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有孕

最關注景陽宮的, 其實既不是交泰殿也不是長春宮,而是寧壽宮裡的太后。

“昭儀如何?”太醫既然是寧壽宮這裡派出去的, 最後自然還要回寧壽宮來回話。

“昭儀……有些像是喜脈。”太醫很謹慎地回答,“只是日子尚淺,下官也無甚把握。”

宮中妃嬪承寵,自有彤史記錄, 皇帝上回去景陽宮距今日才三十八日,若是有孕, 脈象也確是不顯。但宮中這些太醫, 診喜脈都是一等一的功夫,便是還不到一個半月, 他們也該有七八分的把握纔是。

故而,這太醫今日的回覆便顯得有些含糊了。袁太后盯着他又追問了一句:“難道不是喜脈?”

這問得太醫更爲難了, 只得深深垂下頭去道:“據昭儀身邊宮人言道,昭儀癸水素來準時, 這月已晚了八天,不妨再過幾日看看……”

袁太后半晌沒說話, 太醫後背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好容易才聽袁太后道:“既如此, 再過十日你去診脈。”

太醫應過, 起身退出殿外。他雖是皇帝指定長駐寧壽宮的, 但終究是個男子,便是年紀已將六十,也不能在後宮過夜, 故而每日都是天黑之前出宮,次日天明再入宮的。

此太醫姓傅,說起來他這歲數也是當爺爺的人了,每日這麼個跑法也辛苦,因此家裡總是備了馬車在宮門外等着,幾個兒子輪流來接。

今日來的恰是長子,傅大爺見父親臉色不大好看,不由得擔心道:“父親可是身子不適?”在宮中做太醫看着十分榮耀,其實是件辛苦事兒,那些貴人,個個手握大權,哪個又好奉承呢?自己父親在寧壽宮服侍已有將近十年,連帶着他們傅家在京城都有名,外人看着何等風光,可父親回家來從來不談宮中之事,近幾年更是眉頭時常緊蹙,當差愈發謹慎,這些,外頭的人又哪裡知道呢?

傅大爺很是擔憂父親,他心裡明白父親臉色不好多半是因着宮中之事,卻並不敢問,遂只能問父親的身體了。

傅太醫長長嘆了口氣,過了許久,才低聲地道:“今日,太后娘娘命我去景陽宮爲昭儀娘娘診脈,昭儀似是喜脈。”

傅大爺心裡就咯噔了一下。若說是喜脈,這便該是件大喜事,父親萬不該是這副模樣的。傅大爺於醫術上平平,未能繼承父親的本事,可頭腦卻是極靈活,傅家的藥堂,坐堂的是他兩個弟弟,經營起來卻多是他的主意。

他雖則並不行醫,少年時卻也是跟弟弟們一樣學習過醫術,於家中傳下來的那些行醫筆記更是讀過不少,這會兒稍稍一想,便有些悚然地低聲道:“莫不是——假孕之相?”

懷孕也是可以做假的。有些藥物可以令女子停經、作嘔、胃口不開、喜食酸辣,連脈象都與喜脈十分相似。不過,以傅太醫的醫術,自然是能分辨出來的。

看傅太醫點了點頭,傅大爺瞬間就腦補出了袁昭儀假孕爭寵,借宮人之腹生子,甚至是混淆皇家血脈的一部部大戲,誰知傅太醫後頭說出來的話,卻讓傅大爺更吃了一驚:“袁昭儀的身子,似是食了什麼藥物,於孕事不利的。”

於孕事不利,說得再直接一點兒,就是有人下了避子藥。且傅太醫接着又來了一句:“袁昭儀自己顯然不知,而伺候景陽宮的,素來都是程太醫。”

其實當初袁勝蘭進宮,傅大爺以爲自己父親也得順便伺候一下景陽宮呢,畢竟袁昭儀是袁太后的侄女,姑侄兩個用同一位信得過的太醫,豈不是正好?

結果,袁太后點了程太醫伺候景陽宮。

當然,能得袁太后點中的,自然也是她信任之人,故而傅大爺腦海裡關於“程太醫被人收買下藥暗害袁昭儀”的大戲尚未補出來,就被他自己推翻了。因這幾年袁昭儀無孕,太后一直十分關心,程太醫若真是給袁昭儀下藥,難道能瞞得過這幾年的時間?太后只消叫傅太醫去一趟,也就能發現了。

但,如果不是程太醫,那麼是誰呢?傅大爺不敢想了:“父親,如今——”一個明明於孕事不利的妃嬪,忽然間假孕了,這裡頭能唱多少戲,反正傅大爺覺得自己一個腦袋已經補不過來了。他也聽了點消息,說袁昭儀那個嫁到佑王府的妹妹一直在外頭給袁昭儀尋生子秘方,這宮裡宮外的,水太深啊……

傅太醫又深深嘆了口氣:“原想伺候到六十歲上,風風光光告老,也給咱們家鋪一條路,如今看來,不成了。我已與太后說了,如今脈象實在太淺,並無把握,太后叫我十日之後再去診脈。”有什麼安排,必得十日之內做了。

傅家父子這番談話無人得知,但六日之後,傅家藥堂便出了事,傅太醫的三子診錯了脈,險些害死病人。剛出宮的傅太醫聞知立刻趕去病人家中,憑着他的醫術將病人救了回來,可他離開病人家中時,卻因有人向他的馬車扔石頭而驚了馬,傅太醫從馬上摔下來,將右手摔斷了。

他平日裡診脈行鍼用的便是右手,這右手一壞,如何還能在宮中伺候?傅太醫只得上了告老的摺子。皇帝倒是念着他多年在宮中伺候周到,賞了他些財物,可傅家因診錯脈一事已經大失臉面,傅太醫告老之後,都沒等傷養好,就帶着家人,關了京城裡的藥堂,黯然返鄉去了。

傅太醫返鄉那日,宮中袁昭儀確診喜脈。

“恭喜姐姐了。”袁勝蓮是上元那日才得入宮給袁勝蘭道喜的,“那日看姐姐在交泰殿有嘔吐之相,我就覺得多半是喜訊兒,果然如此。原我聽了消息就想進宮來的,只是不大方便……”畢竟她無品無級,宮裡並不好沒事總是宣她,便只有跟着佑王妃才能進宮。

“也是你那求子方兒尋得好。”袁勝蘭自己也喜得了不得,看這個庶妹便是前所未有地順眼,“可惜佑王府兩個側妃都滿了,不然也能給你升升位份。”

袁勝蓮笑容滿面:“只要姐姐一舉得男,在宮裡尊崇,我在佑王府便是無名無份,也沒人敢怠慢我的。”

袁勝蘭剛一笑,便覺得胸口又是一陣煩惡,早有準備的宮人連忙捧了痰盒來,袁勝蘭便翻天覆地地吐了一場。

袁勝蓮連忙過來替袁勝蘭撫着後背,嘆道:“有孕竟是這般辛苦不成?姐姐難道就時常這樣?太醫就不曾開個方子解一解?”

她這麼一說,袁勝蘭頓時就覺得喉嚨裡又難受起來,似乎馬上又要吐一場似的。她何曾吃過這樣的辛苦,皺了眉頭道:“太醫說,這也是有孕婦人常有之事,無藥可解,只有些酸梅之類,含一含或可解些。只我用着,似乎也沒甚用處。這診出喜脈之後,簡直無一日不吐的。”

袁勝蓮一臉心疼,想了想小聲道:“怕不是姐姐這裡有什麼沖剋之事吧?姐姐還記得從前在杭州時聽說過長房大嫂子的事嗎?她成親之後連懷了兩胎都沒坐住,到第三胎,請了人來看風水,才知是她陪嫁嬤嬤的那個小兒子跟她星相不合。後來把那一家子遷出府去,果然就生了個兒子。”

這事兒當時因是承恩公府長媳的孕事,整個族裡都聽說了,袁勝蘭自然也記得,點頭道:“可不是。那會兒她還是爲了求子,聽說在身邊養個男孩兒便能帶了兒女緣來——”說到這裡,後頭的話忽然就停了。

袁勝蓮只做不知,點頭道:“誰能想得到呢。外頭都說若要求子,多抱抱別人家的男孩兒就是吉兆,焉知還有這星相不合的。也不知是不是那道士騙人呢。”

袁勝蘭反駁道:“若說騙人,如何大嫂子後頭就連生了兩個兒子?我記得那回來家裡的那藥婆子還說呢,說這孩子若是太過吵鬧,有時反吵得人不安,於子嗣上也未見得有益。”

袁勝蓮便恍然:“是是,那藥婆子雖不是行醫的郎中,可在孕事上倒也有些個門道的。可惜她後來吃醉酒跌在河裡淹死了,可別是泄了天機什麼的……”

她說着,便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瞧我這都說了些什麼!大正月裡,姐姐這又是大喜事,我真是該打。”

袁勝蘭的心思卻已經飛到別處去了,心不在焉地道:“不過是些舊事罷了……”

雖這麼說,袁勝蘭卻顯然沒什麼再說笑的興致了,袁勝蓮小心地又陪她說了幾句話,便得起身告辭——今日後宮也有燈宴,她得去伺候佑王妃呢。

翠錢送她出去,袁勝蓮便給了她一個荷包,嘆道:“我曉得你們伺候也辛苦,只姐姐這一胎是極要緊的,萬不可出岔子。再說宮裡還有皇長子呢,但有一個有什麼閃失,你們都吃不起。只得這幾個月打起精神來,好歹熬過了,等姐姐生下皇子,自然賞你們。”

她這些日子進出景陽宮,多少都要打賞些,連袁勝蘭都對她換了好臉色,翠錢自然也忘了從前怎樣看不上這位庶小姐,不由得訴起苦來:“奴婢們並不敢說辛苦,只是皇長子年紀小,又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若是照顧不好,奴婢們可實在是百死莫贖。”

袁勝蓮嘆道:“我如何不知道呢?小孩子這般年紀,說了道理也聽不懂,又不似尋常人家的孩子還能訓斥打罵的。也就是跟你,我說句犯忌諱的話,正因皇長子不是姐姐生的,才更要費心呢,否則不要說出什麼大事,便是磕碰到了哪裡,都少不得有人說,姐姐如今有孕,就拿別人的孩子不上心了。”

這話真是說到了翠錢的心坎裡,不由愁眉道:“可不就是這個道理!這可怎麼辦呢?”真就是個燙手山芋呢。

袁勝蓮嘆道:“這也是沒法子,總不能再送回去給許婕妤罷。”說着,見時候已不早,便匆匆走了,只留下一個翠錢,若有所思地站了一會兒,方纔回了景陽宮。

才進宮門,便見皇長子提了個小燈籠跑過來,一頭撞在她身上。翠錢連忙把人摟住,那燈籠卻掉到地上,登時燃着了。

一個小燈籠,自也釀不成什麼火災,後頭人搶上來幾腳也就踩滅了。但燈籠也粉身碎骨,皇長子小臉一皺,哭了起來。

翠錢頓時頭大。今日後宮燈宴,袁勝蘭不必去,皇長子卻是要過去的,叫人看見他哭過,別人不說,梅賢妃那裡必要說兩句的,到時候落在皇帝耳朵裡,可不是她們這些做奴婢的倒黴麼?

“怎不好好哄着殿下,險些讓殿下摔着!”翠錢罵了兩句皇長子身邊伺候的人,又好言好語哄了半天,另尋了兩盞燈籠來,才哄得皇長子破涕爲笑。看着給他洗了臉抱去燈宴,翠錢長嘆一聲,暗自想到,還不如送還給許婕妤呢……

宮中燈宴以精緻爲主,宮外燈節纔是熱鬧非凡。上元佳節,金吾不禁,京城裡頭有大半百姓出門賞燈,歡聲笑語,飄滿了街頭巷尾。

許碧和沈雲殊也出了門。難得就夫妻兩個人過節,沈雲殊特地把衙門裡當值的班次仔細調整了一下,今日好陪着許碧出門賞燈。

京城裡最熱鬧的觀燈去處有兩處。一處就是朱雀大街,那裡道路能容十幾輛馬車並行,年年都有高門富戶在此紮了燈山供人觀看,連宮裡都會派人出來扎幾座,故而是必去之處。另一處就是京城內的感業寺,因此寺東有一株千年老銀杏樹,被稱爲許願樹。四時八節皆有人去許願,自也是極熱鬧的場所。

“先去許願,再往朱雀大街去如何?”沈雲殊自有計劃,“從咱家這裡出去離感業寺近,再轉去朱雀大街,沿路所經也都是熱鬧之處。只是到時候馬車怕是過不去,只能步行了。”

“步行就步行。”許碧是興致勃勃,“我特地換了輕快的靴子,不怕走路!”可憐來了京城不是看莊子鋪子的賬,就是要跟沈雲殊那些同僚們的女眷應酬,她實在是憋壞了啊。

感業寺外頭,即便是以許碧從前那個時代的眼光來看,也稱得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了。還離着老遠馬車就根本走不動,至於要到許願樹前頭,那更是非步行不可。

上千年的老銀杏樹,即使冬日裡落光了樹葉,單是那些光禿禿的枝幹鋪開來,也硬是給人一種“枝繁葉茂”的感覺。那些個樹枝上頭,掛滿了一個個香包、吉祥符或絡子,遠看竟如冬日裡開了滿樹鮮花似的,果然不愧許願樹之名。

感業寺的僧人也是會做買賣的,在許願樹不遠的山門外就有感業寺專供許願香囊,據說把心願寫在紙條上放入香囊之內,再掛到樹上去,便會心想事成。這香囊說是免費的,當然,你總得捐點香油錢纔好意思拿走不是?再者說,你若是對菩薩心不虔,就算那香囊掛上去了也是一場空。

今日上元,前去捐銀子領香囊的倒是年輕男女居多。許碧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小聲道:“感業寺很有錢吧?”

沈雲殊險些笑出聲來,用力咳了一聲才道:“感業寺也是規矩禪院,每年寒時會施粥飯。寺中亦有藥僧,每季還會義診施藥。去年直隸一帶有蝗災,感業寺將寺中田地所產米糧捐了五萬斤出來。”雖然生財有道,但感業寺畢竟不是爲富不仁。

許碧嘆了口氣:“要是國庫也能這麼生財有道就好了。”

沈雲殊嗤了一聲:“戶部永遠都是喊沒錢的。”

夫妻兩個倒不是時時以國家大事爲重,主要是年前沈雲殊提出的武舉之事,戶部就喊沒錢。

要說戶部確實是一直都在喊沒錢的,但有些事他們喊了沒錢也能擠出點錢來,有些事就不是了。

比如說江浙建海軍的軍費,他們喊沒錢。江浙欲立市舶司籌建港口,他們也喊沒錢。現在連沈雲殊提個武舉,他們仍舊是沒錢。話說回來,一個武舉總共才能花多少銀子呢?國家每三年一春闈,文舉從來都當大事對待,怎麼輪到偶然武舉一回,就喊沒錢了呢?說到底,還是提出此事的人不對吧?

“那這武舉究竟能不能辦了?”各衛所的軍功都這麼不實在,再不真刀真槍選點人才出來,誰知道軍中會變成啥樣?皇帝又不可能挨個衛所去親自檢查,只能把人召到眼皮子底下較量一二了。

“皇上說,這筆銀子從內庫出。”皇帝反正是非要把這事辦成不可的,戶部若喊沒錢,皇帝就自己出錢,到時候武舉提□□的這些人,可就真是純粹的天子門生了。

“戶部真會同意嗎?”

“當然不會。”沈雲殊又嗤了一聲,“真讓內庫出銀子,戶部還有臉面嗎?再者說,籌備武舉,和籌建海軍及港口,哪個費的銀子多?”

“袁家一門都死在倭寇手裡了,朝廷居然還不肯建海軍?”許碧這會兒算是明白,爲什麼皇帝捏着鼻子也得給袁家寫“忠武”二字了,就是要用他們父子的死作一作文章。若真是捅出內外勾結來,少不得有人以此爲由,說倭寇並非大患,反對在建海軍上多費錢糧。可若是沒有一支海軍,這港口如何建得安穩,海上貿易又如何能進行呢?

當皇帝真是不容易啊……許碧再次感嘆。

“要不要許願?”還是沈雲殊先反應過來,他今天是帶媳婦兒出來玩的,怎麼又感嘆起這些不順心的事來了?

“許什麼願啊?”許碧不想去白花銀子,“咱們想做的事兒都得自己努力,許願也沒用。要說別的——嗯,不用許願,不是也挺好?”要是許願能許出一座海港來那她一定馬上去許。

沈雲殊嘿嘿一笑,湊到許碧耳邊:“向送子娘娘許個願啊……”現在的日子當然是挺好,但是,但是眼看着到處都是接二連三地傳喜訊,他也有點眼饞啊……

許碧臉上一紅,沒說話。其實她上回還悄悄請王太醫把過脈呢,王太醫說她身體不錯,沈雲殊也挺好,沒有孩子完全是緣分沒到,只要順其自然就好。

說起來她今年已經十七了,要生孩子也可以生了。再者說,沈雲殊已經二十三,這年頭的男人在他這個年紀,好多都是兒女雙全的了,只他還膝下空虛,的確也是有點說不過去。

想到這個,許碧決定還是屈從於封建迷信一回吧:“那就許一個。”

感業寺的僧人不知見過多少香客,那眼力,比酒樓裡的跑堂都厲害。沈雲殊和許碧雖然穿着並不華麗,並沒有金銀珠寶披掛一身,但那衣裳的料子,感業寺的僧人只在那些豪門大戶的香客們身上才能見着。故而,雖然許碧只添了三兩銀子的香油錢,這僧人仍是取了個最好的香囊奉上,並雙手合什宣了一聲佛號:“施主必定心想事成。”等願望實現了,難道不回來還願嗎?到時候還怕沒有香油錢?

許願樹旁邊就有長竹竿,沈雲殊親自寫了求子的紙條擱進香囊,又親自用竹竿挑着掛到了樹枝上,才把竹竿放下,旁邊就有人來取竹竿,也要往樹上掛東西了。許碧一側頭,卻見那人竟是個眼熟的:“梅公子?”不是梅若明是誰呢?

梅若明眼睛本來就近視,又是在夜晚,別說他沒認出沈雲殊來,就是許碧叫他這一聲,他也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才辨認出來:“沈少奶奶?沈少將軍?”

沈雲殊方纔也沒注意,這會兒才認出來,不由笑道:“梅大兄也來許願?”

梅若明便笑了一聲,老實地道:“我不大信這個,是舍妹要許願。”他說到這裡方纔想起來,“哦,舍妹正與許家姑娘一處,應是少奶奶的孃家人罷?”

許碧訝然側頭望去,果不然那感業寺僧人的攤子前面,好幾人都是眼熟的。有梅若辰梅若嫿這雙生兄妹兩個,還有許瑾和許珠兄妹呢。且看梅若嫿和許珠正拿着個吉祥符在一處比劃,竟已甚是熟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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