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戰點了點頭,道:“你想起來了,當初我本打算告訴你我與你早已相識時,但是你卻已經急着將劍刺穿了我的腰腹,所以一直到現在纔有機會告訴你,其實我從小時就已經發過誓,雖然那時的本君很是稚氣,但是孩子的話永遠都是真的,你還記得他當初說什麼嗎?”
婕藍一點一點地回憶起來,將那些快要遺忘的歲月重新拼湊在一起,她也想起來了當初那個孩子對自己所說的話,她一句一句地念了出來,道:“他說他這一輩子都會記得我的救命之恩,他說他一定會再來見我,他說將來他一定要保護我一生,不讓我受苦,他還說他將來他會和我在一起,不會分開。”以前是小孩子說的話,婕藍長大後也就忘了,可是現在想來這一番話居然是面前的擎戰所說,婕藍卻感動得淚水直流,她實在無法相信那個孩子居然會是擎戰,“你是在騙我嗎?怎麼會是你呢?”
“自然是我,當初我跟我父親出來尋找離開王廷的王上,所以尋到那裡,也是在那裡讓我遇見了你,也讓我從此牽掛上了你,我擎戰說過,此生一定會再去見你,也一定會守護你一生,因爲我這條命是你救的,那我會用我一生來償還,直到最後我得知原來你居然是王上的女兒,而王上自願上書要求回到王廷,但是王廷形勢堪憂,就算她回來也無法扭轉全局,因此她和我都想到了你,但是突然間告訴你你是血魔,又是王城的公主,恐怕你不但不會接受,反而單純的你會遭到毒手,更何況一直在山野間生活的你根本無法成爲一代王上,所以我跟王上決定,讓你經過歷練,再接受你的命運,所以我在你的面前殺害了你虛幻的母親,擄走幽雲,爲的就是斷你一切後路,讓你學會經歷磨難,讓你在這段旅程中成長,只有這樣,你才能真正地擔當起王上一職,這也是我與王上相商的結果,你可能會恨我絕情,恨我殘忍,但是我相信你會選擇原諒我,因爲成爲一個王上的人,是有足夠寬廣的心包容一切的,不是嗎?”擎戰說這番話是很是誠摯,卻也充滿了對婕藍的信任。
婕藍雖然也早想清楚了他和母親的用意,可是現下從擎戰口中親自說出,婕藍心中卻也原諒了他,雖然他帶給她的那些痛苦記憶她無法抹去,但是婕藍從心中還是感激面前這個男子,她只道:“我知道了,我也知道母親的用心,我也明白你的用心,我只是沒想到小時的那個小男孩居然會是你,或許這就是命吧,改變不了,也擺脫不了。”婕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快到子時了,這個時候倘若他還不走,只會讓婕藍很爲難,她冷言道:“你還是先回去吧,天色已晚,你若再不走,恐怕我明日就會被人訓斥了,你我受罰不要緊,牽連到我母親,我該如何是好?”婕藍現在最擔心的便是她的母親,因爲她始終記得她母親的罪責。
擎戰想自己若再逗留下去,確實會給那些別有用心的人落下話柄,他深呼了口氣,對婕藍道:“明日是你初次進禮部學習的時候,我無法再幫助你,但是你一定要小心應對,不過我也相信我看中的女人的能力,所以我也很是放心!”
婕藍聽他話語中總是充滿着自大之意,心下有些慍怒,她對明天的事本來是有些惶恐的,但是被擎戰這麼一說,婕藍心下除了生氣之外,倒沒覺得怎麼害怕了,當然她自己是沒有怎麼察覺的。
擎戰依言出了‘永和宮’,等他走後,黑豬才進了屋,見婕藍已經有些憔悴,問道:“藍,你還好吧!”
看着矮小的黑豬,婕藍煩躁的心情頓時便放鬆了許多,她微微一笑,不想讓黑豬爲她擔心,她只道:“我沒事,天色已經不早了,你想必也累了,就到內室去歇息吧!”
黑豬一聽,連忙擺手,道:“不,不,藍,還是你睡內室好了,我就睡在外間,你現在是公主了,又是輔政王的身份,我怎麼可以跟你一起睡在裡間,被那些宮女侍衛知道,那定要爲難藍你的,所以還是不要了。”
婕藍見黑豬如此緊張的模樣,心中的愁慮更加散了去,她掩袖而笑,道:“就算跟你睡在一處又何妨,你是我的侍魔者,不是就該在一起嗎?”
黑豬臉紅燙不已,倘若不是因爲全身黑色毛髮遮擋住,恐怕就被婕藍瞧了去。他嘟噥着道:“藍,你不要這麼隨意啦,女孩子家還是矜持一點的好,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你這樣,定會亂傳謠言的,我不想你因爲我受到連累,更何況,我雖然是這副模樣,可是我也是個男子啊,藍,你不要把我當妖獸看待,我並不是什麼妖獸,我也是有心的。”黑豬雖然語氣顯得很溫和,但是言語中還是透着幾分責備之意,它這一說,倒弄得婕藍面紅耳燥了,她低下頭,很歉然道:“對不起,龍奕,我並不是有意拿你開玩笑的,我心裡自然是沒把你當做妖獸看待,我一直就拿你當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只是沒考慮到你的感受。”
龍奕聽到婕藍如此認真地道歉,又害怕婕藍會因爲他而分心不安,忙擺了擺前腳,道:“沒事,沒事的,我只是不想藍因爲我受到牽連,更何況,我也沒想到藍你居然是公主,不過早在赤燕城的時候,那個時候發現你居然能夠喚醒承風的炎麟劍時,我就應該想到你是王族的人,因爲炎麟劍除了白魔自身之外,就只有王族的人才敢碰觸了。”
婕藍低下了眼瞼,顯得有些悲傷,她嘆了口氣,道:“如果還可以選擇,龍奕,你相不相信其實我根本就不原意做什麼公主還是什麼王上,我寧願這一輩子跟龍奕你一起到一個誰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過着幽靜的生活,但是,我卻不可以。”
龍奕能夠聽到婕藍說她願意和他一起生活就已經很心滿意足了,這對他來說就相當於上天賜給他的最大的恩賜,它點了點頭,道:“藍,不管你是藍魔也好,是公主也好,是將來的王上也好,我的心裡都只會有一個藍,我也說過,要永遠陪在你身邊,只是我怕我會連累了你,因爲你現在是公主了,可是我這般模樣定會有人借我來說你,藍,我…”
婕藍走過來將黑豬一把攬入懷中,道:“無論這些人說什麼,你都是我心中最值得信任的朋友,那些說你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好,他們又有什麼資格可以說你呢?”婕藍撫慰着這個一直都很自卑的龍奕,這個一心都只有她的龍奕。
在龍奕的世界中,無論別人怎麼看待他,只要婕藍會在他身邊,只要一輩子能爲她活着,龍奕也就覺得無憾了,他開心地點了點頭,道:“嗯,我知道的,藍,你放心,以後我都陪你在身邊,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這深宮裡覺得孤立無援的。”
婕藍淡然一笑,她撫摸了着黑豬的頭,道:“我進去歇息了,你也好生歇息,知道嗎?”
黑豬點了點頭,便自行歇息去了。
婕藍走到內室之中,她沒有叫侍女,因爲她不習慣被一大羣圍着伺候,更何況這種時候,她所想的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讓自己的心能夠得到些許的緩和,不至於讓她痛苦到崩潰的邊緣。
最近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先是知道擎戰便是白袍客,然後自己殺了他,緊接着她又被告知擎戰並不是殺害她母親的兇手,而來到平都,才發現自己母親還
活着,而自己無緣無故成了公主也成爲了這血瀛國的輔政王,到現在她居然又知道擎戰居然和她從小就已經認識了,這一切都是多麼的不可思議,這一切的不可思議聚合在一起,讓婕藍都有些頭暈目眩,無法接受了。
她嘆了口氣,心想再多的事自己還是一樣地要去撐着,因爲她不能讓自己母親死,而其他的,對於擎戰的感情,婕藍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了,因爲她的心實在承受不了這麼多的東西,她寧願選擇拋棄一些,也要保住母親的性命。
因爲她答應過母親,她要將她父親盡最大的努力尋回,完成母親這十幾年來的相思之苦,可是天下之大,自己除了自己父親的名字之外,婕藍對他就什麼都不瞭解了,她又該去何處尋找此人呢?更何況自己現在又被困在王城這種地方,她想出去都難,還別說去找一個已經失蹤十幾年的人了,並且這許多年也不知道他是否還活在這人世間。婕藍自己雖然怨恨自己的這個父親,但是作爲女兒的她知道自己父親或許還活着,總是有着無限的期許,她真的很想見到這個拋棄自己和母親的父親,當着他的面,問他一句,爲何要離開,爲何背信棄義,爲何不肯永遠留在母親的身邊。
爲何這般狠心將自己拋棄!
婕藍有太多的問題,可是這些問題也必須在自己找到他以後再說,而找他也得等這五十日過後,恐怕纔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