅手銬。”於雯將針放入袋子,藉着車燈光,觀察着袋內的細針。
遠處一個男警察走過來,湊近於雯說:“110有個奇怪電話,對方指明要找你,有重要事情,是個女人,公用電話。”
“地點?”於雯隨口問。
“金馬坊附近,靠近省醫院。”男警察說。
“讓他們轉到我手機上。”於雯考慮片刻點頭。
男警察走開,片刻,於雯的手機向起來。她走過一邊接起來。
“於警官記得嗎,我用水晶救過你?”電話那邊,傳來K的聲音。
金馬坊,省醫院,小麗……於雯想到不禁變色!
不等她反應,K的聲音又傳過來:“給我你的號碼,希望我們能安全交流。”
於雯慌忙報出手機號,電話掛斷。她腦袋有點混亂,片刻,手機傳來短信提示音。她打開看,上面顯示:一碼歸一碼,其他不說,妹妹和蝴蝶女,一人生,一人死。
這時一個男警察走過,輕拍下她的肩膀。於雯回神,“啪”的一下合上手機,轉過身來深吸了口氣,儘量平靜下情緒。
那個男警察說:“於總,現在我們……”
“都辛苦了,放心休息。”於雯勉強笑笑,“人交給我,散了吧。”
那個男警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卻不想和這個難纏出了名的女人計較。走回向分局上司彙報。片刻警車陸續開走。留下兩輛警車,是於雯的人。
間或,丘子不停糾纏,一會要求把煙盒還給她,一會說防爆警察太粗魯,用兩個手銬掐着血脈,手要廢了。幾個男警都幾次被她逗笑,但扭頭看看恐怖的狙擊槍,又都笑不出了。
一直靜靜盯着的於雯走上,向一個警要香菸點燃,她自己深吸一口,又將煙塞到丘子嘴裡,還真取下了一幅手銬。
“這隻也太緊了。”丘子猛吸幾口煙說。
於雯微微一笑,真的又拿鑰匙給她鬆了點。
“你好像有點不對?”丘子靠在警車後備箱上盯着於雯。
“對着一個殺手,我總是不對。”於雯隨手把手銬鑰匙往口袋一塞,卻沒完全進入,故意掛在衣角邊,然後她拿起透明袋子,轉頭說:“將她壓上我的車。”
掛在衣角的手銬鑰匙輕巧落在路邊土地上,悄然無聲。兩個警察走過架着丘子,其他的忙活收拾。
“哎呀!”丘子故意扭一下腳跌倒,藉着黑暗,飛快將手銬鑰匙抓在手裡,然後大叫起來,“我操,你們讓大便給撐了?把我推倒幹什麼?推倒又不是這樣子推的?”她大叫大嚷着,被壓上車。
於雯叫過一個刑警,說:“把你的槍給我。”
那人愣了愣,還是掏出遞給她,什麼也沒說的轉回收拾。
於雯走過一邊,把槍揣入包裡,乘衆人沒在意,她把那隻由污水中撿回的槍拿出,退出彈夾,退下所有子彈。
輕微機械聲響,彈夾重新合起,沒子彈的槍被她塞進腋下槍套,釦子未緊。她走到車前,叫出後排夾着丘子坐的兩個刑警,讓他們到前面。
警車一前一後,往市區駛出。
車內,丘子胡亂叫嚷了一會兒,不再出聲,將戴着手銬的雙手夾在細滑的腿裡藏着。於雯顧做不見,脫下外套扔一邊,腹部位置的淺色襯衫滲出紅色,低頭扯弄着襯衫。
丘子扭頭看她腋下,槍套釦子沒扣?
前面的男警察不時往後看。丘子大叫起來:“你看個**看,後面一個超短裙,還有個大奶在脫衣服,你看什麼看?”
開車的警察趕緊把眼光由後視鏡裡收回。
於雯一愣,摸摸飽滿的左胸上方,微微一笑,笑的有點古怪。
“切!”丘子撇撇嘴說:“奶大有什麼了不起的。”
於雯:“……”
車過火車東站,穿過一個沒有紅綠燈的丁字路口後,道路再次陷入黑暗。丘子不經意的扭頭看向左邊,龐大的鐵路住區入眼。區間道路交錯,光線或明或暗。由此至市區的整條路上,再沒比這裡更有利掩飾的條件了。
於雯順着她的眼光看過,適合的環境也使其下定最後決心,暗暗將手伸在包裡,握住了那只有子彈的槍……
四分鐘前。
由高速公路橋邊順着翻下,徐林疼得冷汗直冒。光着的身子在春夜發顫,陣陣寒意直透心底。這不僅僅是氣溫的緣故,在這個節骨眼上身體發出生病的預兆。
腳面被景芳的尖跟刺了一下,流血不嚴重,卻疼痛難忍。他走路只能以腳後點地,一瘸一拐。最要命的是幾次大幅扯傷,致使背部縫合處破裂,流血比先前嚴重很多。
流血,發炎,寒冷。徐林知道,對於身體而言,此時已四面楚歌,不在短時間內解決至少其中兩項,那麼不用別人動手了,死路一條!
牛街莊座落東郊外,周圍很大一片鐵路系統住區,彷彿獨立的小鎮。徐林順着黑暗空曠道路,向遠處燈火間走。到達鐵路住區,便能得到必要資源。他希望偏僻的地方跳出一兩個搶匪,那樣起碼有衣服穿。可劫匪畢竟不如想象那麼多,這是個高風險的稀有行業。
不多的燈光,鐵路住區上百棟樓房多半見暗。區間一條道,一個球場燈火通明,球場對面幾間平房店鋪,其中兩間依然營業。雜貨店老頭呆看着櫃檯下14寸小電視,等待着或許會發生的營業額。還有一個夜店,裡間坐着不多的幾個酒客。兩個喝得較高的漢子望着快速自路上閃過的**,喃喃低罵着什麼。
轉過街口,一座規模不小的鐵路小學大門緊閉。門口幾家賣早點的店面前一片黑暗,一家使用風煤的店前,存着火的大爐子捂得嚴實,卻隱隱散發着熱氣。徐林走過爐子傍,借熱暖身,前二百米一家緊閉的郵所,門前牆上有個郵政提款機。
他往前走出。提款機沒有攝像設備,有銀聯標識。徐林取出卡一次又一次提錢。如今能夠幫助他的除了錢還是錢,在身份暴露,帳戶凍結之前,能提多少就多少。提款機被提暴,徐林褲子四個口袋塞得鼓鼓囊囊,全部是五十面額的票面,這讓他不禁有些怪異之感。
一股輕微的酒味漂進鼻子,黑暗處隱隱有些響動,快速急促的腳步聲向在身後幾米處。徐林以很小的動作往旁邊一挪。
“碰——”一條手臂粗的短棍擦着他肩膀落下,砸在提款機一側。
徐林飛快捏在對方手腕內關穴,那個噴着酒氣的漢子感到半身不遂,手一鬆,木棍落下。同時,徐林接住木棒,而跟在後面的漢子剛好搶上前。他是空手抓出,這個傢伙不是要攻擊,而是抓向徐林口袋,打算搶一把就跑。
徐林沒避讓,任由對方的手伸過來。他抓着那個已制服的人的手,拇指用力一扣。
“啊——”那個漢子慘叫一聲,半跪在地上。
徐林棍子一揮,打在那人脖子一側的大動脈上。
僅兩秒鐘,一個倒地,另外一個扯破徐林口袋,一把錢拿在手裡撒腿就跑,十數張綠色鈔票被帶出,隨風飄落地上。
徐林覺得好笑,這就跑了?若對方極力拼一下,自己受傷的情況下還真有點吃不消。想着,他手裡短木棍旋轉着飛出。
“哎呀……”逃跑的傢伙搖晃着躺倒地上,手裡依然緊捏着到手的錢。
撿回錢,徐林拔下一個身材較爲貼合的傢伙的衣服襯衫,穿上後感覺暖和些。他又三兩下把另外一個傢伙的褲子撕成條,脫開被狠踩一下的鞋,裡面血肉模糊。他將布條緊緊在傷處裹上兩圈,擠壓的疼痛後,感覺好了很多。
穿上鞋,徐林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鐵路社區內在平時有許多“黑的”可叫,現在時值夜裡,一輛也找不到。徐林乘黑走出社區,岔上郊外大路。
他想堅持一段,天亮前去一趟陽光海岸是必要的。金華消失已成事實,他想做的也僅僅是在別人之前找到蛛絲馬跡。另外,重新處理傷口也是當務之急。除此外,他暫時也不能想到什麼了。
黑暗的路上逐漸閃亮起來,除去遠射來的車燈,還有紅藍交雜的警燈光。
徐林飛快退回去,隱藏在社區口暗暗觀察。不太平整的大路上,兩輛警車一前一後駛來,距離徐林所處路口兩百米時,前方那輛警車突然失去控制,以“S”形在路面上甩起來。
“茲……”剎車過後,兩輛警車先後停下。隨即八門打開,飛快閃下許多人影。
由後方警車照耀,徐林看到前方兩個熟悉的女人粘在一起。她們面向衆人,背朝街這邊逐漸退來。丘子,於雯。
丘子拿一支手槍抵在於雯頭上,以於雯身體爲遮掩不停後退,步伐緊湊而不失穩重。她並不慌亂。
一衆警察慌了神,面對威脅他們不敢動。這實在戲劇化,一個曾屢破大案的傳奇警官,在幾個小時內連續兩次被極度重犯給綁了?但是警察中有個人是疑惑重點,正是那個先前被於雯索取了手槍的警察。
讓暗處徐林疑惑的是,丘子步伐穩健可以理解,她不是普通人,完全可以用瘋狂來形容,屬於那種經年踏走邊沿的人。可於雯的後退步伐也是不慌不亂?這樣的情況,讓他想起先前自己劫持於雯的時候……
“我殺人不手軟。”丘子大吼,“如果有一人跟蹤,我轟暴她的頭。”
想有所行動的警察待在原地着急,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等待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