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弋沉默了片刻,他仔細思慮着此事,道:“這倒真是奇怪,就算這些妖魔復甦了,他們也該去攻擊村落,怎麼會跑到城廷這裡來呢,妖魔本是邪物,城廷作爲清周城的命脈,是有天罡之氣護着的,所以一般妖魔不敢輕易靠近,難不成這些妖魔瘋了不成。”他始終參不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總覺得此事很是蹊蹺,需要好生查探一番才行。
“可能這些妖魔突然增多,便大了膽子,攻向城廷,這都是那虞慶造下的孽。”婕藍憤然道。
“只是這樣嗎?”銀弋顯然是不信這理由的,但事情總會明白過來,他只道:“我會暗中查探他母親被藏匿於何處,現下夜已深了,末將不能再在這裡逗留,就請婕藍小姐先回去吧!”
婕藍想自己卻也出來很久了,龍奕和承風二人恐怕會擔心,還是早些回去纔好,她辭別了銀弋,便朝‘蕉蘭殿’走來,到了殿門前,但見龍奕和承風都守在那裡,見到她回了來,龍奕連忙奔跑過來,道:“藍,你跑到哪兒去了,都這個時候了纔回來。”
婕藍不由得有些不敢面對承風,她只搖了搖頭,道:“沒事,你們幹嘛不休息?”
“你沒有回來,我怎麼放心,承風他也放心不下你,我幾次想到‘竹心亭’去找你,但他都不讓我過去。”黑豬有些抱怨。
婕藍又看了承風一眼,她明白承風是不想讓黑豬打擾她和少君獨處,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究竟遇到了什麼,看到 了什麼,心傷已經讓她很是疲憊了,她走到承風面前,道:“很抱歉,讓你擔心了。”
承風料想,婕藍此去應該和那少君將誤會解開了,那她回來時應該很是開心纔對,可是見她神色,卻比離開時更差了,難道他們兩人見面又爭吵起來或者又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嗎?承風很想問,但是自己莫名其妙地去問只會讓婕藍對自己有所避忌,所以也就沒有詢問,只道:“並沒有,我也只是深夜無聊罷了。”
婕藍不想跟承風提擎戰的事,她只道:“我方纔見到虞寧了。”她想到四處可能會有虞慶的眼線,所以下意識地讓承風和黑豬進了‘蕉蘭殿’,讓服侍的侍女都退下,隨後將殿門關上後,婕藍才續道:“我已經託銀弋將軍尋找青兒母親的下落,我想他對這城廷很是熟悉,想必能找到的。”
“你怎的會去見虞寧世子他們呢?”黑豬知道婕藍是去找擎戰了,所以才問道。
婕藍並不想對他們所自己被迷暈劫持的事,怕龍奕會擔心自己,更怕他們問起與擎戰的事,所以就粗略道:“我也只是在途中偶然遇到,就藉機聊了幾句。”
“虞寧在被幽禁,怎麼會在途中見到?”承風看得出婕藍在撒謊,至於爲什麼撒謊,他也很是疑惑。
婕藍想到今晚所歷之事,頓時萬般委屈涌了上來,眼圈發紅,似要立刻流下淚來,她只搖頭道:“至於我究竟怎麼見到他的,你們就不須問了,夜已深了,你們都歇息了吧,不用再守着我了。”
承風見到如此的婕藍,不知爲何,心中也爲她感到傷痛,他想婕藍之所以會這樣,恐怕也只有那擎戰纔會讓她如此,愛得越深,纔會傷得越深,承風知道對於婕藍的感情,他實在無能爲力,他只嘆了口氣,拉着龍奕出了殿,他沒有回自己的住處,依然守在殿外,因爲他始終放心不下她,怕虞慶趁其落單的時候對她下手,將其擄劫了走。
婕藍一個人待在殿中,走到梳妝檯前,看着銅鏡中憔悴的自己,看着這張連自己都有些厭惡的臉,她再難忍受住心中的悲痛,趴在桌上痛哭了起來,等到哭得累了,她纔在桌上就這般沉沉睡了過去。
等到第二日天明,婕藍才醒轉過來,她出了殿門,卻見承風和黑豬居然守在外面,婕藍既驚愕又感動,她突然覺得,就算沒有擎戰在自己身邊,但只要有承風和黑豬他們在自己身邊,此生也沒什麼遺憾了。
承風見到婕藍出了殿,便走了過來,道:“你歇息得可好?”
婕藍臉紅了起來,羞澀地點了點頭,道:“你們幹嘛要在外面一夜守着,你們本來身上的傷也都沒怎麼好。”
“這點傷對我承風來說半點沒事,可別把我看得太沒用了,再說我也不是專門守着你,只是我們身在城廷,危機四伏,我倘若一走,或者我們其中一個分開,恐怕就會像上次一樣,會被那虞慶給帶走關押起來,到時可就麻煩了。”承風口中並不承認自己關心婕藍。
婕藍知道他是關心自己,只是口頭不承認而已,不知爲何,看着這樣的承風,婕藍覺得有些好笑,昨晚沉痛的心情也緩解了許多,她只道:“不管你是爲了什麼,都很謝謝你們守着我。”
承風聽着城廷中從一早開始就有不少侍衛巡邏走動,彷彿發生了什麼大事一般,他疑問道:“看來這城廷昨晚定是發生了什麼事,纔會變成這樣。”
婕藍心頭一驚,不知承風所說的此事是否是昨晚自己被劫持的事,還是說是他們在搜捕黑衣人銀弋,婕藍忙道:“我們過去看看,興許發生了什麼事?”
她一說完便朝那些巡邏的侍衛方向走了過來,當到得城殿之上,婕藍和承風被侍衛攔在外面,而虞慶見到他們,便讓侍衛放他們進來,婕藍和承風龍奕也進了城殿,而城殿之中,少君也正站在那裡,當婕藍看到他時,正好他的目光也迎了過來。
婕藍不知爲何,昨晚那一幕的畫面再一次閃現出來,她心中的怒火又起了來,立時將頭撇了過去,不去理會他。
擎戰見他如此,自然以爲他還在爲自己娶靜公主的事傷心,所以也沒有太在意,不過他怎麼也沒想到,婕藍是看到昨晚他和靜公主相擁的那一幕才生氣。
婕藍環顧着大殿,但見殿中停放着一副擔架,擔架之上躺着一個血淋淋的人,那人身上被砍得血肉模糊,更狠的是他下體卻也被人閹割了,卻不知是何人如此狠毒,竟下這般重的手,彷彿跟他有着深仇大恨般。
而那已過半旬的城輔則跪在大殿之上,慟哭道:“主上,老臣輔佐主上已近二十年,雖說沒有多少功勞,可是也爲主上分憂解難,處理政務,任勞任怨,老臣自認對主上忠心可表,可是老臣命爲何這般苦,愛子慘遭毒手,卻被折辱成這般,主上要爲老臣做主啊!”
虞慶見到城輔大人的愛子變成這般,也很是驚疑,只道:“城輔放心,本主一定會將殺害愛子的兇手繩之以法,尤尚書,此事交由你全權處理,倘若兇手緝拿不到,本主拿你試問。”
那尤尚書立刻從列隊中走了出來,顫巍巍地跪下領命,然而那城輔卻痛心疾首道:“不主上,對於愛子的慘死,老臣已有些眉目,只要在堂說出,就可立時知道兇手是誰?”
虞慶倒很是詫異,但也有些好奇,忙問道:“哦?城輔達人既知,那便趕快說出。”
城輔大人立刻跪下,道:“老臣說出此人,恐怕主上會顧念私情而不敢對其懲處,如果這樣老臣寧可不說。”
虞慶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也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沉聲問道:“城輔大人是說本主是個處事不公,包庇罪犯的人嗎?”
“老臣不敢,老臣只是擔憂。”
“你旦且說來,本主自有分寸,倘若他真將你愛子無故殺害,本主自然不會輕饒,這點請城輔大人放心。”虞慶威嚴道。
彷彿得到了許可,城輔才放心了許多,他顫微着站了起來,道:“愛子無能,愛慕公主,老夫想公主乃金枝玉葉,就算要婚配恐怕也輪不到他,所以對其多番教導,讓他不要對公主心生戀慕,不了昨夜,愛子半夜離開家中,我見到後擔心他深夜會有事,便命我家管家跟過去將他尋回,但愛子說他與公主有約,必須前去赴約,所以進了城廷,但沒想到卻變成這樣,愛子死得好冤枉,主上你定要爲老夫作主。”城輔達人當堂慟哭起來。
婕藍很是驚愕,方纔那人被人刺得有些面目全非,所以她一時沒有認出來,此時聽了城輔大人所說,她更是駭異,她實在沒有想到這莫俐居然會死,而殺他的是靜公主還是擎站呢?婕藍不由自主地擡起頭看着站在爲首的擎站,而擎站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當他見婕藍的目光有些冷漠有些責問的意味時,他不由得有些黯然。
而那虞慶聽到城輔提到自己的妹妹,猶如晴天霹靂一般,他突地站了起來,怒道:“你說什麼?”
城主會有這樣的反應,城輔大人也是心中有數,而其他官員聽後也都嚇得不敢擡頭看城主一眼,深怕被此事受到了牽連。
“老臣懇請主上讓公主到庭,老臣想問公主,爲何要對我兒下如此重的手。”城輔大人大聲道。
“本主一向敬重城輔你盡忠盡責,本主也一直感念你對清周城的付出,但是本主沒想到你居然誣言本主妹妹,你可知她貴爲公主,豈可容你這般胡亂誣告,想必城輔大人老了,記性有些糊塗了。”虞慶言語間對他都是譴責之意,這讓城輔愈加心痛,他又‘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道:“若是主上不信老夫之言,定要包庇公主,老夫也只好以死明憤,不忍苟活!”他說完便朝殿堂的臺階上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