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大樓,燈火通明,這裡,是全城最亮的地方。
一間辦公室裡,兩個男子,圍着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三張照片,而照片上,分別有三個女人,她們每人的心口上面,都有一株蘭花草。
兩人盯着照片,一言不發,氣氛凝重而壓鬱。
毫無疑問,這兩人,正是項雲飛和張逸傑二人。
當一縷清風越過窗,捲起桌上的照片,這時,兩人才緩緩擡起頭來,相互對視一眼,隨後相對坐下。
“你怎麼看?”
項雲山擡起茶杯,如牛飲一般,將杯中茶,一飲而盡。此時此刻,他的溫文爾雅蕩然無存。
“這是一個組織!”
張逸傑沉默片刻,說道,“我剛到婺城時,查過卷宗,這個組織,零二年出現過,掀起過一時風雲,不過不知道爲什麼,她們最後突然銷聲匿跡了,她們有個共同點,她們的衣服上,都有一株蘭花草!沒想法,六年後,她們又出現了!”
“不錯!”
項雲山點點頭,沉聲道,“這點,從胡偉和熊開山兩人的供詞中證實了,青龍場,青衣幫,就是她們這個組織扶持起來的,這六年來,胡偉和熊開山二人,在城西劃分勢力,看場子,收保護費,販毒等等,都是這個組織指使的,所得收入,八成上交。”
“扶持一個勢力出來就可以了,她們爲何扶持兩個?”張逸傑皺眉道。
“相互制衡嘛!”項雲山擺擺手,“關鍵是,要怎麼把她們一網打盡!”
“這一系列的案子,都有兩個共同點,不管她們衣服上的蘭花草,還是他們口中所提到背後的人,陳曦!這些線索,都指向一個人!”
張逸傑一掌拍在桌子上,“陳定海!”
“你是說她吧!”
項雲飛指着照片上,那個在挺屍房門口被槍殺的女人,“我們把她身上的子彈,與昨天在我辦公室,狙殺陳定海的那顆子彈作過檢驗對比,是同一型號的子彈,口徑大小也完全一致,可以確定,是同一個人所爲!”
張逸傑聞言,站起來,說道:“那還等什麼啊,立馬抓捕陳定海!”
“不行!雖然目前的線索都指向陳定海,但我們不夠證據指證他!”
項雲山搖搖頭,“雖然停屍房門口槍殺案當晚,他在場!但很明顯,今天這一切是他故意整出來的,他絕對有十足的理由,證明他與這個所謂的蘭花草組織無關!”
項雲山頓了頓,深深地看了張逸傑一眼:“包括他們口中的那個陳曦,我們也沒有證據,證明她就是被陳定海綁架,她本身,是黑的還是白的,還有待考證!”
“不可能!”張逸傑盯着項雲山,肯定說道,“不可能!陳曦絕對與這個組織無關,她幾個月前,還在上學!這一定是陳定海使的手段!”
“這誰說得清呢?就算她以前是白的,就算她真的落在陳定海手中,人在絕境下,會變的,不是麼?”
“你是說,以後有人利用於靜的名字攪風攪雨,她也是黑的麼?”張逸傑怒吼一聲,“她是我老婆!”
“我就事論事而已,你不必動怒!”項雲山神色坦然,淡淡地說道。
“你!”張逸傑怒瞪一眼,頹然坐下,“你們在鬥法!”
“你說什麼?”項雲山微微擡起眼皮,有些詫異。
“我說,你在和陳定海鬥法!”張逸傑一字一句地說道,“昨天他在你辦公室差點被人殺了,又被你關了十多個小時,以他的性格,必然會反擊!”
“然後呢?”項雲山笑了起來。
“今天這一切,明顯是他故意弄出來的,這個所謂的蘭花草組織,十之八九,就是他的人,別忘了,陳歡兒就是零二年離開渝城來到這裡的!”
“可他爲什麼這麼做呢?這不是暴露出來了麼?陳定海絕對不會這麼淺薄!”張逸傑摸着下巴,目光一凝!
“她這麼做,是爲了分散警方的注意力,它要麼是在預謀一件大事,要麼……”
張逸傑擡起頭來,看着項雲山,咬牙道,“要麼,他是爲了掩蓋某件事情的真相!婺江浮屍案!”
“哈哈!不錯,我果然沒看錯你!”項雲山大笑起來,親自爲張逸傑道上一杯茶。
“你剛纔……是故意激我的!”張逸傑毫不客氣,擡起茶杯,一飲而盡!
“婺江浮屍案,牽連很廣,你應該知道一點,那幾個姑娘的死,與一個宴會有關,黑漆漆的,都帶着面具,這裡面,不知道有多少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藏在其中呢!”
項雲山嘆了一聲,繼續說道:“所以他們才殺人滅口,哪怕知道點皮毛的,他們都不放過,從金都匯的王尚懷槐,到黃韻寒四人,到現在的岑光龍父子,他們有多狠毒,可見一斑!”
“所以,你就故意宣揚出去,說婺江浮屍案破了,還激我辭職!這就是爲了迷惑他們!”
張逸傑接過話來,說道,“你以爲這樣,他們會信麼?”
“虛虛實實嘛,他們就算不信,也定會猜疑,不是嗎?你看,他們一急,這個蘭花草組織就冒出來了!而且,他們的仇家,也冒出來了!有機會,我要把他們一網打盡!”
項雲飛的神色肅穆起來,“哼!這些人,目無法紀,視國家法律如無物,視公安局爲擺設,如此明目張膽,破壞社會治安,擾亂社會秩序,誰敢犯罪,我就抓誰,一個也不會放過!”
“項局長,你說,她們的死,會是同一個兇手麼?”張逸傑指着桌子照片說道。
“應該不是!”項局搖頭,“作案手法不一樣!”
“有一個人,隨身帶槍,但殺人從來不用槍!”張逸傑忽然說道。
項局長臉色一沉:“誰?”
“吳志遠!”張逸傑沉聲說道。
“你是說!是他?”
項雲飛若有所思,“你今晚不是抓了一個活的麼?先審了再說!我倒想看看,她們和陳定海到底有什麼聯繫!”
“嗯!那我先走了,我畢竟已經辭職了,在這裡多留不便,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呢!”
張逸傑想到,方纔在公安局門口,黃韻寒母親剛走,項雲飛恰好出現在那裡,他是故意那時那刻出現的,他知道自己定會發怒,毫無疑問,這些,是做給某人看的。
“不好!”張逸傑剛站起來,突然臉色一變。
“嗯?”項雲飛擡頭,不明所以。
“楊暮雪有危險!”張逸傑大吼一聲,往門外奔去。
“無妨,我安排人暗中保護她的!”
“那我也得去看看,她們那幫人,身手極爲了得!”
張逸傑說着,匆匆而去。
……
電視臺,氣勢恢宏,傲然立於蒼穹之下,頂樓上,有一個巨大的時鐘,當時針緩緩指向十一點,這時,有一個女人,從臺裡急匆匆走出來。
“楊暮雪啊!楊暮雪,你到底在幹什麼啊!”她一臉疲憊,邊走邊低聲喃喃。
她如願以償了,奮鬥多年,憑着項雲飛給她的兩則內幕消息,從一個普通的小職員,一舉走進直播間。
然而,此時此刻,她全然沒有一絲成功的喜悅感,播報完“今晚十點半”之後,她竟然不想在直播間裡多待一秒鐘,她急匆匆地走出電視臺。
她忽然想女兒了,她想急忙回到家去,陪女孩練琴,她想時時刻刻地待在女兒身邊。
剛到門口,一陣風襲來,她不由得收緊衣服,炎炎七月,她竟然感覺到冷,她頓住了腳步,左顧右盼,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後,向自己的車走去。
她放慢了腳步,一步步來到車旁,正當她剛打開車門時,忽然,她感覺到,好像有一雙眼睛,如同毒蛇一般,盯着自己,如芒刺背!
她驀然回首!
這時,有一道黑影閃過,楊暮雪還沒有回神過來,有一把槍,已經頂在她頭上。
“你是誰?”黃韻寒顫聲道。
她怎能不驚,怎會不驚?
連續兩天,她自從走進直播間後,麻煩就不斷找上門來。
這不是第一個人用槍指着她的頭。
有人曾告訴她,她會有危險,不曾想,危險來得這麼快,這麼突然。
而且,之前的那個人帶着面具,顯然是不想讓她認出他來,以此判斷,他並不想殺她。
而現在,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這個人的臉,她焉能活命?
這是一個女人,面無表情,她一身黑色的緊身衣,心口上,有一株猩紅的蘭花草。
“上車,問你點事!”黑衣女子舉着槍,聲音冰冷無比,一腳把楊暮雪踢進駕駛室。
她把車門關上,絲毫不擔心楊暮雪突然開車逃跑,施施然來到後車門。
當她把車門打開,正鑽進去時,她所有所察,突然回頭,這時,有一把槍,已經頂在她頭上,如同方纔她對楊暮雪的情景一樣。
“雙手抱頭,蹲下!我們是警察!”
這是一男一女兩個警察,男的用槍指着黑衣女子,女的撲上去,一舉把黑衣女子的槍繳了,在她身手搜索一番,隨後拿出手銬,將其反手拷上!
“楊小姐,對不起,讓你受驚了,我們是奉項局長的命令,暗中保護你的!”男警察把槍收起來,對着楊暮雪說道。
“我是該說你們神通廣大呢?還是我應該害怕呢?”楊暮雪話剛說完,她的眼睛,突然急劇收縮!
擡眼望去,距離楊暮雪十米處,前方,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抱着一盆蘭花草,從黑暗中,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