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桌前去倒了茶,坐在那裡抿口喝了,清涼的茶水下去,婕藍的心情突然好了一點,對明天也不顯得那麼絕望那麼悲觀,她正準備回去休息時,卻突見窗櫺上有一道身影晃過。
婕藍感到格外駭異,她側過頭去卻見窗櫺邊有個白色的身影,那人穿着白色的衣服,頭上也包裹着白色的頭巾,月光灑落在他面上,看起來倒像個幽靈一般。婕藍與悲傷中冷不防地瞧見此人,自然是嚇了一跳,她冷靜下來後,立時喝令道:“誰?”
那人影聽到婕藍的喝問,立刻閃身離開,逃了開去,婕藍不知道此人爲何窺伺她,又有何目的?她忙得打開殿門,朝那人影逃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不過令婕藍在意的是,平時這殿門外都是有侍衛看守的,可是此時蕉蘭殿卻沒有一個人,那些侍衛也不知所蹤,婕藍也顧不得其他,只得追趕了過去。
那白色身影的速度卻也極快,婕藍追了許久才勉強追趕上,因爲此人專挑偏僻之地奔逃,所以一路上也未撞見巡邏的侍衛和宮人太監等,追到後來,到了一處宮殿處,此處宮殿與其他處不同,顯得意外的冷清陰森,殿門前的落葉已積滿許多,院落裡的樹木也已枯萎,彷彿此處是塊被閒置之地,至於爲何會被閒置婕藍也不清楚。
她只希望能找到這個窺伺自己的人,但是那人倒真像幽靈般逃到此處後竟然就不見了身影,婕藍感到異常納悶,心想究竟是何人會在深夜裡來窺探自己,莫非是公主派來的人?看來她是餘恨未消,知道自己明天將大婚,所以派人想來刺殺她。
婕藍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個理由說得通,那麼既然大致猜到對方的意圖,自己留在此處反而危險,還是回去的好,但正當她欲要離開時,卻聽得殿閣內傳來悲涼的呼喊聲,那聲音低沉而淒涼,在這陰森而破敗的環境中聽來更顯恐怖。
雖然面對過無數的妖魔,但是在這熱鬧又禁衛森嚴的城廷之中,卻還有這種地方,並且屋內還傳出類似女人的呼喊聲,這讓婕藍如何不感到害怕,可雖然害怕,婕藍卻還是異常好奇,踏回去的步子又挪了回來。她握緊拳頭,深呼了口氣,朝這殿中走去。
當走到殿門前時,那聲音就更清晰了些,聽來好似是有什麼人在呼救命,婕藍心中一驚,想這殿中難道有人出事了?她忙推門而入,頓時見這殿閣內佈置粗陋,或許是沒什麼來人,很多地方都已經佈下了蜘蛛網,婕藍提着心小心地往裡走着。
等走到殿門之後時,卻見有一牀榻,那牀榻上有一薄被,但是看來卻已經很久沒有人在上面睡過了,牀前有一個小木桌,木桌上的杯碗都已破舊,裡面的食物也是發沒黴,有些甚至成了幹餅。
這屋子完全不像有人生活的模樣,可是卻令婕藍驚訝的是,在牀左側的牆上,有兩條銅鏈穿壁而過,而那鎖鏈之下卻鎖着一個綠髮女子,但是讓人爲之側目的是,那鎖鏈竟然是穿過這綠髮女子的雙手手腕的骨心而過,這樣一來就相當於控制了對方的靈力,使得對方無法施展力量逃出此屋。
那綠髮女子全身衣服破爛不堪,身上也髒亂無比,因爲長年未洗過澡,身上散發着惡臭之味,而她看來也並非是人類,因爲她的頭頂留着一對毛茸茸的耳朵,她的眼睛也是綠色的瞳孔,看來她跟崎雪一樣是屬於半妖一類。
這女子見到婕藍,頓時像看到一絲希望一般,忙道:“救我,救我,快救我!”因爲長年未說話,聲音竟然有些嘶啞。
“你是?”在這城廷之中居然關押着這樣一個半妖,還如此殘酷地對待她,婕藍實在想不出究竟爲何要如此對待這樣一個半妖。
“救我,救我!”她說來說去就只有這一句話,看來她已經被折磨了許久,到現在已經是到了崩潰的邊緣了。
“你需要告訴我你是誰?爲何會被鎖在這裡?是誰鎖得你?”婕藍見她滿眼中都是恐懼之色,忙握住她雙手,道:“你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你只要冷靜下來告訴我就好了。”
“救…救青君,救他,救他。”她說起話來都在顫抖。
“青君?”婕藍頓時緊張起來,“你說的是青魔的那個青君嗎?”
這女子點了點頭。
婕藍更是駭異,“那麼你是青君的侍魔者?”婕藍看她模樣,又見她是半妖,想來應該便是青魔的侍魔者了。
那女子又點了點頭。
婕藍頓時怔住了,既然是青君的侍魔者,爲何會被鎖在這裡?爲何這樣折磨她,婕藍問道:“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好嗎?你告訴了我我才能幫你,知道嗎?”
“他們…他們想要霸佔青君的力量,青君不願,就強迫他,現在…現在青君已經到崩潰的邊緣了,再不救他,他就會墮入魔道,永遠無法回頭了。”那女子說着說着竟哭了起來。
“什麼?墮入魔道?這怎麼會?”婕藍沒想到會是這樣,她知道青君若是墮入了魔道的話,那麼他所擁有的復生之力就會變成毀滅之力,到時別說是救承風,恐怕這清周城都會因此受到牽連。
“是他們的錯,是他們的錯,他們就像強盜,不,比強盜還可怕,他們禁押了青君的母親,靠此脅迫他替他們這些人延續生命,好可恨,好可恨,他們都是一羣該死的人。”這女子呵責着,怨恨已經讓她有些神智迷糊。
婕藍不禁爲之動容,道:“你說的他們是誰?”
這女子突然蜷縮在一起,彷彿又害怕起來,“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好可怕,好可怕。”
“你說清楚究竟是誰?”雖然婕藍大致知道了答案,可是還是想親耳聽她說出。
“那個帶城冠的人,是他,是他害得青君這麼慘,是他,好可怕的男人,他每日要喝青君的血,我要殺了他將青君救出去。”那女子一直喃喃說着,恐懼的雙眼中滿是憎恨。
婕藍突然間手抖了一下,她站了起來,看着這個被禁錮的女子,彷彿被閃電擊中了一般,讓她久久不能平靜下來,她知道這女子口中所說的便是這清周城的城主虞慶,可是怎麼會是他呢?他看起來仁善和順,待人寬厚,處事公道,愛護百姓,又豈會是這種人。
更何況此人便是明日自己要嫁的人啊,難道自己要嫁的便是這樣一個外表良善,內心詭譎的人嗎?
那麼他對自己的所謂的真情也只是僞裝出來的嗎?因爲只是想獲得自己藍魔的力量,而妄稱對自己信誓旦旦,難道這些都是他編造的謊言而已。
婕藍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被愚弄,她看着這綠髮女子,道:“你叫什麼名字?”
“茗琪!”綠衣女子緩緩答道。
婕藍蹲下身,召喚出月刃,正準備用靈力將這銅鏈斬斷將她救出時,卻聽得殿外傳來呼喊聲,那些人喊着婕藍的名字,顯然是那些侍衛宮人發現她失蹤前來尋找的。
婕藍想要在此時放了她,恐怕會很快被這些侍衛發現,到時不但自己會被虞慶猜忌,更有可能會連累到這女子,她忙道:“你待在這裡千萬不要伸張,更不要對外人說我來過知道嗎?等過幾日我便來救你出去,你自己要小心。”她站起身朝殿外走去,綠衣女子見她要走,忙問道:“請問,你是誰?”
婕藍回過頭來,看着這個悲慼的女子,道:“我與你的侍主同脈相連,我是藍魔婕藍。”
茗琪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只是看着這個有着寶藍色長髮的女子,彷彿看到了一線希望般,她對她微微笑了一笑,這笑容是她這四年來第一次露出的笑容,爲着青魔的同脈,爲了可能會有的生機,她再次露出了笑容。
婕藍看着這個被囚禁的女子,真的好希望立時能帶她離開,可是她其實也跟她一樣,不過是被囚禁在了這城廷之中,身不由己。
婕藍等這些侍衛離開了此殿之外,她纔出去,因爲她怕被這些侍衛瞧見自己是從這裡出去,隨後會通報虞慶城主,那自然會引起他的猜忌,到時便對茗琪不利了。
她見這些侍衛走後,才快步朝蕉蘭殿走去,剛回蕉蘭殿時,那些宮人見到她回了來,都是高興不已,忙得迎了出來,詢問她到了何處去,婕藍只是撒謊說自己到園子裡走了走,並未四處走動,雖然這些宮女不信,但是既然人已回來她們爲求保命也不再多問,只得通報侍衛說人已回來,那些侍衛便去通報城主。
虞慶知道後,也放了心,他料想婕藍應該是因爲大婚在即,心情鬱悶所以四處走動散心,這種心情他還是能夠理解的,所以也就沒在追究,只讓侍衛須得好生看着,不得再出現這種情況,否則以失職論。
侍衛繼續看守婕藍,不敢再有半點疏忽,直到大婚完成之時,也不敢出半點紕漏。
婕藍一夜裡心情都無法平復,一直縈繞在她腦間的就一個問題,這虞慶城主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他真的如茗琪所說,爲了增強自己力量,延續自己生命而每夜喝青魔的血液嗎?也爲了獨佔青魔的力量讓他聽命於他,替他做一些違揹他心願的事,以至於逼得青魔快失去本性,將他體內的魔性之血逼迫而出,導致他會墮入魔道。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這虞慶城主也太殘酷太恐怖了。
難道自己要嫁的就是這樣一個殘暴不仁自私自利而又虛僞無常的人嗎?
婕藍好想現在衝出去當面與那城主對峙,可是這樣做除了白白犧牲自己和承風龍奕他們之外,什麼用都沒有,無論是真還是假,現在的自己已經是箭上之弦,收不回來了。
婕藍一夜未眠,到得第二日一清早宮人來爲他梳妝打扮時,宮人見她眼圈發黑,容色憔悴,便知她並未歇息了,這些宮女都覺她生在福中不知福,這個城廷有多少女人想成爲城主的女人,可是卻沒有一人能得城主垂青,而偏偏得到垂青的那人卻還爲這而苦惱,想來都讓人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