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哥,我想……”
“算了,我們走吧,她長大了,能照顧好自己,而且她在做她喜歡的事情,我們應該爲她高興!上天能讓我們再遇見她,已經是莫大恩賜了!”
今晨,天朗氣清。
一個街口,兩個人。
這是一對男女,他扶着她,往一個巷子眺望。
那是一家精品店,有一個憨態可掬的女孩,在忙前忙後。
“遠哥……”陳曦握緊志遠的手,眼睛已然模糊。
這一走,浪跡天涯,這輩子,她還能見到小穎嗎?
只怕是,難再見了!
“走吧!”吳志遠輕嘆一聲,擦去陳曦眼角的淚水。
他何嘗不知道她的不捨?其實,他又何嘗不是?。
可是,他是一個通緝犯,不宜長時間在一處逗留。
只有不停地轉移,不停地奔走,他才能生存。
再者,蘇小穎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他不便過多打擾,這樣下去,可能會給她帶來麻煩,甚至災禍。
只有遠離她,她才能平安生活。
離別,總是讓人傷感,要不然,昨夜蘇小穎也不會匆匆離去。
但志遠相信,這是一個樂觀而堅強的女孩,她能有屬於自己的生活。
那些事,她會存在記憶深處,猶如美酒一般,越是久遠,越是香濃。
以後的某一天,她想起那個人,那些事,她也會驕傲地對自己說,我有一個疼我的哥哥和姐姐,他們是英雄佳人。
此時此刻,吳志遠和陳曦唯一能做的,只是在遠處看着她,爲她祈禱,爲她祝福。
“遠哥,我們走吧!”陳曦深吸一口氣,牽強一笑。
再是不捨,也得離開了。
她深知,自從決定跟着遠哥亡命天涯那時起,很多人,很多事,註定成爲回憶。
她必須得放棄很多東西。
包括她的家,包括她的親人和朋友。
“小曦,總有一天,你們會相見的!”吳志遠在心裡默唸,再一次望了一眼巷子中那道忙碌的倩影一眼,驀然轉身。
她挽着他的手臂,一瘸一拐,消失在風裡。
這時,精品店門口,蘇小穎手中的毛巾掉落。
她,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驀然回首,她望着那個已然空空蕩蕩的街口,兩行清淚,猶如晶瑩剔透的珍珠,潸然而下。
“哥哥,姐姐,你們一定要好好的呀!”
……
風輕輕地吹。
大街上,陳曦和志遠相依而行。
不知何時起,太陽已經升起,紅撲撲的,猶如此時此刻陳曦的臉。
“遠哥,我沒事啦!”許久,陳曦開口,輕聲說道。
“現在還早,我們是八點鐘的車,先吃點早餐,這可是長途車,不知道多久才能吃飯呢!”吳志遠笑着說道。
“五百多公里!”陳曦嘀咕,“到目的地已經是下午了!”
“哈哈!”
吳志遠大笑起來,“這樣正好,你看這天氣,秋高氣爽啊,那時候,大草原的風光最是迷人了!”
“遠哥,還記得那個夢嗎?”陳曦問道。
“記得!”吳志遠點頭,“我們騎着一匹黑色駿馬,在草原上奔騰!自由自在,不過,我相信,夢裡的景色,絕對沒有真實的好,你看這天氣就知道,大草原明顯是歡迎你嘛!”
“那我們美夢成真了?”陳曦嫣然一笑。
“哈哈,那是!”吳志遠拍着胸脯說道。
兩人說說笑笑,邊走邊挺,不知不覺,心中的愁緒也消散了許多。
“小曦,你看,前面有家麪館!”忽然間,吳志遠指着前方說道。
“你最愛吃麪了,天天吃,也不知道膩!”白了志遠一眼,兩人不急不緩樣麪館走去。
這是一家手擀麪館,店面不大,卻很是乾淨整潔。
店中,擺放着十來張餐桌,顧客已經坐滿了大半。
生意還行。
“老闆,兩碗麪!”來到門口,陳曦說道,“一眼青菜面,一碗牛肉麪,牛肉麪放點辣椒!”
“好叻,稍等一會兒!”老闆招呼一聲,繼續忙活。
隨意選了一張空桌,陳曦和志遠並肩而坐。
“遠哥,你吃得慣手擀麪嗎?和我們家裡做的可不一樣呢!”陳曦好奇問道。
“只要是面,我都喜歡!”
吳志遠嘿然一笑,望着正在忙活的師傅,兩眼放光,“你看他那手臂,結實有力,一看就非常熟練,做出來的面,肯定勁道十足!”
“你就是大道理多!”陳曦搖頭。
也幸虧是她,換做別人,以志遠這種性格,要麼沉默不言,要麼一開口就滿口大道理,很少有人受得了。
不過,她就喜歡他這樣。
其實,他不是冷酷,也不是大道理多,而是他不輕易交人交心,但一旦認可某一個人,就極爲珍視。
這樣才真。
不多時,兩碗熱騰騰的手擀麪端上桌,吳志遠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下一秒,他眉開眼笑起來:“小曦,我說的沒錯,夠勁道!”
“我現在知道小勇爲什麼那麼粗魯了,原來都是跟你學的!”陳曦說道,“你平時的舉止,雖然說不上溫文爾雅,但也算得上彬彬有禮,怎麼一吃飯的時候,你完全是另一個模樣?”
“小勇是小勇,他的壞習慣可不是跟我學的!”吳志遠辯解,“我這習慣,是在工地上養成的,不吃快點不行啊!”
“你喜歡就多吃點!”陳曦輕聲說道,“不夠吃就再叫一碗!”
“好叻!”吳志遠咧嘴一笑。
“老闆,來碗麪,一個二鍋頭!”正在這時,一聲大喊傳來。
吳志遠和陳曦放下筷子,擡眼望去。
那是一個青年男子,一頭長髮,一身牛仔,揹着一把吉他,此時,正施施然地往店裡走來。
吳志遠眉頭一皺。
此人來的方向,正是他們的桌子。
且,此人從進來開始,一直盯着陳曦,極爲無禮。
他討厭這種眼神。
吳志遠臉色沉了下來,卻在這時,一隻溫暖的手,悄然握住他的手。
“你們好!”長髮青年說道,“能拼個桌嗎?”
“嗯?”吳志遠目光一凝,這裡面,空桌多的是,此人不是沒事找事麼?
“請便!”沒等志遠開口,陳曦率先說道。
她說着,看了志遠一眼,也不理會對面的長髮青年,低聲道,“吃完我們就走,時間差不多了!”
“兩位是不是看到我這樣子,就覺得我不是好人,所以就急忙離開了?”青年隨口道,“不要以貌取人,聽你們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在外面啊,多個朋友多條路不是?”
“我們好像不認識你吧!”陳曦眉頭蹙起,此人當真是沒完沒了。
“我們做流浪歌手的,就是隨遇而安,可能說話有些唐突,小姐別見怪!”青年笑了起來,打開一瓶二鍋頭,喝了一口,“痛快!”
陳曦默然。
此人一來就喋喋不休,她無所謂。
此人做什麼的,與她更不想幹。
她是擔心,此人再如此糾纏下去,遠哥會動怒。
她深知志遠的性格,別看他平時做事沉穩冷靜,但只要與她有關,他立馬像是變了一個人,一點小事,就有可能讓他舉火燒天。
“小姐,我剛寫好一首曲子,想彈給你聽聽,好嗎?”青年的目光,一直放在陳曦身上,自然而然地把志遠忽略,“一直想找個知音人……”
“我想,你找錯人了!”
吳志遠終於開口,目光如電,盯着對面的長髮青年,“你想彈琴,沒人攔着你,你想唱歌,更是你的自由,但,她是想妻子,你的眼睛,別長歪了,難道你爹媽沒教過你嗎?這樣盯着一個人看,很不禮貌,不要以爲揹着一把吉他,留着長髮,就是流浪歌手,歌手我見多了,不是這樣的!”
“哦?”長髮青年聳聳肩頭,終於轉過頭來,“你覺得,歌手是哪樣的呢?”
“抱歉,我和你不熟!”
吳志遠冷幽幽說道,“你要唱歌也好,彈琴也罷,與我無關,但,請別打擾我們吃飯!”
“不對吧!”長髮青年說道,“我認爲,只有這位小姐覺得我打擾了,我纔是不識趣……”
青年說着,目光再次落在陳曦身上,“你覺得呢?我打擾你了嗎?”
“沒有!”陳曦漠然道,“這是餐廳,你想怎麼做,是你的自由!”
“我想也是!只是這位兄弟不待見我而已!”青年大笑起來,擡起酒瓶,又灌了一口酒,“還別說,這二鍋頭,雖然不是什麼名酒,但夠烈!”
他大笑一聲,目光轉移到吳志遠身上。
“這位兄弟說的沒錯,我的確打擾你們了!抱歉!”
“嗯?”吳志遠眉頭一挑。
“其實,我不喜歡吃麪!”點燃一根菸,青年自顧自地說道,猶如自言自語一般。
“說起來,這幾天真有意思……我在株洲,看了新聞,警方在通緝一個人,那個人,很厲害,在大街上散步,竟然安然無恙……”
“嗯?”吳志遠目光一寒。
原來,此人坐在這裡,不是偶然。
“新聞上說,這人叫吳志遠,一級通緝犯,殺了很多人,嗯,說起來,他的模樣,和這位兄弟差不多,特別是眼睛,很像,看人一眼,就讓人膽戰心驚,哎呀,我都有點怕了……新聞上還說,還有個女子跟着她,對了就像這位小姐一樣,像仙女一般,而且,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也和這位小姐一樣……剛纔我本來在街上賣個唱呢,無意中就看到了兩位,特別是這位小姐,我就情不自禁地過來了!”
“你想說什麼?”吳志遠一字一頓。
“不過,那個吳志遠的臉上,有道疤,這點和你不同,你臉上的是麻子……”青年說着,湊前一步,“咦?你也有疤?”
吳志遠聞聲,心裡一寒。
此人多半是認出他來了。
難怪他會來拼桌,原來如此,他根本不是衝着陳曦而來,而是自己。
這不簡直是找死!
“這位兄弟,你不會以爲我們是他們吧!”陳曦抓着志遠的手,又緊了幾分。
此人看似聰明,實則愚蠢到底。
這不是逼着遠哥殺人滅口麼?
“不會!”青年搖頭,“我剛從西安來呢,去賣唱,可可惜沒人聽得懂我寫的歌,當然了,在那邊也聽說了,警方到處搜捕這個吳志遠,查得那個嚴啊,一輛車都不放過,翻個底朝天,如果我是他啊,早就藏起來了,怎麼會悠哉悠哉地跑來這種人多嘈雜吃早餐呢?”
“我當時就驚奇了,然後網上一查……原來,警方早就把這個吳志遠的底公佈出來了,我更是大吃一驚,原來他還是個少年傳奇,在成爲通緝犯之前,是個真正的英雄人物……”
“你想要什麼?”吳志遠寒聲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