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萱看着皇帝,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畢竟自己將皇帝拒之門外本來就是不應該的事情,更何況還被他拆穿了自己不願意見他的謊話,他若是心狠一點兒,自己恐怕如今已經死了。
皇帝沿着牀沿坐着,幼萱就站在身前,眼角還掛着淚水,他的心裡其實是不想責怪幼萱的,畢竟他是喜歡幼萱的,對於皇帝來說,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只要不是犯下了滔天大罪,只要不是母家權傾朝野,功高震主都可以原諒她。
皇帝輕輕地伸出手握住了幼萱的手:“你靠近一點兒。”
幼萱不敢迴應,也不敢不從,只得趨前幾步,但並未說話。
她的心裡正擔心桑梓呢,掌嘴二十下可不算輕,這麼打下來,只怕臉要腫上好多天。
皇帝見她這一副樣子,因道:“怎麼,你在怪朕不該懲罰桑梓?”
幼萱連忙搖了搖頭:“妾身不敢!”
“那你爲什麼不說話?”
幼萱怯怯的看他一眼:“妾身知道妾身做得不對,所以不敢說話。”
“你怕朕罰你?”
幼萱搖搖頭表示否定:“這都是妾身的錯,妾身不敢……”她話未說話,皇帝的手指已經抵在了她的脣上。
“別說話。”
皇帝將她摟在懷裡,動作十分輕柔,生怕弄疼了她,他的脣蹭着幼萱的耳朵:“其實朕並沒有生你的氣,朕這麼做只是爲了給少城王一個下馬威罷了。”
幼萱整個人愣住。
皇帝似乎意亂情迷了,居然又道:“幼萱,你曉得什麼叫功高震主嗎?從前桑梓是個普通人的時候,朕怕她幫不到太子,所以不希望她和太子在一起,如今她成了翁主,可朕卻忌憚他的父親,”他握住幼萱的手,一字一句道:“朕想她死。”
幼萱連忙跪了下去:“妾身惶恐!”
皇帝很快將她扶了起來:“你這樣,朕才惶恐。”
幼萱道:“陛下說的這些都是朝堂政事,妾身不明白,妾身只知道,阿梓是妾身的朋友,不管怎麼樣妾身都會站在她的那一邊,哪怕與陛下作對。”
皇帝捏住她的下巴,手上一施力,幼萱只覺得下頜十分疼痛,不過她的眼神中卻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是充滿了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堅定。這種眼神讓他想起了幾年前的妙津,來求他賜死自己的時候,這兩種眼神如出一轍。
皇帝突然似魔怔了一般,給了幼萱一個響脆的耳光。幼萱一時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耳光給嚇了一跳。
“陛下……”
幼萱果然是被嚇壞了,不過她並沒有做什麼,只是靜靜地看着皇帝,默默地承受了這一切。
皇帝打過人之後總算是冷靜了下來,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幼萱紅腫的臉,和嘴角溢出的血液,似是心疼,將她攬在懷中。
“幼萱,朕有沒有和你說過你長得像一個人。”
幼萱雖然搖搖頭,可心裡卻知道他說的是妙津,因道:“妾身知道,妾身長得有些像妙津。”
她在提起妙津的時候還是非常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再次惹怒了皇帝,如果再惹怒他一次,恐怕就不是挨一個耳光那麼簡單了,不知道自己的命還能不能留着。
皇帝的手指摩挲着幼萱的頭髮:“你的眼睛很像他。”
“但據說他比我美很多。”
幼萱並不是一個蠢笨的女人,她知道很多種方法,讓自己和妙津沒有絲毫聯繫。
皇帝卻道:“可朕卻覺得你比他好很多,”皇帝的手緊了一緊,幼萱幾乎透不過氣來,皇帝道:“他害死了朕最
寵愛的兒子,朕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其實三皇子的死與妙津並沒有關係,反而妙津還爲了三皇子殉情而死,其實妙津很可憐。
但是幼萱是不會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的,因爲這太笨了,很容易引火上身的。
“朕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朕就覺得你像他,朕本不該和你扯上關係,可是那時候朕卻不知怎麼的,只想把你摟在懷裡好好地疼愛你,一點兒都不恨你,朕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奇怪。”
其實這並不奇怪,因爲世上的確有這樣的一種美人,美得叫人可以慾念全消,叫人放下任何仇恨,只想如何去呵護她,去疼愛她。
很顯然,幼萱就是這樣的一種人,自然這樣的女子也要落到識貨的人手裡,而皇帝,就是這樣一個識貨的人。
妙津也是這種人。
皇帝口口聲聲說着恨他,可在他一心求死的時候,心裡卻有不捨,儘管自己的兒子毀在他的手上,他也不願意親手處理掉這個人,就算是將妙津關進了天牢裡,他也不許任何人對他不尊敬,他這樣做,不僅僅是因爲妙津是三皇子最愛的人,更因爲他捨不得。
幼萱看穿了他的心思,所以要對付他其實是很容易的。
“陛下,妾身很感激您。”
她將頭靠在皇帝的肩膀上,像一個受傷的小鹿,可人得很。
皇帝的手在她的腰上更施了力,她乾脆將整個頭都埋到皇帝的頸窩,呵氣如蘭:“陛下,您待妾身這樣好,妾身卻使性兒不見您,您會不會怪妾身?”
皇帝懷裡抱得是溫香軟玉,耳邊聽得是吳儂軟語,哪裡還會生氣,他若生氣,只有兩個原因。
第一,他不是男人;第二,他不喜歡幼萱。
但很可惜,他不僅是個男人,還喜歡幼萱,所以,哪裡還會怪幼萱呢。
“朕怎麼捨得怪你。”
皇帝吻了她的脣,幼萱的手指顫顫巍巍地在他的胸膛上來回摩挲着:“陛下,您真好。”
“朕有很多好處,你還不知道。”
皇帝的手伸向了她的裙底,用裙角掩住了一室的春光。
幼萱的腿緊緊地夾住了皇帝的手,嬌羞道:“妾身真的不方便。”
皇帝很快將手伸了出來,尷尬的笑了笑:“朕忘了,你還沒出月。”
幼萱道:“宮門就快下鑰了,陛下不如去皇后娘娘那裡。”
皇帝道:“朕纔去過的。”
幼萱纔要再勸,皇帝又道:“皇后比從前老了很多了,朕與她坐在一起,眼睛總是不自覺的看向她的眼角的細紋,朕有的時候總是在想她年輕的時候是多麼明豔動人,爲何老了之後會變成這麼樣子。”
幼萱聽得心裡一陣驚悚,美人遲暮,果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時候,帝王的愛太淺,如今皇帝愛她,包容她的一切,無非是因爲她正青春,正貌美,等到她老去的那一天,她的日子一定過得比皇后還不如。
“你怎麼不說話了。”
幼萱微微一笑,道:“妾身只是在想,妾身老去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的。”
皇帝挑起她小巧的下巴,道:“不會,你正青春,說不定朕龍馭賓天了,你還如此青春貌美。”
幼萱微微一撇嘴,啐道:“陛下說的什麼話,陛下是要活足萬歲的人,妾身的青春太短,只怕過不了兩年,陛下就會連妾身也忘記掉了。”
其實皇帝說的並不是沒有可能,皇帝大了她將近四十歲,她的青春對於她來說,已經夠用了,更何況,她還有一副與妙津相似的眉眼。
“
陛下,二十下已經打完了。”
楊得意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幼萱連忙站了起來,皇帝微微扯住她的手,淡淡道:“讓她進來。”
桑梓很快低着頭進屋了,她的臉已經被打得發紅發腫,嘴角流出了血水,看上去很可憐。
幼萱的心都要碎了。
“阿梓!”
她連忙衝了上去,握住了桑梓的手,想摸一摸她的臉,卻又不敢,只好道:“你是不是很痛?我讓黛黛給你拿點兒藥塗一塗。”
桑梓搖搖頭,不想讓幼萱擔心,但實際上,是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搖搖頭。她現在一說話,嘴巴就像是要裂開了一樣,簡直痛得要死。
“怎麼會不痛呢!”
幼萱方纔才捱了一下,只是一下都痛得要死,更不要提桑梓捱了足足二十下了。
不過細心的桑梓自然也注意到她的嘴角也有傷,因忍着疼痛道:“幼萱……你也捱打了嗎?”
幼萱下意識地摸了摸嘴角,道:“沒有,不小心撞倒了而已。”
她明顯在騙人,臉上那麼深的五個手指印,分明就是被打了之後留下來的。
桑梓也覺得心疼,幼萱是她最好的朋友,恐怕長那麼大還沒捱過打,這細皮嫩肉的,也虧得皇帝下得去手,這要是皇帝不是皇帝,或者打皇帝不犯法,桑梓一定會打回去的!
可惜這些都只是她的幻想而已,她還是不爭氣的沒有去實踐,不過她悄悄地給了皇帝一個白眼,鄙視他這種男人,連女人都打,真不要臉!
桑梓還以爲應該不會有人看到自己翻白眼的,結果居然被帶了個正着。
“桑梓,你那是什麼眼神,朕叫人打了你,你不服氣是嗎?”
桑梓知道這下出事了,於是連忙跪了下去:“臣女不敢,臣女只是眼睛有點兒不舒服,所以晃一晃眼睛而已。”
這種騙鬼的話皇帝怎麼可能相信,纔要發怒的時候,幼萱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輕輕地扯住了他的衣袖,柔聲道:“陛下,阿梓已經知道錯了,陛下就看在太子的面子上饒了她吧。”
皇帝冷哼一聲道:“她就是欠收拾,朕今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放過她的,若是她日後再敢纏着你,朕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桑梓心裡怪彆扭的,她跟幼萱,那可是出生入死的小夥伴,你算什麼東西!你才認識幼萱多久呀!你就這麼趾高氣昂的,你以爲你是皇帝就了不起嗎?
不過心裡雖然各種吐槽,但表面上還是得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陛下,臣女已經知道錯了。”
皇帝瞥她一眼:“你知道錯了就好了,朕不想和你多說。”
桑梓聽着這意思,莫不是皇帝打算就這樣放過自己了?
但是桑梓心裡也沒譜,因而只得小意擡起頭去,也不敢看皇帝,只得看向皇帝身側的幼萱。
幼萱倒是好,連忙給了她一個眼神,桑梓便很快低下頭去。
“臣女多謝陛下寬恕。”
皇帝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還不滾!”
桑梓也想走啊,可是這個時候宮門已經下鑰了,桑梓出不去呀!然而最可惡的是,這種話她卻說不出口。
幸好幼萱在身邊,知道桑梓現在出不去了,因而趕緊對皇帝道:“陛下,眼下宮門已經下鑰了,阿梓出不去了,不如就讓她在這裡住一晚吧。”
皇帝纔要說話,幼萱已經先斬後奏:“黛黛,快帶桑姑娘下去,給她上點兒藥!”
好在幼萱得寵,皇帝也不過是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反對,桑梓總算是可以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