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捨身

淮山根本不容許碧說話, 也來不及再問她爲何在此處,壓低的聲音又快又急:“少奶奶不要多問了。這是要緊東西, 王御醫寫了一份摹件換出來,只是小的剛纔去換的時候被人發現了,他們馬上就會搜過來!”

他一邊說,一邊迅速地往許碧袖子裡塞了一點東西, 隨即就開始脫自己的外衣:“少奶奶趕緊走,小的死在這裡, 他們就會消了疑心。少奶奶把東西帶給沈大將軍, 有大用!”

“死?”許碧還沒反應過來,淮山就已經把上衣脫下, 撿了一塊石頭裹成一團,緊走幾步扔進了鏡湖裡。

青色的衣裳被沉重的石塊墜着, 冒了幾個氣泡,沉入了蓮葉之下。淮山轉過身來面對許碧, 神色鄭重:“這東西,少奶奶一定要帶回去, 快走罷!”

許碧猶自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淮山已經從袖中掣出一把匕首, 狠狠插進了自己心口。接着他整個人往後仰去, 撲通一聲跌進了鏡湖。

這情景在許碧眼中就像電影慢放一般, 時間彷彿被拉長了。她直直地看着淮山跌入水中,直到水面上的漣漪都快要平靜下來,這才猛地大喘了一口氣, 只覺得整顆心臟都彷彿被一隻手攥住了。

許碧見過死人。病死的瘦骨支離沒個人形,炸死的血肉模糊沒個人樣,她都見過。但是這都跟一個人活生生站在你眼前,然後神色平靜地自己捅自己一刀不同。她完全沒料到今天來袁家居然會看見淮山自盡,一時間都恍惚了,只是下意識地握緊了袖子裡被塞進來的那東西。

那是一張被疊成小塊的紙,想必是一封信。很薄,很軟,只要往袖袋裡一塞,外面就絲毫看不出痕跡來。可是這會兒許碧卻覺得那紙像塊火炭一樣,燙得她喘不上氣來。

耳朵裡忽然聽見了些聲音,許碧猛地回過神來——有人過來了!

一時間,淮山剛纔說的話轟轟地又在耳邊響起來。他發現了重要的東西,而王御醫做了個假的,他以假換真的時候驚動了人。現在那些人搜過來了,而他爲了避免懷疑,自盡身亡。

許碧忽然覺得有點明白了。淮山把衣裳脫掉再死,是想讓人以爲是另外的人殺了他,然後穿了他的衣裳去偷竊,這樣王御醫就沒有嫌疑了。而只要他們找不到真正的信,就有極大可能以爲他們手裡的還是原件,從而放心……

聲音就從楓林裡傳出來的,許碧現在跑,必定會被人看見——鏡湖周圍種着碧桃花,植株低矮,並不能遮住人。如果被人追上——那簡直是肯定的,許二姑娘這小身板兒,能跑出多遠去?到時候一搜身……

“啊!”許碧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發出一聲簡直稱得上裂石穿雲的尖叫,“死人啦!來人哪,死人啦!”

袁勝玄本是在席間接到後宅傳出來的消息,就要往洗雲軒去的。沒錯,把許碧弄到洗雲軒,就是他的主意。

袁翦與袁勝青不在家,這府裡就是他說了算了。袁大少奶奶如今還無子,底氣不足,正是要討好小叔的時候,雖覺得袁勝玄這主意膽大包天,但袁勝玄一再向她保證自己並不真做什麼,她也就答應了。

袁勝玄倒也不是胡說,他的確沒打算真的將許碧怎樣——除非沈家現在已經倒了,否則他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但將許碧堵在房裡,言語輕薄幾句,看看她泫然欲泣的小兔子模樣倒也有趣。事後沈雲殊也不能說什麼,還要忍氣吞聲,他便也算出了口氣。

只是他剛剛起身,書房那邊就傳了消息過來——有人悄悄摸進了袁翦的書房,被發現後已經逃了。

這還了得!袁翦的書房裡放的都是什麼東西,平日裡除了他們父子三人,便是心腹都不得輕易進入。表面上看起來那院子裡的人不算多,其實除了明面上把守的人,還有暗哨盯着,一日十二個時辰輪流上值,一刻也不會放鬆的。

“今日府裡大宴,有客人打那邊過,暗哨不得不避了避,誰知就被人摸進去了。”來報信的人低着頭,一邊跟着袁勝玄疾走,一邊低聲回報,“暗哨回去時大約驚動了人,從後頭翻牆出去,只見着了一個青衣背影,像個小廝打扮。”

袁勝玄臉色陰沉:“可少了東西?”剛問完就知道自己問了句廢話。就來報信的這個根本連書房的門都進不去,哪裡知道里面有沒有少東西。

這會兒什麼許氏都被袁勝玄拋到了腦後,一徑先去書房檢查。他自是知道最要緊的東西都在哪裡,待得打開暗格一看,裡頭的書信都還擺着未動,尤其是剛得的那一封東瀛大名來的信件也躺在原處,這才鬆了口氣——只要這些東西沒少就好。

“務必把人抓到!”袁勝玄生性多疑,正要關上暗格,卻鬼使神差地又看了一眼,忽然覺得那信紙上透出的大名印璽似乎有些不對,便又伸手拿起來再看了一遍。

這封信乃是前些日子那場海戰之後東瀛人送來的。那場海戰之中,東瀛人想保存實力漁翁得利,反而被沈家人得了戰功,簡直把袁翦氣了個半死。東瀛那大名爲了繼續與袁翦合作,特地遣人送了賠禮來,裡頭還夾了這封信。

信其實極爲簡單,大約是怕被人截獲之故,只有寥寥數語寫在紙上,聲明二人合作,日後袁家以此信上的印璽爲證,凡此大名手下,均可調遣。

袁勝玄覺得這其實也沒什麼大用。那東瀛一個小小島國,國內還有好幾位大名相爭,這一位正是在國內爭不動,所以纔想着往外頭髮展。既如此,他手下能有多少人可用?何況袁家難道能跑到東瀛去指揮他的人不成?最後能用的不過是他派到此地來打劫的人罷了。

不過到底也是對方的一個態度,何況這些東瀛人頗善海戰,若有機會,用他們來伏擊沈家那是最好不過,故而袁翦還是仔細保留了這封信,又命人按信上的印鑑另制了一方同樣的印,也放在暗格之中。

大約是怕袁家人看不懂,這信全是漢書,只有那印鑑上有幾個東瀛文字,也是由袁家自養的工匠雕成完全相同的一方石印,此刻正在暗格之中,並無絲毫異樣。

袁勝玄拿着那信又端詳了一下,不知是不是他自己多疑,總覺得這印痕的顏色彷彿有些發暗。但這信上的印痕卻是東瀛大名那邊自制的印泥,放置日久會不會顏色黯淡,袁勝玄也不知道。

他不由得取了旁邊制的印,尋張紙來蓋出印記,又與信紙上的印記比了比,卻是大小字跡都分毫不差的。剛暗笑自己大約是草木皆兵,就隱隱聽見外頭有尖叫之聲,離得很遠,並不能聽得清楚,卻也能分辨出是個女子聲音,正是從鏡湖方向傳來的。

洗雲軒可不就在鏡湖邊上?袁勝玄猛地一驚——莫不是竊賊逃出去到了洗雲軒,竟撞上了許氏?萬一把許氏殺了,這事可就不得了!

這會兒,袁勝玄有點後悔自己不該把許氏弄到洗雲軒去了。若許氏真死在了自己府裡,沈家絕對能闖到袁府來,到時候不知會有多少麻煩!

他一邊想一邊往洗雲軒趕,纔到楓樹林裡,就看見鏡湖邊上已經有了不少人,許氏被衆人圍在中間,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二少爺——”前頭追人的屬下一頭汗地過來回話,“王御醫身邊那個藥童被殺了,屍首半漂在鏡湖裡,被沈少奶奶不知怎麼走過來,看見了……”

袁勝玄的眼角抽動了一下。沈少奶奶“不知怎麼走過來”,他是很知道的。看來,是許氏發現了不對,自己從洗雲軒裡跑了出來,正好撞上了屍首。

“追到人了嗎?”

“沒有。”屬下汗流得更多了,“屬下等無能,在樹林裡搜的時候就聽見沈少奶奶尖聲大叫,引了許多人來……”女眷們一聚過來,他們都不好出現,要搜的人更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廢物!”袁勝玄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屬下被罵得擡不起頭來,還得接着說:“那藥童身上外衣已不見了,據查,他平日裡穿的就是一件青衣,正與暗哨看見的相似。據屬下想,只怕是那人殺了這藥童,剝了他的衣裳穿上,才混去了書房的院子……”若是一個陌生人,只怕連書房都沒法靠近。

袁勝玄陰着臉往湖邊走過去,第一眼就先看見了他的大嫂柳氏。袁大少奶奶這會兒再也沒法維持着滿面春風的模樣了,正繞着許氏轉悠,看上去似乎恨不得能上去捂住她的嘴。

可許氏似乎是真被嚇得有些失常了,整個人都倒在旁邊人的身上,聲調卻一反平常地高而尖,還帶着哭腔,袁勝玄離着好幾步都聽得清清楚楚:“我不曉得那丫頭去了哪裡,還把門都閂上了,我覺得不對,好容易把門弄開了,才走到這湖邊,就看見水裡,水裡……”她兩腿都是軟的,整個人都像是要癱下去,只拿一隻手指着,臉卻是扭了過去不敢看向湖面。

一羣女眷都在議論,有聽見聲音來得快的,也是驚魂未定:“可不是,那水裡一具死屍,還張口瞪眼的,可嚇死人了!”

沈雲婷是聽見叫聲就立刻跑過來的,也看見了水中的屍體,這會兒一張小臉也是煞白的,摟了許碧,還強撐着瞪袁大少奶奶:“少奶奶這是什麼意思?哪家帶客人去更衣還要從外頭把門閂上的?且這周圍又不是沒有地方,爲什麼要到這般遠的地方來?可是別有心思?那給我大嫂帶路的丫鬟呢?大少奶奶倒叫她來,我且要問問她,這是誰吩咐的!”

袁大少奶奶臉都是灰的,勉強笑道:“原以爲這地方清淨,哪有什麼心思?這閂門就更不會了,誰家有這個規矩……”

她還沒說完,沈雲婷就冷笑道:“已經過了這般久,我大嫂的丫鬟呢?別說取衣裳,就是現做一套怕也來得及了,人呢?”

人當然是被引到別的地方去了。袁大少奶奶有苦說不出,眼看袁夫人等人也過來了,不由得滿頭冒出汗來。

沈夫人在那軒楹裡坐着,聽見外頭有動靜原是沒當回事,誰知後頭沈雲嬌一頭扎進來,臉色煞白地說湖裡有死人,頓時就把一衆人等都驚動了。

沈雲嬌雖說生於武將之家,但何曾見過死人?往年邊關開戰,也不過是在家中給父兄做些針線,並上上香念念經之類,縱然知道戰事慘烈,到底是不曾親眼目睹過那血肉橫飛的模樣。

她脾氣不好,身邊的丫鬟也常被打罵甚至發賣,但打死卻是沒有過的。今日乍見了水中那張慘白的臉,簡直驚得魂魄都要散了,一頭扎進沈夫人懷裡便不肯出來。沈夫人一則心疼女兒,二則袁府裡出了這樣的事豈能放過,故而忙忙地也過來,正聽見許碧說話,便冷笑着去看袁夫人:“夫人府上可真是好規矩呀。”

在場這些夫人們,哪個不知道把人帶到這般僻靜地方來更衣是個什麼意思?沈夫人只要一想到今日這事也有可能落到沈雲嬌身上,便不由得一股子怒氣直衝頭頂。許氏是運氣好,不知怎麼的自己先跑了出來,可若是換了沈雲嬌,萬一不曾發覺……

沈夫人越想越氣:“今日之事,夫人怕得給我個交待纔是。我這兒媳雖是剛進門,卻是柔順體貼,就與我親女兒一般。如今嚇成這副樣子,我還怕回去無法向大郎交待呢!”

袁夫人是真的不知道會有這麼一齣戲,不由得轉眼就去盯自己的兒媳,待見袁大少奶奶臉色灰敗,便猜到這事兒怕就是她做的,卻偏巧被許氏撞見了死人,這下可就鬧大了。

此刻不是跟兒媳婦算賬的時機,袁夫人爲了袁家的臉面,也只能乾咳了一聲,放緩聲音道:“沈夫人,這大約是場誤會。若真是有什麼,大少奶奶又如何會毫髮無傷地站在這裡呢?”好在沒出事,現在只能一口咬死不認了。

只是她想不認,許碧可不肯就這麼罷休:“還有這死人,這死人——這好像是王御醫身邊那個藥童,怎麼會死在這裡?快報官啊!”

“對,報官!”沈夫人被她一句話提醒,立刻就吩咐紅羅,“好歹也是在咱們家裡住過的,當初王御醫給大郎治傷,這藥童也有功勞,可不能就這麼看着他不明不白地死了。拿着大將軍的帖子,去衙門報官!”

“沈夫人——”袁夫人這下臉色也不好看了。這一報官,事情可就鬧大了。死個藥童其實不算什麼,說得難聽點兒,就是王御醫死在這兒也不算什麼。可是報個急病身亡,跟被人不明不白地殺了,叫衙門裡來人查案,那是兩回事兒。

叫人四處傳說,袁將軍府上死了人,衙門裡遣人去查案了,這很好聽嗎?被街頭巷尾那麼一傳,到時候還不知傳成什麼樣子呢!更不用說袁府裡有些東西可是不能讓人看見的。

只可惜紅羅只聽沈夫人的,得這一句吩咐,立刻就跑了,袁夫人攔都攔不住,只能狠狠又瞪了一眼自己兒媳婦,心裡想着回頭要跟她好好算賬。

許碧靠着沈雲婷,拿手帕子捂着臉。這次不用揉眼睛了,她是真的流了眼淚,爲了淮山。不管淮山是爲了效忠皇帝或是別的什麼,他也是爲了自己的任務從容赴死的,才十五六歲的半大孩子呢……

從手帕的縫隙裡,許碧一眼瞥見了人羣裡的袁勝玄。雖然沒什麼證據,但她一剎那間就知道了,把她弄到洗雲軒去的人就是袁勝玄!只不過這一次陰差陽錯,反而讓她撞上了淮山。

許碧在手帕後面冷笑了一下。這些天外頭傳起謠言說沈雲殊□□母婢,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這事兒一準也是袁勝玄沒跑!既然這樣,今天不借着淮山的死好好鬧一鬧袁家,她怎麼對得起袁勝玄呢?

袁勝玄陰沉着臉在人羣裡站了片刻,便退回了楓樹林中。剛纔報信的屬下緊跟着他,滿頭的汗像是流不完一般:“屬下已經看過了,那藥童是心口處中了一刀,立時就斃命了。屍首還新鮮,也就是半個時辰左右……”大約就是那人摸進書房的時間了。

“那人呢?”袁勝玄陰沉地道,“找不到人,查出這些有什麼用!”

屬下的頭恨不得埋進胸裡去,低聲道:“實在不知這沈少奶奶是怎麼過來的……”他突然靈機一動,“會不會其實是這沈少奶奶——”

“是沈少奶奶摸進了書房?”袁勝玄反手一耳光就摔在此人臉上,厲聲道,“她有這個本事?”

屬下連動都不敢動,低聲道:“屬下只是奇怪,此地離宴飲之地甚遠,那沈少奶奶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實在可疑——”其實看許氏那嬌弱模樣就知道斷沒有武藝在身,可行蹤就實在可疑了。

“閉嘴!”袁勝玄恨不得再給他一耳光,“你是想拿許氏來搪塞不成?還是叫我現在就把許氏攔下來?”

他從來未曾覺得這個屬下竟如此多嘴,卻又不能說許氏其實是他叫人弄到此處來的,只能冷冷道:“那藥童身上可有可疑之處?”

屬下只得道:“已搜查過了,並無可疑之處。此人時常替王御醫收集荷葉及蓮葉上的露水,今日想必是知道那邊宴客,才往鏡湖來……”

“王御醫呢?”

“他還不知。”一發現屍首是藥童的,就有人往王御醫院子裡去看了。但王御醫前幾日要收什麼松枝露,不慎從湖石上跌下來,將左腿脛骨都摔裂了。這些日子也不能出門,只得向廚房要了幾筐蘿蔔,在那裡練切藥的手藝。他們去看的時候,王御醫還在那裡切了滿桌子的蘿蔔片呢。

袁勝玄沉着臉沒說話,半晌才道:“外頭呢?”

屬下忙道:“已經在一一盤查各府帶來的小廝和車伕。”看是否有人在那時離開了衆人眼目,不知去向。只是這工作既繁瑣又困難,很需要些時間還未必能出結果。且眼下還有件事:“二少爺,沈家說去報官了……”

“報官又能怎樣!”袁勝玄煩躁地道,“董景懷難道還敢派人來搜查我們府上不成?”這杭州知府是個圓滑的,絕不敢如此得罪他們袁家的。

“只是經了官,只怕免不了要傳得沸沸揚揚……”

袁勝玄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眉心:“便是不經官,難道就不會傳出去了?”多少雙眼睛都看見了,這些後宅婦人,最擅長的便是簸脣揚舌,被許氏這麼一叫,怕是不要到明天,這事兒就會傳遍整個杭州城!

想到父親知道此事後會如此大發雷霆,袁勝玄也不由得心口抽緊了一下。如今萬幸是沒有丟失任何東西,否則他這個二少爺也少不了要有一番責罰。

“叫人去知府衙門,該怎麼打點你也知道。”總之是不能出現衙役們闖進袁府的事兒。

這個時候他絲毫也沒想到大嫂柳氏,而袁大少奶奶在好不容易將客人都送走之後,連自己的院子都沒敢回,就跪到了袁夫人屋裡。

“你做的好事!”袁夫人臉色陰沉得可怕。一場慶功之宴,最後鬧成了什麼模樣?

“大嫂可是失心瘋了不成!”袁勝蘭在一邊尖聲質問,“你可是要把全家人的臉都丟光?”今日她是要炫耀自己很快就要進京入宮的,可如今——她都聽到有幾個女孩兒在暗中議論她家裡定是有些腌臢事了。這若是傳進京城裡去,她可怎麼跟人辯駁?

袁大少奶奶有苦說不出。袁勝玄到現在都沒出來說話,她也不敢就把小叔子供出來,只得哭道:“都是那許氏誤會了,只是實在沒想到湖裡會有——”

“別說了!”袁勝蘭也是看見那死屍的,頓時就掩着耳朵叫起來,“別再提了!”再提,她今天晚上都不敢睡覺了。

“等父親回來,你去與父親交待罷!”在袁勝蘭心裡,她最怕的就是父親了。

袁大少奶奶也是如此,頓時打了個寒噤,只得低聲道:“其實,是二弟他……”再不說出來,只怕袁翦回來要休了她都說不定。畢竟比起袁家來,她的孃家實在是——沒人能給她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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