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藍和黑豬都驚異異常,他們面對那被冰錐刺中釘在白柱上還在痛苦掙扎的火龍,想到他父親爲了救下女兒而做出的犧牲,這怎不令人動容呢?
“笨蛋,你父親已經死了一次了,既然天女給了我第二次生命,那麼我便要聽從她的指令將這妖魔封印,可是這妖魔因爲近來吸取了太多的怨念之氣,竟又復活過來,你們卻怎的偏偏在這時候闖到這裡來,不想要命了嗎?”崎雪父親怒聲喝斥。
“如果我沒來這裡,又怎麼會見到父親,如果我沒來這裡,又怎會知道父親還活着,說什麼我也不會走,再說,我們就是爲了除掉這妖魔纔來到此處的,又怎會離開。”崎雪大聲道。
“胡鬧,這火龍我也控制不了它多久,你們趕快趁現在走,再過片刻,我的力量渙散,就無法控制得了他了。”崎雪父親的聲音有些急促,看來是力量的逐漸減弱而導致他開始有些氣喘。
沒過片刻,被冰錐控制住的火龍突然間大吼一聲,那刺滿全身的冰錐則‘吭’的一聲便盡數從體內震了出去,冰錐而在那一剎那化爲冰水滴落在腹面。而崎雪的父親則發出痛楚的聲音,顯然是受了極重的傷。
重新得到自由的火龍雙眼發出熾熱光芒,“可恨,可恨,我要將你們全部吃掉,才能解我心頭之恨。”它身周開始有赤色閃電開始縈繞,那閃電發出熾熱的光芒,強大的妖氣急速聚集,就連在幾丈之外的婕藍都感覺到這妖氣的衝擊力,而那閃電發出的白色光芒將幾人的眼刺得幾乎睜不開來。
婕藍知道,火龍這一擊下來,他們勢必會分身碎骨,這種時候如果想法制止,恐怕就沒有活着的希望了,婕藍從手間召喚出無影劍,開始運集體內的靈力,希望靠自己的封印力量將這火龍再次封印。
“藍,你是要使用無影劍的力量嗎?”黑豬驚道:“這妖魔的力量太強,我怕藍你現在承受不了他強大的妖力,到時候它的妖力會影響到你。”
“這種時候還能考慮那些嗎?我要讓你們活着,我也要遵守承諾將這妖怪除掉,好完成第一件事。”婕藍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對於能否吸走這妖魔的妖力,但是總要試上一試,然而背後崎雪的呼喊聲卻讓婕藍動搖了。
“藍,不要,不要使用無影劍,你會連我爹爹的靈魂也封印住的。”崎雪哭了起來,“求你不要,不要!”
婕藍詫異地看着崎雪,“雪,爲什麼?”
“現在是在父親的體內,他與這妖魔已算是連在了一起,你若封印了這妖魔,就會連同我父親一起封印的。”崎雪哭訴着。
婕藍面色慘白,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是看着那火龍妖力即將蘊積完成,要是再晚一點,恐怕一切就真的晚了。
此時只聽到崎雪的父親驚問道:“你是藍魔?”
婕藍點了點頭。
“你手上有無影劍嗎?太好了,請你不要顧及我的性命,舉起你的無影劍,將這妖魔封印吧!”崎雪父親言間毫無畏懼之色。
“可是你將會…”婕藍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本來就是個死人,此生都將會跟這妖魔在一起,就算我在此求你,封印吧,讓我女兒活着出去。”作爲父親的請求,婕藍心中無比震撼,她握着無影劍的手在瑟瑟發抖,她不知道該如何選擇,纔是對的,身後的崎雪緊緊地拽着自己的腿,呼喊着不要封印,不要殺了她父親,可是面前的那個聲音卻又像魔咒一樣在不住地請求着她。
婕藍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矛盾,這樣痛苦,她不知道該怎樣選擇,可是無論怎樣選擇,婕藍都知道自己將一生都不會釋懷。
“愚蠢,你還在猶豫什麼,快封印,你若不封印,我便先散去我的魂魄,這樣你就不用再猶豫了。不過,若是我的女兒因此死了,我會一生都不會原諒你,快舉起你的劍。”崎雪的父親死死地求着,或許他與婕藍一樣,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婕藍將手中的劍握緊,不知爲何眼角的淚水開始忍不住滑落下來,她對着身後的崎雪顫聲說道:“雪,請原諒我!”
她飛入空中,揮起無影劍,頓時間藍色光芒將這洞穴照亮,那光朝火龍照射而去,從頭頂籠罩而下,婕藍口中大呼一聲,道:“封!”
頓時間藍光開始朝火龍的體內滲透而去,而那火龍口中的雷擊也迸射出來,朝婕藍噴射而來,婕藍舉劍迎向雷擊,喚一聲:“收!”頓時雷擊的力量開始源源不斷地朝婕藍的劍中積去,最後被封印在了無影劍中,但是因爲這雷擊的力量太過強大,其反彈之力卻也是非同凡響,婕藍只感到那股雷擊的力量從劍開始蔓延到自己全身,隨後自己的身體只聽到咯咯的幾聲響,猶如五臟六腑都碎了一般,她被重重地拋擲出去,摔倒在地上,隨後‘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可見其所受內傷不輕。
而無影劍封印之光在雷擊的同時進入了火龍的體內,頓時間那火龍猶如被冰凍住了一般,竟無法動彈,而它的靈魂則開始脫體而出,朝婕藍手中的無影劍聚攏而來。
看着那些魂魄,崎雪頓時淚如雨下,她大呼着,“不要,不要封印我爹爹!”她撐了起來朝婕藍奔跑過去,希望能將無影劍從婕藍的手中奪下來,但是剛奔跑到半途,就被無影劍中佈下的結界反彈了回去。
漸漸地火龍被恢復成石刻的模樣,被封印在這石柱之上,而崎雪父親的靈魂也開始被無影劍吸收而走,漸漸地此洞開始凝結,變成冰牆,而當靈魂被完全封印在無影劍中後,突然間一股陰冷而急促的風吹過,將他們三人卷出了這洞穴,送出了此山腹之中。
等他們三人飛出洞穴之後,那本打開的洞穴口開始凝結成冰,一切都被凍結在裡面,沉寂下來。
黑豬見婕藍傷勢不輕,忙得走到她身邊,問道:“藍,你怎麼樣?會不會很難受?”
婕藍胸口痛楚難當,那火龍的雷擊果然不是那麼好對付,要不是無影劍有自身的結界擋下了一部分,恐怕婕藍現在已經是四分五裂了。
“難受?你有我現在難受嗎?你爲何不將我一起殺了,爲何不將我一起封印在這洞裡面,你不是很喜歡你那把了不起的劍嗎?那你就再次拔出你的劍,對準我啊?”再次失去父親的崎雪已經有些情緒失控,面對親手將自己父親封印的婕藍,她的痛苦,她的悲憤全都發泄了出來,而眼淚也順着她的面頰流淌而下,滴落在這叢林之中,滴落在婕藍痛苦的心裡。
“藍,我…”婕藍忍住全身鑽心的痛苦,拖着快要垮掉的身體,移動到崎雪面前,她吃力地擡起鮮血淋淋的手,想撫摸這個悲傷的朋友,“雪,你聽我說…”
‘啪’的一聲,婕藍的手被狠狠打掉,崎雪朝着婕藍怒道:“滾開,我不要你同情,你殺了我父親,是你殺了我父親。”
聽到這番話,婕藍愣在那裡,她頭一陣眩暈,心口彷彿有火在燒灼一般,婕藍流下痛苦而悔恨的淚,她彷彿到了崩潰的邊緣,全身因爲悲痛而劇烈地顫抖着。
“雪,你怎麼可以這樣對藍,藍也是情非得已,她是爲了救我們啊,她比你痛苦多少倍你知道嗎?你卻居然還責怪她,你怎麼變成這樣?”黑豬面對失去控制的崎雪憤怒責罵道,然而崎雪並沒有因此而冷靜下來,道:“是嗎?是這樣嗎?你不過是害怕自己會死,害怕自己死了之後就救不了你朋友幽雲了而已,你知道我爲什麼在雪靈山裡願意接受你嗎?是因爲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夠用你的力量將我去世的父親救回來,可是,可是,我沒想到,到最後卻是你親手將我父親封印,這都是爲什麼?爲什麼?是老天在懲罰我嗎?是這樣嗎?”
聽到崎雪因爲激動而說出的事實,婕藍更是猶如晴天霹靂,她沒想到崎雪接近自己是爲了這件事,更沒想到崎雪是這樣的怨恨自己,婕藍無法再忍受這樣的心痛,也無法再支撐傷痕累累的身體,她只想就此睡過去,不想再理這世間的事,因爲她覺得好累。
只聽到撲通一聲,婕藍一頭栽倒在地,藍色長髮鋪滿了這片草地,掩映着她蒼白如雪的面孔,顯得如此的悽美,如此的落寞。
黑豬見到昏死過去的婕藍,更是一驚,連忙奔過去,將婕藍扶起來,他拼命呼喊着,可是婕藍卻依然沒有迴應。
崎雪見到婕藍這樣,也彷彿嚇傻了,她沒想到婕藍會昏過去,更沒想到自己那番話重重地傷害了她的心,可是就算心有內疚,對婕藍的怨恨她依然沒有減弱半點,她只是站在那裡,並未過去幫黑豬的忙。
黑豬擡起頭看着這個變得自己都不認識的崎雪,怒道:“雪,你知道嗎?你昨晚跟婕藍說你做過對不起她的事後,就算我怎麼提醒藍,藍卻一再地維護你,她是那麼的信任你,可是你卻如此地傷害她,你的心難道已經變了嗎?早知道這樣,你父親算是白爲你死了,你以爲是藍殺的你父親嗎?不是的,是你自己,是他想保護你這個女兒,所以才寧願捨棄自己的性命,可是若他知道他放棄自己的靈魂救活的女兒卻變成這個樣子,我相信他一定會很痛心的。”
崎雪的心在劇烈地顫抖着,就連全身也跟着在顫抖,她看着黑豬,看着昏死過去的婕藍,心久久不能平靜下來,或許連她也到了崩潰的邊緣,只覺得身體好重好重,最後自己薄弱的意志再無法支撐如此沉重的身體,緩緩地倒在了地面。
就算昏睡過去,她的眼角還兀自流着淚,看來她也痛苦極了,一時間承受如此多的痛苦也讓她到了崩潰的邊緣。
黑豬看着昏倒在地的崎雪,喚道:“崎雪,崎雪!”但是沒有迴音。
身邊的兩人都昏了過去,這讓黑豬感到很不安,他想必須將他們帶離這裡回去療傷,他朝身旁的碧落道:“碧落,藍就拜託你了。”
碧落彷彿越來越有靈性,它點了點頭,聽懂了黑豬的話,黑豬將婕藍放於碧落的背上,隨後又將崎雪抱過來與婕藍放在一起,看着這兩個人相依在一起,黑豬嘆了口氣,道:“不管你們現在是有多恨對方,至少現在乖乖地待着別動。”
黑豬回頭看着被冰封的龍窟洞,心中也頗爲感慨,他喃喃道:“雖然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知道前輩你爲何會被帶到這裡守着這妖魔,而前輩爲何會願意守在這裡,不過我想前輩一定有自己的苦衷,至於爲什麼恐怕沒有人知道了。”他跪了下來,朝這山峰拜了幾拜,算是替崎雪祭奠他父親的亡魂。
它嘴間念動了幾句咒語,此咒應該是往生咒之類,希望自己的經頌能夠讓他父親的靈魂得到超脫,唸誦完了,黑豬站餓起來,道:“前輩,我要帶你的女兒和婕藍走了,以後興許會再來看你的。”
它上了貂背,喝令一聲,碧落便飛入空中,朝城廷方向走去,黑豬回頭看向這座山脈,它的輪廓漸漸隱沒在薄霧之中,在金色陽光的照耀下,發出熠熠的光芒,彷彿那是崎雪的父親展開的笑容,對着自己離開的女兒,露出了送別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