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正殿時,婕藍的心情與以前的心情已經大然不同了,以前的時候自己站在這裡只是因爲母親的請求,所以多少沒那麼心甘情願,並且一直想到有朝一日能夠離開王廷,去過自己的逍遙生活,但是如今的她,卻已經變了,她不再排斥自己的身份地位,反而覺得自己應該擔當這份責任,只有自己有能力擔當起,才能驅除賊人,才能夠真正使自己強大起來,也只有這樣,才能夠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婕藍站在王位的左側,而南容公主則站在右側,當衆臣行了跪拜之禮後,就正式開始議政。
那貝隆王見婕藍到如今還站在大殿之上,便心中不服,他走了出來,奏請道:“微臣有事啓奏!”
蕭王見到貝隆王如此說,眉頭就微微皺了一下,她點了點頭,“王侯有什麼說的便請奏請。”
“臣等不服,婕藍公主私自出廷,王上非但沒有讓刑部將其扣押起來,現今卻還讓其站於這大殿之上,試問王上是否偏私,如此罪行,衆臣難道視而不見,王上也視而不見,連身爲‘御灋組’的少君也都視而不見,請問這血瀛國法令何在,威嚴何在,信義何在,若是王上執意偏袒婕藍公主,那本王不上這朝也罷。”他說罷便轉身欲要出殿,這一過激的舉動讓大殿其他大臣的人都一片譁然,有些貝隆王的門生也都回秉着:“臣等也告退!”便跟着貝隆王一起走出去。
這個局面倒是出乎蕭王的意外,不過卻在婕藍的意料之中,婕藍毫無懼色,朗聲道:“貝隆王請留步!”
那貝隆王聽到婕藍叫喊,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來,面對着婕藍,冷哼了一聲,道:“公主叫住本王卻是爲何?莫非是要處置本王不成?”
婕藍卻是一笑置之,她從殿堂上走了下來,隨後走到貝隆王面前,道:“貝隆王也太過着急了些,既然貝隆王見不得我站於那高堂之上,那我在底下與你站在一處卻也不可,不過我是私自出廷還是要事所迫,貝隆王都還未知,卻都這麼激動,這不是太過莽撞了嗎?我想在殿堂的這些所有大臣們,都是希望我能給他們的是一個交代,而非是將我鎖入監牢,各位臣子們,是嗎?”婕藍最後一句話是面對所有大臣說的,她聲音異常的洪亮,絲毫沒有畏懼膽怯之意,言語間盡顯王家風範,這讓這些臣子們如何不屈服,他們都躬身道:“臣等惶恐!”
宰輔大人怕此事拖得越久對婕藍越是不利,便道:“公主出宮總有事由,事到如今,公主既然安然回到王城,便將此事告知衆臣吧,也好讓衆臣們商議對策。”
婕藍點了點頭,她走到宰輔大人身邊,道:“不知宰輔大人可將我讓弘登大人送回的文書今日帶來?”
宰輔忙從袖口中將那捲文書取出,雙手呈遞給婕藍,婕藍未接,道:“既然文書在宰輔大人手中,那便勞煩宰輔大人當着衆大臣的面將此文書的內容念出來。”
宰輔不敢推辭,他朝蕭王奏請道:“不知王上可否應允?”
蕭王點了點頭,“此事這般重要,當是宰輔才念得。”
宰輔聽令,他轉過身來,面對着衆大臣,隨後將文書展開,開始念道:“你我城郡稱臣上百年,均忠心不二,然王城天下到得如今卻如同軀殼,蕭王離都二十餘載,便當尋一位天命之者迎上王位,然王位旁落,到得如今,天下大亂,衆城郡皆所不服,然王廷卻有意將王位傳於山野之人,血魔之身,此女不懂權政,不恩澤百姓,不得信於天下,又身爲血魔,百年來卻無一例讓血魔執政者,倘若王位落於此女之手,不等於將天下交付到妖魔之手,那天下還怎可焉復,爾金昭之城乃天下首城,豈可見天下將臨大難而不顧,是當與我郡攜手共出,亮出旗號,順從天命,造福百姓也。”
宰輔大人讀完之後,頓時所有大臣都開始議論不休,這份文書一聽便知道是一卷反書,只是只聽到裡面提到金昭城,卻不知這郡是哪個郡。
貝隆王聽後,臉色如墨,顯得死氣沉沉,彷彿瞬間被人抽去了魂靈一般,竟愣在那裡不知該如何以對。婕藍觀察着他的神情,心中便明白了幾分,她凜冽一笑,道:“莫非貝隆王對此文書有何看法?”
貝隆王聽到婕藍突然叫他,被嚇了一跳,他鎮定心神,回道:“本王不知道這卷文書婕藍公主是從哪裡得來?”
婕藍卻揚角一笑,道:“哦?貝隆王不知道嗎?本公主還以爲王爺對此文書再熟識不過呢?既然不知道,那本公主便說於你知曉,此文書是黑穆郡發於金昭城的文書,相信各位大臣聽後這文書內容也都知曉了什麼意思。”婕藍看着這些大臣滿臉疑惑,有些還不當一回事,頓時心中有氣,她將文書丟擲於地,高聲怒道:“這是要叛亂造反,是向王城挑釁,是在告訴我們,即將發生戰事,也是在告訴我們,這王城是它黑穆郡的天下,各位大臣們,本公主無資格過問你們是如何處理政事的,但是爲何黑穆郡要叛亂的事卻無一人知曉,難道就真的察覺不出對方要叛亂的跡象嗎?倘若不是金昭城的城主向我遞上文書告知此事,我想等黑穆郡的大軍兵臨城下時,你們都還矇在鼓裡,那麼,誰能來告訴本公主,告訴王上乃至少君,爲何你們未曾發覺黑穆郡叛亂之事?”
所有大臣都沉默了,包括宰輔,包括弘登大人和白秉大人,他們都沉默下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失職。
然而婕藍看着這一羣低首沉默的人,並沒有因此而退讓,她只道:“好,你們不知道爲什麼,本公主來告訴你們,宰輔大人,請再勞煩你閱讀第二卷文書。”
宰輔將另一份文書取出,展開念道:“恭請天王閱卷,本郡已招募兵馬達百萬人,兵器打造上萬起,萬事具備,只欠東風,望王莫再猶豫,凡大利都需自己爭取,王大事一起,爾等必定呼應,助王登上王位之座,順應天命,主宰血瀛大地。”
唸完這一卷文書之後,衆臣們沒再議論,而是更深更靜的沉默,因爲他們已經明白了這卷文書的含義,所以他們誰都不敢再開口,因爲一開口恐怕就是死路一條,而那一旁的貝隆王臉色已青,彷彿中毒了一般。
婕藍將文書從宰輔手中接了過來,她緩緩地說了起來,聲音變得沉重起來,她只道:“從得知黑穆郡即將叛亂之後,本公主便決定親自前往黑穆郡查個究竟,想知道黑穆郡是不是如這卷文書中所說的,有那叛亂之意,但是我到了黑穆郡之後,衆位大臣知道我看到了些什麼,遇到了些什麼嗎?一路之上,不斷有人追殺於我,這倒讓本公主很是奇怪了,且不知誰對我恨之入骨,竟然要將我置於死地,我幾次死裡逃生,去了黑穆郡,然而在那裡我所看到的,卻比我的死亡更悽慘上百倍,黑穆郡大量招兵買馬,以至於城中多少家破人亡,這些都還好,最讓我痛心疾首的是,黑穆郡爲了壯大自己的力量,採用邪術用活動的血和死人的靈魂製造成骷髏魔,這等魔物妖力強大,一個骷髏魔就可以抵我們王城一百個士兵,而你們可又知道,黑穆郡製造出多少骷髏魔,光是這一個強大的魔隊,我們就已經很難對付,然而,我想只要同仇敵愾,王城聯合其他城郡對抗黑穆郡總還是有勝算的,可是呢?王城內部出現叛賊,更可恨的是,此人還跟黑穆郡裡應外合,我想知道,究竟是什麼讓此人做出如此通敵叛國之事呢?莫非就是這王位,莫不成此人怕王位會被我奪走所以打算借用外敵之力將我等剷除,隨後自立爲王嗎?真是可笑,難道一個王位就可以讓人如此不顧天下百姓性命,不顧社稷安危嗎?”
婕藍一番激昂的話讓在場所有的大臣包括擎戰都震驚不已,他們眼前所看到的這個婕藍,彷彿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有些唯唯諾諾,謹慎膽小的婕藍了,而是一個威嚴霸氣又讓人敬畏的王者,他們在婕藍面前,都由衷地折服。
然而只有那貝隆王聽到婕藍這番話,卻氣得面色陰冷起來,他雙手緊握,青筋暴漲,他大踏步而出,指着婕藍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在指本王密謀造反嗎?”
婕藍看着狂怒的貝隆王,想着因他的貪慾之心害得自己這般,又害得承風他們這般,想心軟的婕藍又如何能心軟下來,不過她這次倒沒有跟貝隆王硬碰硬地對着幹,她只是淡然笑道:“本公主方纔那一番話中並沒有提是貝隆王你,貝隆王怎的這般激動,莫不成貝隆王自己對號入座了?”
貝隆王沒想到她這麼說,更氣得胸口發悶,雙眼仿要噴出火來,怒道:“公主提到什麼想要奪取王位,不是暗指本王又是什麼,要是公主你硬要說是本王暗通敵郡,那便拿出證據了,不要在這大殿之上明裡暗裡的誣陷本王。”
他叫拿出證據來,這倒是讓婕藍犯難了,要是婕藍有證據的話,早就先行告訴宰輔少君還有刑部的讓他們先下手拿住他了,剛纔那捲文書也只提到對方爲天王,想必那也只是個阿諛奉承的尊稱而已,而並沒有提到貝隆王,是以無法證明是貝隆王與黑穆郡勾結。
“是王爺多慮了,我並未說是王爺,王爺何必一定爲此事這般生氣呢?”婕藍輕描淡寫地說着。
而一直站在高臺之上的南容聽到婕藍方纔那一番慨然的言辭,心中也很氣,她從高臺上走了下來,朝婕藍走過去,道:“姐姐就算沒有提到我父王,但是姐姐剛纔的那番話卻多少讓人胡亂猜想,這密謀之人,既然有心想造反,自然而然就喜歡自封爲王,大臣們一聽到這卷文書中提到王的稱呼,便自然會想到我父王,這不是在冤枉我父王卻又是什麼呢?我和父王待姐姐一向仁厚,再說了,那黑穆郡要造反不是也因爲婕藍姐姐身份的緣故嗎?姐姐不理會自己的責任,卻要來怨怪我父親,這卻也太不仁義了吧!”
南容一句‘黑穆郡造反不是也因爲婕藍姐姐身份嗎?’讓在場所有害怕戰事的人都心有所感,他們都想,這黑穆郡造反不都是因爲婕藍是血魔,她母親當年又犯下重罪的的緣故,所以纔會心有不服,起了謀反之心,要是沒她做什麼公主王上,就不會有這造反之事了。
婕藍自然也懂南容這挑撥離間的手段,她沉着道:“妹妹這是何意?是在告訴我不該來到王城,更不該答應衆大臣的請求成爲王者候選之人嗎?”
南容也是輕蔑一笑,道:“姐姐也多慮了,妹妹可沒那般心思,只是眼前該爲此事負責的人我想姐姐應該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