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危急,不能再等了。我問那司機道:“你的車還能開嗎?”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其實,問了也是白問。如果能開的話,又豈會在這等那遲遲不來的救護車。
我站在路中間,試着打輛出租車,先得把人送醫院才行啊。可惜我還是“低估”了他們。這些人可是天天在公路上奔走的。一見這架式,就知道是出了車禍。看我招手,就沒一個停下來的。都加大油門,跑得比兔子還快。我很少說髒話的。但現在是又急又怒,見他們都跑了,我在後面咒罵着。
跑了也就算了,還留下尾氣,把我嗆得上氣不接下氣。這都是些什麼人啊?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
見前方暫無車來,我走回人羣中去,看看他現在的情況。他微睜着眼睛,似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他對她說道:“老婆,我只想告訴你,我真的沒做對不起你的事。”
她哭着說道:“老公,我錯了,我不應該不相信你。你一定要好起來,我和孩子都需要你。你不能離我們而去。”
他看起來似乎越來越虛弱了。“對不起,老婆,我……我不能陪你和孩子了。”
“不……”她用力地搖着頭,表情是如此的悲傷。
在場諸人,女的全落淚了。有些男的也被這種悲傷所感,低下頭去,不忍再看。她背上的孩子也哭了,哭得讓人爲之心碎。
“不,我們說好的,誰也不先離去。你也說過不會拋下我的。還有我們的孩子,你忍心離他而去嗎?”
他輕輕搖着頭。淚水從他的眼眶裡流了出來,和頭上流下來的血呈分流之勢。無色,有色,如此的醒目。讓人一見,心如刀割。
他的嘴裡又有血流出。這時,站在旁邊的一個年輕女人忙蹲下來,正欲伸手去擦他嘴角的血。
“你給我滾開,我不想見到你。”她憤怒地對那女人吼道。那女人臉上兀自掛着淚水,聽了她的話後,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臉上的表情很痛苦。
我心想,這應該就是打電話給她的那個女人吧。
他壓根就沒望一眼那個女人。“讓我再看一眼孩子吧。”他嘴裡含着血說道。
方寧娜淚水溼巾。聽了他的話後,忙解開她身上的揹帶,把孩子抱了下來。
他緩緩伸出手,無限憐愛和不捨的盯着孩子那可愛的小臉。
孩子已經停止了哭泣,睜着大大的眼睛望着眼前這個,或許即將永遠離開他且還從沒叫過一聲“爸爸”的人。
他的手剛觸到孩子小臉的一瞬間,他的眼睛閉上了。手也重重的落下。
“不……”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劃破蒼穹。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永遠不會。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救護車的聲音從遠方傳來。是否來得太晚了些?!
爲什麼?爲什麼不早點來?
我們趕到醫院時,他還在搶救。她抱着孩子,站在門外焦急的等候着,不時又從窗戶裡望進去。
她還不停地流着淚,一臉煞白。孩子又睡着了。方寧娜走過去,從她懷裡接過孩子。她感激地望了我們一眼。
沒過多會,急救室的門被推開,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她忙走過去,拉着醫生的手,急切地問道:“醫生,我老公怎麼樣了?”
醫生解開口罩,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聽了醫生的話後,她險些暈到在地,我急忙攬腰將她抱住。
半晌,她不顧一切地哭着衝進急救室,一下撲倒在用白布蓋着的他身上。“老公,不要,你不要離開我。我求求你。”她哭得如此傷心,即使再怎麼鐵石心腸的人見到這一幕,也會流淚的。
方寧娜抱着孩子,站着門邊,小聲低泣着。
望了一眼倒在他身上哭泣的她,我忙快步走出了急救室。來到陽臺邊上,那怎麼忍都忍不住的淚水流了出來。我輕輕擦去,又來。
我望向城市的萬家燈火。含着淚水的眼睛,無論看什麼都那麼模糊。
還有什麼,比生死離別更讓人痛苦呢?爲什麼人類會有那麼多的痛苦?
我擡頭望向被烏雲籠罩的天空。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嗎?別以爲躲在雲層裡就能逃避責任。爲什麼你不讓他活過來?就這麼輕易地就讓他離開了呢?你知道他還揹負着多少承諾嗎?爲什麼不給他時間兌現?
突然間,我希望他能遇到櫻花神。因爲,他能讓他回來。
一陣風吹來,將我的頭髮吹亂,淚水也被風兒捲走。
我疑惑。爲什麼只有一陣?難道……
難道你是想告訴我什麼嗎?再次擡起頭,我驚愕的發現,厚厚的雲層不見了。有的只是閃着光的滿天星辰。
我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這不是作夢。心裡突然有種預感,難道他回來了?
剛轉身就和急忙跑過來的一臉激動和興奮的方寧娜撞到了一起。若非我急時拉住她,她就被我撞得摔倒地上了。
我還沒問,她就先氣喘着對我說道:“他他……”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我忙伸手拍這她的後背。“你慢點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竟然不說了,微微低下頭去。但想起她剛纔的激動和興奮,定然不可能是不好的事!難道……
我心裡一喜,莫非他真的回來了。我忙擡步向急救室走去,她也從後面跟了上來。
急救室的門又關了起來,她徘徊在那裡,一臉的激動和興奮。
我走到近前,她忙拉起我的手臂,喜悅之情盡顯無遺。“小李,他……他活過來了。老天,他真的活過來了。我就說,他不會拋下我的。”
這時,醫生從急救室裡走了處來,我倆迎了上去。醫生首先開口說道:“真是奇蹟。恭喜你們,他活過來了。是你的愛讓他回來的。”
我心道:這就是愛的力量吧。它總能創造許多奇蹟。
他還很虛弱,醫生把我們通通都趕了出來。
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我們都還沒有吃飯,在我和方寧娜的極力勸說下,她才答應和我們一起下去吃飯。
飯後,我們走回醫院。到了病房門口,就見到了那個女人。她的臉上淚痕猶在,見我們走過來後,她就低下頭站到一邊去了。
她一見那女人,憤怒之色就馬上出現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