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風想反對恐怕也反對不了,他嘆了口氣,道:“你都計劃好了,我又如何反對。”他自己徑直走到白貂身邊,上了貂背,而婕藍也走了過去,坐在他身後,白貂頓時帶着他們飛入空中,朝城廷的方向飛去。
但是兩人距離城廷還是有一千里的距離,一直到黃昏時分纔到,而此時城門已關,婕藍和承風竟然被關在了城外之外。兩人顯得頗爲無奈,本來他們是可以乘坐白貂從高空飛過城門的,但是這樣做是觸犯城規的,一般情況下倘若有人敢乘坐騎獸直接從上空飛過,會直接當做入敵處理,抓捕後會對其定罪。而承風和婕藍要是這樣闖進去的話,被抓住後恐怕會給虞寧惹來麻煩,畢竟他現在新登位,民心未定,此時不能給他添事兒,所以兩人還是決定在城外隨便過一夜,等到第二日天明後再進城。
兩人在附近尋了個山洞,而承風去尋了一些柴火來,將火堆堆起,隨後又在樹林中打了幾隻夜鶯,烤熟了來吃。
婕藍吃着烤肉,心裡倒也覺得舒服,她想到這還是第一次跟承風單獨相處,兩人不免還是有幾分尷尬,不過吃着肉,身體暖和了起來,婕藍也就不覺得難爲情了,反而笑道:“你老實跟我說,幹嘛悶不吭聲的突然離開?”
承風見她到現在還在追問這個問題,心下好不耐煩,只道:“你要是再問我,那我只好走了,免得每日裡被女人在背後嘮叨。”
婕藍見他總是不肯說,也就不勉強,只是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總覺得承風有心事,她有問道:“那我們在攻城的那幾日,我總覺得你躲避着我,這又是爲什麼?”
“不知道什麼時候你這個女人變得這麼麻煩,早知道如此…”承風話還未說完,就聽到婕藍不耐煩地接道:“…就不跟我回來了是吧?”婕藍見什麼都問不出來,心下里也有些生悶氣,不過她倒也不在乎,只要承風還在自己身邊,那麼她也覺得滿足了。
承風見她有些調皮倔強的模樣,心中卻也高興,至少能見到她,承風也不會覺得孤寂,更不會獨自一個人飄搖在這世上,不知道何去何從。
兩人吃完後,夜也深了,婕藍覺得睏倦,就想休息片刻,此處沒有什麼石板之類可以靠着,承風就挪到婕藍身邊,道:“我倒也不介意將肩膀借給你!”
婕藍淡淡笑了一笑,就將頭靠在承風的肩頭上,不知道爲什麼,婕藍覺得很是舒心,沒過多久就睡了過去。
夢中的婕藍,來到了一個花一樣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裡,她站在一塊青石之上,吹着風聞着花香,心情從來沒有過的舒暢,而等到她轉身準備離開時,身後站着擎戰,他朝着自己傲然笑着,隨後一如既往有些霸道地將她攬入懷中,親吻着婕藍的耳畔,有些意亂情迷的婕藍順從着他的吻,然而當她睜開眼時,她卻看到在花叢的另一端,站着一個白色的身影,那身影孤獨地站在那裡,籠罩在煙霧之中,朦朦朧朧,雖然看不清楚,可是婕藍看着覺得好心疼,而那個身影彷彿也注意到了她在看着他,因此他轉過身準備離去。
婕藍見他要走,心中竟有幾分焦急,有些不捨,她將擁抱着自己的擎戰推開,竟然朝那身影追逐了過去,可是白茫茫的一片,卻又哪裡去尋找他的身影,而當婕藍回過頭來時,看到的卻是擎戰傷心的面孔,他黯然道:“你是在尋找他嗎?”
“誰?”婕藍自己都不清楚。
“難道在你心中他其實比我更重要,對嗎?”夢中的擎戰傷心而有些悲憤地逼問着。
“我不知道你說的誰?”婕藍將雙耳捂住,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既然你喜歡他,那我爲何還要留在你的身邊,你去尋她吧,此後我都不會再見你。”擎戰說完此話之後就突然消失了,頓時間身周只是白茫茫的一片,沒有任何人影,也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婕藍突然覺得很惶恐,很惶恐,她開始大喊着,可是除了自己的回聲在迴應自己之外,婕藍什麼都沒有聽到,她就這樣慌亂地奔跑在花叢之中,像一隻無頭的蒼蠅,成爲這世界孤立無援的一位。
“爲何你們要離開我,爲什麼?”尋找累了的婕藍蹲在花叢中,放聲大哭起來,然而當她哭得累了時,卻感覺到有一個人走到自己身前,婕藍慢慢地將捂着臉的手挪開,看着回到自己身邊的那個人。
然而當她想努力看清是誰時,卻被身旁的承風搖醒了,婕藍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才發現自己緊緊握着承風的手,臉上還殘留着淚水。
原來承風本讓婕藍靠着自己歇息,但沒過多久,便見婕藍開始大聲呼喊起來,承風知道她是在做噩夢,又聽她不停喊着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承風頗爲感觸,就緊緊握着她手,安慰道:“你放心吧,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當承風見到睡夢中的婕藍開始流淚時,承風怕婕藍會因爲這個夢迷住傷了她元氣,因此將她從睡夢中搖醒。
醒後的婕藍覺得很尷尬,忙將手從承風手中抽了出來,歉然道:“不好意思,剛纔是不是嚇着你了?”
“你倒是沒有嚇着我,只是見你這個樣子,很不放心而已,你夢見了什麼?又是你村落裡發生的那件事嗎?”承風知道 婕藍所遭遇的慘事,這跟青魔遭遇的幾乎差不多,所以對她很是關心。
婕藍搖了搖頭,道:“一個很可笑的夢,並不值得一提。”婕藍心裡空落得很,突然明白自己爲何會做這樣的夢了,難道現實中也會這樣,到最後自己所深愛的人都會離開自己,到最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在這世間飄蕩,可是夢中那白影到底是誰呢?還有最後究竟是誰回到了自己身邊呢?
她很想知道答案,就算是夢中的答案,婕藍也不在乎,因爲她畏懼而害怕。
承風苦澀地笑着,“我聽你一直呼喊着不要離開我,我還以爲你是在呼喊我呢?”他半自嘲地說着。
承風本無意的一句話,卻觸動了婕藍的心,她猛地轉過頭,看着承風,看着他純色的頭髮,看着他白色的長袍,她心中頓時一片慌亂,竟不由自主地從地上突地站了起來,愕然地看着承風,心想:“難道那個白影就是承風,難道自己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他嗎?”
不,不是的,自己深愛的人應該是擎戰纔對,自己怎麼可能同時愛着擎戰的時候還依戀着承風呢?或許自己只是習慣了他在自己身邊,所以不希望他離開而已,或許只是這樣。
婕藍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等平復之後,她才笑道:“你想多了,正如你所說,我只是希望我母親不要離開我而已。”婕藍不想讓承風知道自己內心的想法,她說着謊,也許只有謊言才能維持兩人正常的關係,否則他們恐怕遲早要分開。
婕藍不敢再靠在承風肩頭睡覺了,心下已經有所芥蒂的女子如何還能安然地靠着一個容易讓自己動搖的男子身邊,她挪到一旁,道:“天也快亮了,要麼你也休息片刻吧,這裡有我守着,你就不用太過擔心了。”
承風見她臉色不是很少,又跟自己保持着距離,心下也明白了幾分,他也沒有說什麼,就只是朝洞外走去,道:“你在裡面安心歇息吧,我去外面。”
婕藍見他離開,那種壓迫感才漸漸消失,她緊握着雙手,心下里不住勸着自己,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自己怎麼可能會依戀上承風,他喜歡的人是青蒙,自己怎的去插足他們之間的感情,這樣做的自己實在太不道德也太不仁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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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礙兩個時辰之後,天漸漸放亮,婕藍和承風心想虞寧世子的登位大典還有他和素琴的婚事就快開始了,他們二人卻還在城外,恐怕晚了會趕不及參加,因此兩人急忙朝城門口趕去,好在此時城門已開,婕藍和承風趕緊進了城廷,他們一進城廷,便見到崎雪在宮門口等待他們。
崎雪見到承風安然回來,幸喜不已,忙得奔了過來,道:“風,你跑到哪裡去了,讓我好擔心。”
承風溫柔地撫摸着她的髮絲,道:“無事,只是出去走走,沒什麼可擔心的。”
崎雪注意到承風和婕藍兩人的衣衫上都有一些塵土,顯得很是髒亂,顯然兩人昨晚不是在客棧之類的地方住的,而是在 荒郊野外,崎雪不免問道:“昨晚你們兩人單獨在一起是不是?”
被崎雪這麼一問,婕藍倒是紅了臉,她只道:“我們只是因爲城門未開,所以不得已纔在外面待了一夜,你不要大驚小怪知道嗎?”
崎雪見婕藍說話都有些緊張羞澀,頓時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不過既然婕藍覺得尷尬,那她也不好再問,只是偷偷地笑了笑,道:“你們在外面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我可不會管,不過你們這個樣子的話如何是參加素琴他們的婚宴,還是趕緊去沐浴吧!”
崎雪拉着婕藍便朝‘蕉蘭殿’跑去,崎雪命侍女們打來水,然後幫婕藍沐浴,邊爲她擦拭身子,邊問道:“你怎麼找到承風的,你有沒有問他爲何要獨自離開啊?”
婕藍卻只道:“在城外找到的,他興許只是想四處走一下吧,你不用那麼緊張,再說他現在不是回來了嗎?”
“四處走一下的話,會拖到這個時候纔回城廷嗎?”崎雪有些生氣,她嘆道:“其實風的心思我怎不明白,其實不明白的是藍你啊!”
“我?”婕藍有些疑惑地反問道。
“你難道沒感覺到承風對你的情意嗎?雖然知道承風對藍的心意,我會有些失落,不過如果對象是藍你的話,那我就不會介意,反而會有些高興,因爲只有你才能讓他開心起來,讓他恢復過來。”崎雪謹慎地說着。
婕藍笑道:“你又在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了,風跟青蒙之間的感情不是那麼容易就斬斷得了的,風不過是把那段感情深深地隱藏起來了,不想讓我們知道而已,而我,只是他的朋友而已。”婕藍雖然嘴裡這麼說,心裡面卻也在不住地問自己,是嗎?承風真的愛慕着自己嗎?那爲何他從來不表露出來,也從來沒見他對自己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