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法、俄、美一天天的逼近,太平天國運動一浪高似一浪,恐懼之中咸豐皇帝漸漸地倦於朝政,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一位幻想鳳在龍上的女人---葉赫那拉氏開始有了政治野心,終於,她等來了粉墨登場的機會。
秋初的一天,三十歲的咸豐皇帝忽然感到心口處一陣陣疼痛,這種疼痛已經出現了好幾次,不過,冬天疼的特別的厲害。
早上醒來,咸豐皇帝就感到四肢無力,嘴裡好苦,好苦。這幾天,他的胃口都不好,什麼東西都不想吃,於是他口諭不用早上了。到了上午,咸豐皇帝猛的想起今日必須上朝,他換上了龍袍,坐着龍鑾上朝去。一路上,咸豐皇帝都在猜度着昨天肅順和俄國公使談判的情況,越想,他越是生氣。
這些日子以來,肅順與瑞常代表大清政府與難纏的沙俄公使伊格納切夫交涉,始終沒有結果。沙俄公使只有一個目的,那便是強迫清政府承認奕山私立的《璦琿條約》。肅順採取了強硬的態度,雖然沙俄公使伊格納切夫也不甘示弱,他照會軍機處,要求清朝另外派全權大臣談判,但他的陰謀也難以得逞。
昨天上午,肅順在大殿之上,忿忿地說:“皇上聖明,臣肅順並無失職之處,俄國公使要求另外派人與他們談判,無非是懼怕肅順而已。”
咸豐皇帝很理解肅順,說:“肅愛卿,這一切,朕的心中十分的明白,愛卿不必焦慮,朕自有主張。”
肅順又說:“俄國公使氣焰囂張,他們揚言如果不答應他們的要求,其軍艦將駛往河口。”
咸豐皇帝不禁緊張了起來,他詢問道:“愛卿認爲這只是揚言嗎?俄國會不會真的那麼做。”
肅順想了一下,回答說:“今日下午會繼續進行會談,至於他們的動靜,明日上殿臣再稟報。”
就這樣,肅順退出了大殿,今日他一定會再來稟報昨天下午的情況的,坐在龍鑾裡,一陣秋風透過軟簾吹了進來,咸豐皇帝不禁打了個寒顫。不知道是因爲沒有用早膳,腹內空空的,還是近來龍體一直欠安造成的,或許是昨夜睡眠不安造成的,咸豐皇帝只感到一陣眩暈,眼前一黑,他昏了過去。
龍鑾停在乾清宮大殿門口,御前太監輕輕的撩開軟簾,低頭說:“萬歲爺,到了。”
轎子裡一點動靜也沒有,小太監又換了一聲:“萬歲爺,奴才候着呢。”
依然是沒有一點兒的響動。小太監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連忙擡頭一看,他嚇呆了!只見咸豐皇帝雙目緊閉,斜靠在轎攔邊,一動也不動。小太監大呼:“太醫,快傳太醫。”
幾個提起一點到大殿的大臣聽到御前太監失聲大叫,連忙跑了出來,上前一看,也都嚇呆了,還是恭親王奕忻鎮定一些,他大呼:“小心擡回養心殿,快傳太醫。”
咸豐皇帝昏昏沉沉的醒了過來,他覺得龍鑾前進的速度比平時快多了。他撩開門簾往外面一看,只見奕忻等大臣隨行左右,大家一臉的嚴肅之情;他剛想開口問怎麼回事兒,又覺得一陣噁心,他回想起剛纔的眩暈,便一言不發,靜靜地閉目養神。
回到寢宮,大家小心翼翼的撩開軟簾,發現皇上已經醒來了,才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奕忻親自攙扶咸豐皇帝走進臥房,讓他躺在龍塌上。奕忻輕聲問:“皇上,好些了嗎?”
咸豐皇帝望着大家,他發現大家全部都凝視着自己,便問:“老六,怎麼回事兒。”
咸豐皇帝拉住老六奕忻的手,奕忻輕聲的回答:“皇上,龍體重要,太醫馬上就來,皇上應該多休息一會兒。”
說着,兩個太醫急匆匆的趕來了。
“恭請聖安。”
太醫“撲通”一聲跪下,向咸豐皇帝請安。他們明明知道如此傳他們急速趕往皇上的寢宮,一定是龍體欠安,嘴裡卻還要說“恭請聖安”,這是面君的禮節吧。奕忻代皇上發了話:“起來吧。”
“嗻”
兩位太醫怎麼敢怠慢,他們一前一後仔細的爲皇上把脈,末了,都說:“皇上並無大礙,只是操勞過度,多加休息,調養,身體即可康復。”
咸豐皇帝及在場的幾位大臣都深深的舒了一口氣。恭親王奕忻令兩個大臣退下,他恭恭敬敬的坐在龍塌上說:“皇上身體欠安,臣以爲近日還是不用上朝了。”
咸豐皇帝急切的問:“朕又何嘗不想調養一些日子呢,但國事繁忙,朕怎麼能安心休養。昨日肅順與俄夷談判的怎麼樣了,結果還不知道如何呢。”
奕忻心疼皇兄,安慰道:“皇上儘管放心的調養,從今日起,臣派人將奏摺送到這裡,皇上可減少途中的勞累。”
咸豐皇帝點了點頭。從心底深處,他很感激這位皇弟弟。“減少塗中的勞累”無非是藉口,皇上坐在龍鑾上去上朝,是勞累不到他的。可是端在在乾清宮大殿之上看奏摺的確是很累人。
羣臣都站在下面,堂堂的天子不可表現出絲毫的倦態,必須坐如鐘,立如鬆。幾個時辰的聽朝,的確是很累人的。而躺在養心殿裡批摺子,卻很輕鬆。累了可以躺在龍塌上看,餓了還可以吃點點心,即使是坐着看,也沒有必要講究端正的姿勢。
“還是手足之情深啊。”
咸豐皇帝默默地想着。他答應了奕忻的要求,乾脆把奏摺送至皇上寢宮批閱,這在清朝的歷史上是個“新革”。
咸豐皇帝昏倒在龍鑾的消息不脛而走,一下子傳遍了整個皇宮。皇后鈕鈷祿氏初聞此事,心急如焚,淚如雨下,她跌跌撞撞的來到咸豐皇帝的身邊,走進皇上的臥室。一見憔悴的天子,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撲倒在龍塌邊,淚水簌簌的直往下流。
咸豐皇帝伸過手來,撫摸着皇后的秀髮,強打精神,他說:“皇后,別哭了,朕這不是好好的嗎!”
皇后緊緊的拉住咸豐皇帝的手,生怕有人奪走她的夫君似的,哽咽不能言語。半響,她才說出話來:“皇上,龍體爲重,你怎麼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這話裡包好着深深地愛意,也有輕輕地埋怨,與尋常百姓家夫妻間的相互體貼沒有什麼兩樣。這很讓咸豐皇帝感動,他微微的一笑,說:“這不是好好的嗎?好了,別哭了。擦乾眼淚,今日就在這兒用膳吧。”
聽那口氣,咸豐皇帝只把皇后一個人當做妻子,皇后很聽話,止住了淚水,輕聲的說:“何以至此。”
咸豐皇帝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難啊,內憂外患,何時能安寧啊。”
皇后又愛又憐,她凝視着皇上,想說一句:“別太貪歡了。”
可是,她欲言又止,這種話,她說不出口。咸豐皇帝讀懂了皇后的眼神,他感激地拉住皇后的手,心裡想着,嘴裡便說出來:“皇后,你太善良了,萬一我有什麼不測,誰來保護你呢。”
皇后連忙抽出右手,來捂住咸豐皇帝的嘴,埋怨似的說:“皇上莫言有什麼不測,皇上是天子,是萬歲爺,能活萬歲的。”
“別傻了,你見過那個天子活到一萬歲的,那都是美好的願望罷了。”
用膳後,咸豐皇帝覺得精神好多了,他在病中,一是想念皇后,希望妻子能陪伴着他;二是惦念兒子,希望能過兒子能好好的學習。於是,他說:“大阿哥近日的學業如何,都十幾天沒有見着他了,也不知道他又長高了沒有。”
皇后溫順的說:“小載淳很聰明,也很用功,李師傅直誇他。皇上,你才十幾天沒有見過他,小孩子就是長高了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咸豐皇帝笑了:“明日把大阿哥帶來,朕很想念他。”
咸豐皇帝龍體欠安,後宮佳麗無不擔心。懿貴妃、麗貴妃等嬪妃不能像皇后那樣,隨便出入皇上的寢宮,她們只有躲在自己的寢宮裡暗自垂淚。
麗貴妃哭成個淚人兒,懿貴妃的眼睛也是紅紅的,她們祈求上蒼保佑皇上龍體早日康復。因爲,愛新覺羅奕濘是她們頭頂上的一方天。
聽說皇后已經去探病,第三天,后妃們紛紛的來到坤寧宮問長問短,希望能從皇后的嘴裡得到一些最準確的消息。嬌小的麗貴妃懷裡攬着大公主,含着淚問:“姐姐,皇上龍體欠安,形容很憔悴嗎?他用膳了沒有?”
皇后拉過大公主,撫摸着小姑娘漂亮的臉蛋兒說:“妹妹儘管放心,皇上的氣色很好,休息幾天便沒事兒了。幾日,他已經用過膳了。”
懿貴妃也急切地問:“皇上的胃口怎麼樣啊!”
“他吃的不算太多,但據太監說,消化的還是不錯的,有時夜裡加宵夜。”
“這就好了,皇上安康,是百姓的福氣,國家的福氣,也是我們姐妹的福氣。”
聰明的懿貴妃很會說話,她一開口,衆嬪妃就自嘆不如。皇后說:“妹妹,皇上有些想念大阿哥,明日我派人去弘德宮接大阿哥,送他去看望皇上,你也一起去吧。”
“謝姐姐!”
懿貴妃脫口而出,她真的很感激皇后。第二天上午,大阿哥載淳早學歸來,在親額娘懿貴妃的帶領下到餓了養心殿,去看望病中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