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萱嘆了口氣,道:“那些老臣說的話你勿須放在心上,本主自會處理,而至於天凌他…”金萱停頓下來,她思索片刻之後,從自己頭上摘下一枚金色髮釵,隨後遞到寇英手中,道:“你拿着這個去見他,就說是本主對他的請求,也去告訴他,如若他不回來見我,那本主此次就算死了他也不要再回來見我了。”
寇英覺得金萱城主的話好是奇怪,她明明好好地站在這裡,又怎的會有事,顯然是在欺騙天凌下山來,不過寇英就算覺得如此做會有所不妥,他也不會當面責問,只道:“這樣好嗎?主上,我怕天凌侍者下山之後知道自己其實受…”他想將騙字說出來,但話到嘴邊卻又縮了回去,不敢直言說出來。
“好了,你的責任是將他帶下來,婕藍公主的邪氣入體,恐怕拖延不了多久,所以你必須在一天內將他帶回,你騎本主的芻烈去吧,這樣也會快一些。”金萱吩咐道。
寇英也無法再說什麼,只好退了出去,去完成主上所吩咐的事。
金萱見寇英走後,心下既有些害怕也有些期待,因爲她不知道天凌是否真的會願意回來,是否又願意再來見她,是否真的願意重新回到她的身邊,無論是以守護的名義,還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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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黃昏時分,金萱城主正在御書房裡批閱文書,卻聽得內侍又前來稟報,看他緊張神色,顯然又是遇到何緊要之事,金萱心想定是那些大臣又要勸諫,便不緊不慢地道:“如果大臣們還有什麼話要說的,你替本主打發了他們,倘若他們還是不肯離去,你就告訴他們,就別打算離開城廷,在這裡待上幾日幾夜本主也不會介意。”
那內侍卻道:“主上,並非是大臣們前來勸諫,是王城的來使求見。”
“王城來使?”金萱很是驚異,覺得王城的來使爲何會在此時前來金昭城求見,莫非婕藍公主在本城的事他們已經知道,可是來去也就才半日多的時間,王城的人又怎會這麼快知曉此事,莫非劫殺婕藍公主他們的人就是王城的人,見劫殺他們不成,就直接前來城廷索要人回去。金萱想到此節,心中便已有數,看來這個叫婕藍想要登上王位實則是困難重重,那麼在此之前,也只好自己前去會會所謂的王城使者。
她對內侍道:“前去正殿,迎接王城使者。”
內侍應了聲,便引領着城主前往正殿,到得正殿,金萱城主坐上主位,殿堂之下的大臣們已經躬首到齊,內侍宣道:“帶王城使者進殿!”
片刻之後,便見兩名身着官服頭戴官帽平首進殿,進殿之後,便朝城主行俯首禮道:“王城使者弘登向金昭城主晉見!”
金萱倒也知道這弘登,乃王城禮部尚書,她手一擡,示意平禮,隨後道:“賜座!”
兩位侍者擡出一張椅子放在弘登大人身後,弘登大人謝禮之後便坐下。
“不知弘登大人如此緊急地前來拜訪金昭城是爲何事?”金萱以爲這弘登大人是與那羣黑衣人一起的,所以言語上顯得很是客氣,但心裡對他卻很是鄙夷。
“相信金萱城主已經收到文書,關於通緝婕藍公主一事還希望能夠得到金昭城的協助,昨日我聽侍衛回來稟報說見到婕藍公主在金昭城出現,所以我前來金昭城,便是爲了尋找婕藍公主,以便帶她回王廷。”弘登大人心中確實很焦急婕藍的安危,畢竟他當婕藍是自己的孩子一般照顧,所以這次前來金昭城也是他主動向王上提出的,希望能由自己將婕藍公主帶回去。
“既然弘登大人說婕藍公主已經來到了金昭城,那本主一定會盡全力派人四處尋找公主下落,一有消息便會告訴弘登大人,請弘登大人放心!”金萱並不打算將婕藍交出去,因爲她有她自己的打算。
“金萱城主有這番好意,我也甚爲感激,但我聽說前些時日,金萱城主仁慈救了婕藍公主的侍魔者龍奕,並將它帶至城廷之中,那想必城主對它的下落應該很是清楚,但請城主說出龍奕的下落,我在此感激不盡。”弘登大人已經感覺到這金萱城主是在有意矇騙他,雖然不知道她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但是這足以讓他有些生氣了。
金萱城主卻是不緊不慢,道:“想不到弘登大人對我金昭城的事居然如此清楚,這倒真是出乎本主的意料啊,對,龍奕侍者確實曾爲我所救,本主也確實將它帶至城廷進行救治,但是將它救好後,龍奕侍者執意要離開城廷,本主本打算送他回王廷的,但是龍奕侍者卻說它無論怎樣也不回王廷,本主無法強迫塔留在此處,否則被王城誤會了本主一番好意倒麻煩了,所以也就由它去了。”
金萱城主所說的這一切雖然都是事實,但是後面所發生的事她卻沒有說將出來,而那些大臣在沒有主上得到首肯的情況下也絕不敢在大殿之上說出婕藍公主其實就在金昭城中,倘若貿然說了,就是自己惹禍上身,同時也會給今昭城甚至城主帶來災難。
弘登大人很是氣憤,覺得這金萱城主既然知道了龍奕他們的下落,又怎的會輕易放他們離開,就算讓他們離了開,她也一定會派人暗中跟着,又豈會什麼都不知道,弘登大人此刻是擔憂大於氣憤了,因爲這金萱城主如此做,想必是別有所圖,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盤算着什麼。
“既然城主如此說,那在下也不會再說什麼,但對城主曾經相救過龍奕侍者還是深表感謝,不過到如今還得勞煩城主一件事,希望城主能留在下在城廷中暫且住下,等在下尋到婕藍公主後,再帶公主離開,不知城主是否應許呢?”弘登大人想自己只要留在這城廷,就算她有什麼圖謀,自己也能知曉。
金萱城主微笑道:“大人有此要求,本主深表歡迎,弘大人想在本城中留住多久便多久,勿需向本主客氣。”金萱說完之後,便站起身來,不回頭地對身旁的侍者道:“若無其他要事上奏,就退朝吧!”
內侍則宣退朝,隨後大臣們跪首之後便退朝了,而弘登大人也在侍者的引領之下去了城廷別苑。而金萱城主則依然回了書房中去,她見天色已有些晚了,心想不知道明日一早寇英能否將天凌帶回來,也不知道這個弘登大人住在城廷裡是有什麼打算,她害怕這弘登大人知道婕藍公主的去處,擔心會壞了自己的事,就讓內侍向各位大臣單獨傳令下去,不得向弘登大人提及婕藍公主之事,倘若誰泄露了此秘,就革除官職。
這一傳令,收到命令的大臣們本來還打算想向弘登大人側面提及此事,現下都是閉口不提,不過這些臣子們卻很是疑惑,覺得主上留婕藍公主在城廷究竟是有何用意,現今的她不過是罪人之身,對金昭城來說是有害而無益,城主這幾年來執政英明果決,對此事也絕對不會看不明白其中的利害之處,那麼她究竟爲何要這般做呢?雖然這些臣子們是滿心的疑竇,可是沒一人敢上諫,因此這位城主的脾氣很是怪異,一不小心觸犯她的禁忌她便會毫不留情,就算是城輔大人也不會例外,到得現今城輔大人還被幽禁在自家府中,還要再過五日才能解除禁令,所以,其他臣子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輕易冒犯了。而他們之所以還服從敬佩金萱城主,也是因爲他們確實感嘆這個女人的深謀遠慮,想法往往都出乎意料的讓人感到敬畏。
到得晚上時,金萱城主已經有些累了,準備回宮休息,在回宮的路上,她想起婕藍的傷勢,便對身後的內侍問道:“婕藍公主的傷勢怎麼樣了?”
“回主上,弗倪大夫正全心看護,病情雖然沒有絲毫起色,但是也算控制住了婕藍公主體內的邪氣,不至於讓邪氣破壞她的靈魂沒,所以到目前爲止婕藍公主還無大礙。”內侍知道城主心憂婕藍公主的安危,所有每隔一個時辰都會讓御醫處的人回來向他稟報一聲。
“那就好,你去告訴弗倪太醫,要是在明早婕藍公主的病情發生了變化了的話,你讓他等好被處斬的命運吧!”金萱城主言辭肅然,那侍者聽後倒是嚇了一跳,應了一聲:“是!”便不敢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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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萱城主回內宮歇下,她擔心天凌會不願回到城廷,所以夜晚中顯得心事重重,直到子時時分才勉強歇下,而夜晚靜謐的風輕柔地吹着,輕拂着這金昭城,彷彿在安慰着受傷的戀人,如此的讓人心痛,如此地讓人悲傷。
當清晨的第一抹陽光清照在這金昭城時,纔將月光的冰寒漸漸退下,就如將一個淚流滿面的姑娘輕輕地拭乾了淚,重新讓她展開了笑容。
金萱城主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她起了牀,穿着薄紗一樣的衣衫下了牀,輕聲喚道:“來人,替本主更衣。”
若在平時,負責守夜的宮人在自己還沒有起牀時就已經侯在這裡了,而今日自己呼喚了之後居然都沒有人過來爲她更衣,她有些生氣,覺得這些宮人對她們太過鬆弛了纔會導致這般懶散,她自己披了件單衣便從內室中繞過屏風出了來,一出來,便見門旁邊背對着站着一個人,那人一頭金色的頭髮披落下來,一身米色的長袍,腳上一雙黑色的長靴,他身形很是偉岸,然而從背後來看,唯一讓人覺得他怪異的地方便是他的那雙耳朵,他的那耳朵與人類不一樣的是顯得很尖,看起來跟崎雪的耳朵有些相似。他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便轉過身來,但見他面容有些蒼白,那雙猶如金色寶石的雙眸閃耀着灼目的光耀,而他斜飛如鬢的眉毛彷彿籠罩在一層煙霧之中,英俊卻又顯得朦朧,他是一個俊偉的男子,他的美讓人看着覺得彷彿不是這人世間般的人一般,不管是誰,男子也好,女子也好,看到這如月輝清冷卻又如陽光般舒心的他都會呆滯住吧。
金萱突然間見到他,頓時愣在那裡,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一步一步地走向他,纖細的手緩緩擡了起來,溫柔地朝他的面頰撫摸過去,而當對方冰冷的溫度從她的手間傳過來時,金萱的手卻不由自主地戰慄了一下,在那一瞬間,她淚水緩緩而下,她輕啓朱脣,道:“真的是你嗎?真的是嗎?”已經有五年了,相別的五年,依然無法忘記,這樣的他,或許對他的依戀已經是根深蒂固了吧。
而面前的這位便是金萱的侍魔者天凌,他將金萱城主的手輕輕地握住,隨後將其從他的面頰上拿了下來,道:“是我,主上將我召喚而回,我又豈不回來呢?”
金萱見他拒絕着自己的好意,心中也是一片冰涼,她轉過身去,傷心地道:“倘若不是我將你召喚而回,你是否真的打算這一輩子都不再來見我。”
天凌低垂下頭,長長的睫毛將他那哀傷的面孔遮擋住,陰鬱的氛圍讓他感到如此的低落,他只道:“五年前就已經說過,倘若因爲我的離去而可以讓你安穩,我就算離開又有何妨,就算一輩子不與你再相見又有何妨?”天凌的言語很冷,但卻聽得出言語中的決絕。
金萱心中卻很是悽苦,她慘然一笑,道:“是啊,只要你離開,我這城主之位就會牢牢地坐着,所以你寧可選擇離去,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我這個作爲城主的無能還是你太懦弱,爲何我們就要選擇這樣,在這七血魔中,爲何只有我一個人卻要忍受我最親最深愛的你離開我,你不是侍魔者嗎?既然如此,你就應該擔起的責任,一直守護我啊,爲何你要選擇離去,爲什麼?”雖然金萱知道答案,可是她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無法接受自己最愛的人與自己只能相思卻不能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