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相看

儘管後宮鬧了些很不愉快的事兒, 武舉還是如期舉行,並且朝堂上對於江浙海港開建的問題, 也被工部上呈的那份招商引資計劃改變了態度——或者說他們不能不改變,皇帝是一心想開海貿的,原本他們還能用勞民傷財來阻止,可這份計劃寫得明白, 海港可分三期建設,首期建好即有回報, 如此一來, 只需要投入首期所需資金就可以了,根本沒有戶部拿出來的那個數字那麼龐大可怕。

再說了, 就算首期資金,現在看來也根本不用國庫出多少的, 假如這計劃真的能成功,大部分銀錢都由商人負擔了, 國庫出的銀子完全就是象徵性的了。

有了這麼一份計劃,若是大臣們再蠻不講理地一味阻攔, 也實在是說不過去了。事實上, 有些人還真是因爲怕勞民傷財才阻止的, 眼下看這計劃做得竟好像很靠譜的樣子, 也覺得可以一試了。至於那些爲了別的原因而阻止的, 一時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於是江浙海港籌建計劃就啓動了。雖然這計劃是經由工部遞上來的,但誰不知道這事兒最先是沈家提出的,聽說這什麼招商引資還是沈家女眷想出來的呢!雖然不知是真是假, 但功勞總是沈家的沒錯。再看看如今沈雲殊還被皇上委任了監辦武舉之責,沈家這聖寵,怕不又要再上一層了?

因着這個,這些日子往許碧這裡送的各式請柬也一下子多了起來。春暖花開,京城各家後宅的花會茶會也紛紛開了,正是交際走動的好時候。

許碧肚子裡揣着個包子,本來是不想出門的。可是沈雲婷卻需要出去走動好尋親事,她這個年紀,也實在是耽擱不得了。

“去白雲觀?”沈雲婷看了看許碧手裡的帖子,低聲道,“白雲觀是在城外吧?嫂嫂現在,還是應該在家裡休息吧?”她來京城這段日子,許碧已經帶她出去好幾回了,先是陸家姑娘的及笄禮,然後是衛家的玉蘭花會,這又要去白雲觀了,許碧現在可是雙身子的人。

“白雲觀雖然遠一點,但沿途都是平坦大路,坐馬車去無妨的。”許碧笑笑,“這是陸家的帖子,陸夫人和陸姑娘你也都是認識的。聽說白雲觀有一棵數百年的紫藤樹,如同臥龍一般,這時候也該開花了。我也沒瞧過,這回一起去看看。”

沈雲婷低了頭,攪着手裡的帕子,良久才輕聲道:“其實嫂嫂不用爲我這麼費心的。如今嫂嫂身子重要,若是累着了可如何是好?”

她知道許碧爲什麼總帶她出去。那白雲觀她也聽說了,一株紫藤在整個京城都十分有名,每年開花之時總有許多人都會去觀賞。多有人家藉着觀紫藤的藉口彼此相看的。許碧說是約了陸家人一起去上香,其實就是約了人相看。

“我這會兒胎氣也穩了,王太醫都說了,出去走走也無妨。”許碧嘆了口氣,“若再過幾個月,我身子重了,就是想帶你出去也不行了。你既是心裡明白,那我也就直說了,是大理寺顧寺丞家的太太,上回在陸姑娘及笄禮上,你也見過的。”

沈雲婷的親事,沈大將軍在信裡也說了,不必往高官顯貴家裡尋。沈家本已是手握兵權,若嫁女入高門,不免有結黨之嫌。倒不如尋個家世尋常的,只要本人上進,沈家再用些力氣,也不愁沒有前途。

於是沈雲殊和許碧各自發力,沈雲殊是打算看一看這一批參加武舉的人,許碧則託了陸夫人,在清流中尋一尋。結果相比之下,許碧這邊算是快了一步。

這位顧寺丞是陸少卿的手下,家世尋常,本人才學亦不甚出衆,勝在爲人踏實。大理寺寺丞是正五品的官兒,其實也是不錯的了,只不過放在京城裡頭就顯不出來。

顧家三個兒子,前頭兩個已經成親,只剩下幼子顧襄還是單身。這顧襄,陸夫人也是見過的,書讀得不錯,如今已是秀才,預備着下一回秋闈就要下場的。若論門第,顧家自比不得沈家,但顧襄卻是嫡子,配沈雲婷一個庶出之女也配得上了。

雖然沈大將軍說是讓沈雲殊和許碧全權做主沈雲婷的親事,許碧卻沒打算獨斷專行。雖說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卻也要看看沈雲婷自己的意思,故而這次相看,她也不瞞沈雲婷,把了解的情況都說了說。

“顧家是老實人家,只這位顧三公子跳脫些,但才學是有的。”許碧知道沈雲婷喜歡有學問的人,“且顧家人口簡單,家風也不錯,顧太太也喜歡你……”

要說沈雲婷,本人其實是頗拿得出手的。相貌生得不錯,雖然許碧覺得過於嚴肅了一點兒,可架不住中年婦女們喜歡這樣的——誰家挑兒媳婦不挑端莊的,要挑那等輕佻不知事的呢?

且沈雲婷也是家裡正經請了先生教導過的。武將之家,雖沒有書香門第那樣講究,女孩兒要琴棋書畫的養,可讀書識字、針線女紅、管家算賬卻也都過得去,若說不好處,一是庶出,一就是曾經跟人議過親的那點子破事了。

顧太太在陸家見過沈雲婷一回,當時就擺出一副很喜歡她的樣子,後來更是通過陸夫人打聽沈雲婷的親事,就是這次去白雲觀,也是顧家先提起的。

“我只是怕他們——”沈雲婷欲言又止。只怕顧家如今還不知道杭州發生的事,那若是以後知道了……

許碧笑了笑:“你也不必太過在意,雖說顧家有意,但成不成還得看緣分,又不是說一起去賞個花就非結親事不可。”顧寺丞官位雖不高,顧太太卻是個會交際的人,許碧覺得她不會不知道那些傳言。不過就算她不知道,許碧也會透點口風給她,免得真如沈雲婷所慮,到定了親之後才知道,又嫌棄起來,可是麻煩。

沈雲婷心事重重地離了許碧的院子。寶鏡看她這樣子,忍不住道:“姑娘何必擔心,大奶奶必是會替姑娘思慮周全的。”

沈雲婷苦笑:“大嫂懷着身孕,還要替我張羅親事。如你所說,還要思慮周全——有時覺得,也難怪當初連家表姐想要出家,出家一了百了,倒勝似這般連累人。”

寶鏡忙道:“姑娘可又胡說。就是連表姑娘,如今不也過得好好的?姑娘若想學連表姑娘,那更該打起精神來呢。”

沈雲婷輕輕嘆了口氣。連玉翹與她又不同。連玉翹之前沒有中意的人,與陸飛初一相見便有倭人偷襲之事,真算得上患難之中一見鍾情,自然過得好。可她……

才進自己院子,寶奩就迎了出來,小聲道:“姑娘,姨娘過來了。”

沈雲婷進了屋,就見知晴板着個臉站在外屋,香姨娘則在裡屋窗下坐着,正做一雙小小的虎頭鞋。

沈雲婷曉得那是給許碧肚裡的孩子做的。從來了京城,香姨娘看見給自己安排的那個院子,就很識相地沒有再去打擾過許碧,只是每日裡都要做些小孩子的針線,還專當着知晴的眼皮子底下做。

看見這副情景,沈雲婷又想嘆口氣了。她帶了寶鏡和寶奩來京城,許碧卻又把知晴安排過來,就是爲了盯着香姨娘,提醒她不要再胡亂動些心思的。如今香姨娘這樣做態,或許她自以爲是在討好許碧,可實際上,看在別人眼裡,只不過是些拙劣的表演罷了。

香姨娘聽見腳步聲便擡起頭,一臉笑容地道:“姑娘回來了?瞧瞧這鞋子,這虎頭繡得怎樣?”

沈雲婷擺擺手,寶鏡就滿臉笑容地拉了知晴道:“姐姐辛苦了。這天兒熱得很,咱們去廚下做碗酸梅湯吧?我總調不好那個味兒,還得姐姐教我呢。”

香姨娘眼看寶鏡把知晴拉走了,臉上便露出些疲色來:“姑娘也是不容易……”放這麼個丫頭在這裡,跟盯賊似的防着她。且都是貼身伺候的大丫鬟,寶鏡還是沈家的家生子兒呢,到了知晴這個陪嫁丫頭面前,還得賠着笑臉。

沈雲婷皺起眉頭:“姨娘怎麼到現在還說這種話?也難怪嫂子要叫知晴過來了。”其實知晴是個很好哄的,瞧瞧,一碗酸梅湯就能把她打發下去,許碧叫她過來也是用心良苦——只當個標杆似的站在這裡提醒着香姨娘,若是沈雲婷想跟香姨娘說幾句話,也不用怕知晴會精明到無所不知。

香姨娘還想說句什麼,見沈雲婷面露不悅之色,便把後半句話嚥了回去,拿了那雙小鞋子給沈雲婷看:“姑娘在這裡滾個邊罷。”

沈雲婷曉得香姨娘的意思,這樣就能說是她做的鞋子了:“姨娘不必如此。我每日裡幫着嫂子管些瑣事,力所能及,也就是了。這樣弄些心思,難道是要去誆騙嫂子不成?豈不是枉費了嫂子對我的心。”

香姨娘有些訕訕地收了鞋子道:“姑娘說的是,是婢妾想岔了。”

“姨娘在我這裡還說什麼婢妾呢。”沈雲婷又是心煩又是心酸,“都到如今這地步了,姨娘也省些力氣。”還裝什麼呢?難道不覺得太假嗎?

香姨娘倒是全不在意沈雲婷對她擺臉色,連忙笑道:“是是,我再不說了。大奶奶叫姑娘過去,可是有什麼事?”

“明兒嫂子要帶我去白雲觀。”

香姨娘眼睛頓時一亮,小聲道:“是什麼人家?”

沈雲婷真有些不想回答她的話,勉強按捺着自己道:“只是跟陸夫人約了去上香看紫藤花罷了。”

香姨娘知道陸夫人是誰,頓時眼睛更亮了:“莫不是陸家的——”

“姨娘!”沈雲婷提高了聲音,“陸夫人家的公子們都成親了。我也實告訴姨娘,是大理寺丞家的公子,姨娘是不是又要嫌大理寺丞家裡門第不高了?”

香姨娘忙道:“不是不是。重要的是那位寺丞公子如今是什麼功名?舉人?”

“是秀才。”沈雲婷冷冷地道,“跟二哥哥差不多。”

“跟二公子?”香姨娘不由得一臉失望,“二公子下科秋闈還不知能不能中呢……姑娘,大奶奶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沈雲婷猛地把手裡的茶杯往几案上一墩:“姨娘夠了!若是姨娘怕嫂子不盡心,不如咱們就還是回杭州去,請夫人給我挑門親事就好。說到底,父母俱在,也沒有個叫哥哥嫂子費心的道理!”

“那不成!”香姨娘急得直站起來,“夫人怎肯爲姑娘費心思?還是,還是要大奶奶——我不過是想,從前大爺和大奶奶給姑娘尋的親事……”

沈雲婷又是生氣又是傷心:“從前怎樣?從前好歹也是個舉人?還是從前哥哥嫂子給我尋了個六品官兒?那不是姨娘自己沒看上嗎?如今嫂子再尋,姨娘還是沒看上。姨娘若真有本事,不如自己去給我尋一個?”

香姨娘也紅了眼圈:“姑娘,那個都是我糊塗了,可如今咱們家比從前更好,姑娘如何就不能挑個更好的?”

沈雲婷更傷心了:“家裡縱好,我的名聲卻是不好了。何況姨娘可知道怎樣纔是好?姨娘只覺得高門大戶就是好,高官顯貴就是好,可惜我卻不覺得那是好呢。到底是姨娘嫁人,還是我嫁人?姨娘從前也不是這樣,怎的現在……”

香姨娘抹起了眼淚:“從前我怎樣都不要緊,可姑娘這嫁人是一輩子的大事,這會兒若錯了一步,以後還不定要過什麼樣的日子呢。”

沈雲婷咬牙道:“只要是我自己情願的,過什麼樣的日子也無妨!”心裡已經暗暗打定主意,只要那位顧三公子不是什麼缺胳膊少腿的人,她就嫁他算了,也省得哥哥嫂子給她操心,卻還要被人挑剔。以後,無論是什麼樣的日子,她都不後悔!

香姨娘在沈雲婷屋裡抹了兩把眼淚,到底沒敢很哭。如今京城這裡可是許碧當家作主,這回她跟着沈雲婷一起來,連沈雲殊都只是在她剛來的時候來見了她一回,話裡話外都是叫她只管照顧沈雲婷的身子,安分守己莫生事的意思。若是她再鬧出什麼動靜來,許碧發話要送她回杭州,沈雲殊是必定不會阻攔的。

既知道利害,香姨娘也只得把一肚子的話都嚥了回去,幫沈雲婷挑起明日去白雲觀穿的衣裳來。

白雲觀雖有一棵數百年的紫藤,但香火上卻比不得感業寺或西山寺這樣的寺廟,亦比不得道錄司所在的神樂觀這樣的地方,在京城附近的廟觀裡大概就是個二流之首的位置。蓋因大家來這裡多是爲了賞花,上香反倒在其後了。

許碧帶着沈雲婷到白雲觀前的時候,陸夫人已經到了,正在與顧太太說話。

陸夫人沒帶女兒,倒是次子陪着,見了許碧便道:“原是要帶着家裡丫頭來,誰知她昨兒晚上貪涼開窗睡覺,今日起來喉嚨就有些啞了,只好叫她在家裡呆着,別出來倒過了人,只叫我家小子送我來了。”

顧太太說話爽快,聞言便笑道:“這可正好。我家這個總說您家公子學問好,正好叫他請教請教。”

許碧瞥了一眼,顧太太身邊的年輕人也是十七八歲,穿一身雨過天青色的衫子,倒是十分秀氣乾淨的模樣,只是一雙眼睛太過靈活了一些,看着像是目不斜視,其實一直在偷偷打量沈雲婷。

顧太太是見過沈雲婷的,便拉了她手笑道:“好幾天沒瞧見你了,可是嫌天兒熱沒出門?”

沈雲婷今日穿了件水紅色繡玉蘭花的衣裳,戴了副簡單的珍珠頭面,那珍珠都是太湖珠,光澤不遜海珠,雖不算頂大,卻是顆顆圓潤,大小均勻,也是難得的了。頭面都是南邊的式樣,輕巧精緻,越發襯得沈雲婷青春動人。

顧太太看了,臉上的笑容就更濃起來,笑着又問些杭州那邊的風土人情,沈雲婷也一一答了。

陸夫人便拉了許碧,低聲笑道:“顧太太甚是喜歡沈大姑娘呢。”

陸家如今與沈家的關係甚是親近。且不論有許家這門姻親在中間,單說許碧跟陸商人合作弄出來的這個招商引資計劃,就讓陸商人的名字上達了天聽,這可是莫大的榮耀啊!別說到時候海港興建他還能近水樓臺先得好處,就算沒那些好處,只讓皇帝知道他的名字,這也划算得不行啊!

陸少卿與族人都不親近,只跟這個族弟關係好,就是陸家現在住的宅子,當初都是陸商人出錢買的呢。這會兒許碧擡舉了陸商人,陸少卿一家子自然高興,故而陸夫人在沈雲婷的親事上也甚是上心。

許碧打量了一下在旁邊跟陸公子說話的顧襄,笑了一笑:“這也都看緣分。”依她看,顧襄好像不怎麼很上心似的,只有顧太太自己在熱絡。

衆人邊說話邊進了白雲觀。白雲觀地方其實也不算很大,那株紫藤在正殿右邊,果然是如同臥龍一般,分出三條主幹,每條都有將近大腿粗細了,另還有幾條支幹,也有男子手臂粗細。白雲觀在那裡搭了一條極長的迴廊,這紫藤便將這條迴廊上全部覆蓋了枝葉,此刻紫色的花朵次第開放,整條迴廊都是星星點點的紫色,香氣四溢。

不過這會兒紫藤花下的人竟是並不很多,倒是正殿之內十分熱鬧。陸夫人不由得笑道:“今日莫非是做什麼法事不成?”可今兒也不是初一十五的正日子,也不是什麼神仙誕辰啊。

可巧旁邊有個婦人聽見陸夫人的話,便道:“夫人不知,是有人來還願呢。”

顧太太也聽見了,道:“是什麼人來還願,鬧得這般大?”

那婦人道:“是左近一處村子裡,不知怎的那井水忽然都變得墨汁一般黑了,牲畜喝了都要病。淘了好幾回井也只得清澈一時,過一夜就又混了。後來村裡就有人生起病來,又哭又笑,說是見了什麼鬼怪,請了郎中來,又是用藥又是下針,也治不好,眼瞧着就要死了。”

婦人說得繪聲繪色,彷彿親見一般:“後來那家人就跑來白雲觀上香,白雲觀的道長去了他們村裡一看,說這是前兩年有人受冤跳井而死,當時人雖撈起來了,可冤氣不散,才鬧起來的。那生病哭鬧的人,是冤魂就附在他身上,要借他的口訴冤哩。後來道長設壇作法,把那病了的人喚來,果然在法壇前頭說了冤情,竟是家裡媳婦被婆婆虐待,硬說她偷了自己的金戒子,那媳婦沒得可辯,才跳井死了。”

這說得也實在太玄乎了,顧太太快人快語,便道:“既是前兩年死的,爲何到這會兒才鬧起來?”

婦人道:“那村子風水好,便有邪祟也不敢鬧。可今年那村裡一戶大戶人家鬧分家,不知道聽信了哪裡來的風水先生的話,硬是要把父親的墳遷了,說是如今這埋的地方只旺長房不旺二房,換個地方就能旺所有子孫。結果這一遷墳,倒把整個村子的風水給壞了,那冤魂就能鬧起來了。後來那婆婆到底認了,說當初那金戒子是她自己落到牆縫裡了,只是因媳婦死了,就沒敢說。道長便做了法事,叫那婆婆在壇前認錯,送那冤魂去往生。頓時村裡那井水就清了,病的人也好了。如今就是那病的人來道觀裡還願哩。”

婦人說完,還感嘆道:“以前都說神樂觀的道長靈驗,說是朝廷封的,天下道士的頭兒哩。如今才知道,白雲觀的道長也有神通,只是以前人家都不顯……”

陸夫人雖每年也要往廟裡觀裡送些香油錢,卻也不是個特別虔心的,聽了這婦人神神道道的一番話,頗有些將信將疑。顧太太卻是甚感興趣,道:“既這樣,咱們也進去瞧瞧。”

許碧實在是不信這些東西,也不願意沈雲婷信,正想着怎麼拒了,就見殿內走出幾個人來,打頭一個竟是梅太太,身邊除了梅若嫿,還有個梅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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