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裘臻走後,受傷過重又筋疲力盡的婕藍終於忍受不住,昏暈在當場,擎戰見狀,忙得奔上前去,將婕藍抱了起來,而蕭王和凝鹿都圍了過來,看着面色蒼白的婕藍,心中卻是不出的疼痛難受,蕭王忙道:“快帶她回寢宮。”
擎戰怕自己離開此處的軍事會無人做主,便對裂勃道:“此處便交由你,按照婕藍公主的吩咐,勿要枉殺一名兵士,也切不可去擾民,等得叛軍盡數抓捕之後,你們便逐一去安撫平都內的百姓,希望他們能夠心安下來,然後你通知各位大臣,明日一早上朝議事,倘若有不來者,以罪論處。”
裂勃領命便自行前去監督大軍,而擎戰則連忙抱着婕藍進入寢宮。
王廷內因爲受到戰火連累,使得很多地方都變得破敗不堪,宮女太監也跑了不少,婕藍回到寢宮後,擎戰急宣太醫來見,但是剩下來的侍衛卻回道太醫都因爲宮廷之亂,盡數逃走避難去了,此時此刻,恐怕也找不到什麼太醫前來診治了。
擎戰很是氣惱,心想國難當頭,這些御醫雖然不像文武百官一樣需要處理朝政,參與戰事,但是好歹也是王城臣子,豈可在這種危急關頭,各自逃命,不過逃了也好,就可見這些人都不忠於王廷,既然如此又留他們有何用。
擎戰見婕藍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心想再耽擱下去,婕藍恐怕會有性命危險,他顧不得自己的安危,便捲起衣袖,準備自己輸送靈力過去,將婕藍救活過來。
然而正當他準備如此做時,一旁的凝鹿按住他手,溫言道:“讓我來吧,我的靈力雖然不及少君,但是治療傷的話,我的靈力卻比少君要好許多。”
擎戰愣了片刻,他看着凝鹿,思慮片刻後,便點了點頭,讓了開,凝鹿走到牀前坐下,隨後拿過婕藍的手,便開始召喚出靈力,頓時白色光芒從她的手間暈染而出,隨後凝鹿對準婕藍的掌心,將自己的靈力傳到婕藍的體內,白色的聖潔之氣從婕藍的手掌開始向全身蔓延,在凝鹿純淨的靈力治療下,婕藍慘白的面孔漸漸恢復了血色,脈象也漸漸均勻下來,擎戰見着婕藍開始慢慢好轉,緊張的心也慢慢放鬆了些。
凝鹿大概運功了一個時辰之久,才收了自己靈力,因爲救治婕藍消耗太多靈力的緣故,她自身也是全身無力,額頭上冷汗直冒,臉色也變得蒼白了許多,她站了起來,都一直守候在一旁的少君和蕭王道:“王上,少君,請勿擔心,婕藍的傷已好了許多,只有再調理幾日應該無大礙了。”她看了一眼擎戰,見他身上的傷也頗爲嚴重,便有些擔心,續道:“只是少君大人的傷勢恐怕比婕藍的還要重,還是我來爲你治療一下吧!”
擎戰忙向後退了一步,擺手拒絕,他淡然一笑,道:“本君的傷並不打緊,你爲了治婕藍,已經很累了,恐怕也傷了你的元氣,你還是去歇息一下吧!”
凝鹿搖了搖頭,她不敢直視擎戰的雙眼,就低垂下頭,長長的黑色睫毛將她如秋水般美麗的瞳孔掩蓋住,更顯得她楚楚動人,惹人憐惜。
其實面對擎戰,凝鹿始終是沒有勇氣的,因爲面前這個男子是自己的未婚夫,也就是將來自己按照王廷法令是要嫁於他的人,可是在凝鹿的內心裡卻一直排斥着此事,她並不希望這樣,因爲她有自己所愛的人,而他亦有自己所愛的人,這樣的兩個人又如何能夠因爲法令強行捆綁在一起呢?
可是命運就是這般無奈,凝鹿到現在都覺得痛苦,她本不想來王廷的,但是也是擔心婕藍的安危,所以纔不得已到這裡來,因爲她知道,婕藍是軒明最爲在乎的人,倘若她出了事,那軒明也一定會傷心難過的,所以她才放下一切顧慮來到王廷,及時地救下了他們。
蕭王很感激凝鹿捨棄自己的靈力來救婕藍,她握住凝鹿手,道:“真是太感謝你了,來自神鹿族的孩子,我以王上的名譽對你表示最誠摯的謝意。”
凝鹿雖然不隸屬於王城的人,但是還是對王上很是敬重,她欠了一身,道:“王上勿需多禮,婕藍公主以前便多次相救於我,此番我救她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王上不用相謝。”
“這次內亂,倘若不是你及時趕到,恐怕我女兒的性命還有少君都難逃此劫,真是上天見憐,讓這場內亂終於平息了下來。”蕭王想到這場突如其來的內亂,到現在都還餘驚未定,畢竟,生死就存在一線,誰能夠真正做到無謂生死呢。
凝鹿聽到王上這般說,倒越覺得惶恐不安,她只道:“我也只是盡我的一份綿薄之力而已,其實算不得什麼的,既然婕藍沒事了,那我便要回凌霄山去了,王上還有公主定要多加保重,倘若有何事,我定會盡力相助的。”
擎戰見凝鹿要走,忙得攔道:“凝鹿姑娘倒不必急於一時,等婕藍醒後再走也不遲,更何況,你與婕藍有許久不見,難道你就不想和她聊聊嗎?”
凝鹿確實很想跟婕藍相聚一段時間,但她想到少君在這王城,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總覺得別人看她的目光好像是在看未來君妃一般,她正欲拒絕時,卻聽得擎戰勸道:“你在王城之中不必覺得尷尬,更不用避諱於我,因爲明日一早,本君會宣佈取消我與你之間的婚約,這樣你就可以成爲自由之身了,不是嗎?”
突然間聽到這消息,凝鹿簡直無法相信,她擡起頭愕然看着擎戰,疑惑不已,卻又激動不已,“你說什麼?”
蕭王聽到擎戰這個決定,也很是不解,忙問道:“你的婚事是由上天決定的,世世代代‘御灋組’的少君都是跟靈鹿族的聖女結合在一起,你豈可擅自更改。”
擎戰爲蕭王的話不以爲意,只道:“這件事我已經想了很久了,並非此時才說出來,更何況,天令跟法令一樣,都是可以更改的,只要不合理,就應該捨去,否則這世界就只會一沉不變,不是嗎?再說,讓我和凝鹿姑娘強自在一起,又豈不是讓我二人都飽受痛苦的折磨嗎?那又何必爲了這個而選擇這樣的天命呢?”
蕭王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她走到擎戰面前,肅然道:“你是不是因爲婕藍的緣故,所以想要取消跟凝鹿姑娘的婚事,你可知你這樣做會遭到羣臣反對,現下是國家危難時刻,無論是民心還是朝中大臣的心都還未穩,此刻提出此事,不是多生變故嗎?”她的言語中帶着斥責之意,希望自己的言語能夠使他清醒下來,不要做出後悔之事。
擎戰卻只是淡然一笑,道:“倘若要說時機,此時的時機最爲妥當,更何況,本君也希望王上能夠明白,法令不是一層不變的,上古定下的法令也並不是全是對的,我們生活在這世間,就要學會改變,不然,悲劇只會一個接一個地不斷上演,永遠不會有終結,更何況,本君想要解除與凝鹿姑娘之間的婚約,也並非是因爲個人之間的感情,我只是希望通過我的事來告訴衆位大臣,有些法是不合理的,因爲他的不合理而要我們還去強行遵守,那最終的結果只會是自食其果,而貝隆王叛亂之事就是如此,倘若不是法令規定王由天選,恐怕也不會有如此多的人爲了得到王權而捨身犯險,更不會釀成內亂戰事的大禍,其實人人都是平等的,無論妖魔也好,人類也好,仙人也好,他們都沒有什麼區別,天與地是兩個世界的人,各有各的法度,勿要尊天而自貶自身,本君所說的可對?”
蕭王愕然地看着面前這個少君,覺得他跟婕藍是多麼的相似,因爲在前夜,婕藍也曾對她說了這一番聽來大逆不道的話,她再次從擎戰口中聽到,就覺得更是茫然,她不知道是自己錯了,還是他們錯了,她只嘆了口氣,道:“或許本王真的老了,在這人世間已經形同枯槁,少君既然要這麼去做,本王也絕對不會反對,但是你萬事都要考慮周全,勿要讓這些大臣們對你失去信心,更不要讓他們對此事感到惶恐,你可知?”
擎戰更是冷冷一笑,道:“其實這些戰爭也好,爭鬥也好,其實他們所不滿的並非是婕藍,亦非是王上,而是法令,倘若世間沒有法令的無理約束,那恐怕他們也不會心生如此強大的貪戀,到最後走上不歸之路。”
蕭王只是嘆了口氣,道:“你所說的對也好,錯也罷,那都是你和婕藍之間的事的,但我只希望你,凡事都把握一個度,只有這個度把握好了,你才能真正的做到讓大臣信服,讓百姓信服,知道嗎?”
擎戰點了點頭,道:“王上說得是,本君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