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想不明白都不重要了。
林淺月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當口，就已經被朱高煦拉着上了船。
一路往前，林淺月看得清楚，船上的那些水手看着極是訓練有素，不像是一般的水手。倒像是兵丁。
她不由得看了朱高煦一眼。
朱高煦也沒打算瞞她，道：“這是水師的人，我借來用用。”
他說得很是輕巧，林淺月嚇了一大跳，連忙四下望了望，又道：“你說得簡單，別到時候給了旁人攻擊你的藉口。”
此話一出，朱高煦頓時看了她一眼：“你這是在關心我？”
看着是一臉歡喜的樣子。
林淺月幾乎無奈，對他的關注點長長嘆息了一聲，然後別了臉過去不再理他，自管去看碼頭上面來來往往的人流。
這會兒他們已經上了船，但是底下的挑夫還在陸陸續續地往上裝貨。
一挑子一挑子地往上擡，大多是些茶葉和絲綢，還有瓷器。用箱籠裝好了，拉拉雜雜的倒是不少。林淺月漫不經心地看着那些挑夫慢慢地把東西全挑上來，看了好一會兒，她皺了皺眉頭，回頭道：“怎麼全挑的是貨？”她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其實她很想問……淡水和糧食呢？
上次她在船上，即使只是從內陸往長樂港走，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內陸的江河之上，只是有一小段時間在海上，她們的船上都必了充足的淡水和糧食。
林淺月記得那個船長說過，即使只有很少的時間在海上，都要做好準備。
萬一起了風暴，被吹到哪個小島上，這些淡水和糧食就是救命的東西。雖然大部分遇到風暴的船都……可這些準備，還是都要準備着的。
林淺月這麼一說，朱高煦倒是愣了愣：“這是商船啊，林家出海的商船上，當然全是貨了，不然還能是什麼？你當是畫舫嗎？”
倒是跟在他身後的蕭成笑了笑：“殿下沒明白林娘子的意思。”他往下指了指，“林娘子大約是在問，爲什麼沒有糧食和淡水？”
林淺
月點頭：“是，我就是這個意思。”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因爲明顯可以看到，朱高煦用力瞪了她一眼，再轉回頭看向蕭成的時候，臉色也有些不高興。
這個……莫非是醋了？
好在朱高煦畢竟是漢王殿下，殿下嘛，必須得大度一點兒……他只瞪了兩人一眼，便收回目光，緩聲道：“糧食和淡水早就已經放置在船上了，只有貨物，確定之後纔會裝船。糧食和淡水屬於補給，一到岸，就會補充好的。”他故作詫異地看了蕭成一眼，挑眉道，“淺月不知道這個屬於正常，你怎麼也不知道？”
他故意歪曲了蕭成剛剛的意思，這幅作派弄得跟在後頭的汪洋不由自主地擡頭看他，滿臉的驚奇。蕭成則是有些無奈，卻不由自主地看了眼林淺月，目光閃爍，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最後一批挑夫已經將貨物完全挑了上來，汪洋下去清點，甲板上就留了他們三人。朱高煦又看了眼蕭成，道：“你此去，有多少把握。”
說到這個話題，蕭成便不自覺地跟着嚴肅起來。
他往下看了看，下面的水手足足有幾十人，其中幾人，他甚至還認得。
蕭成深吸了一口氣，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低聲道：“殿下這些親兵……可借我用？”
其實在他往下看的時候，朱高煦就已經猜到他在想什麼了。他伸出手指在船舷上輕輕的敲了敲，像是在思考。
隔了好一會兒，才聽他慢慢悠悠的開口：“借你用倒是可以……”他說到這裡，卻不再往下說，而是盯着蕭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蕭成與他相交多年，早知道他心底的念頭。卻也沒有快速接話，而是低聲道：“大明是渤泥的宗主國，而我一向奉殿下爲主。”
他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不料朱高煦卻搖了搖頭，他略加沉吟，道：“我現在只想做個閒散王爺。”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林淺月，又收回目光，“我聽說你們渤泥有一種秘術……可以暫時改變人的相貌。”
蕭成有些發懵，皺眉道
：“好像是有，但是……”他停下來，若有所思道，“你是想……若是這樣的話……渤泥倒是缺一位公主。”
朱高煦滿意地點了點頭：“嗯，那就這麼說定了。”
兩人說話間，汪洋上來了。
他向朱高煦行了一禮，道：“查過了，貨物沒問題”說着又看向林淺月，“淡水和糧食也都齊活。可以出海了。”
林淺月一怔，然後反應過來，他是在迴應自己剛剛的疑問呢。
她不由得點了點頭，道：“齊了最好……可是……”她停了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就只是覺得……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大妥當。
但是仍舊一點兒也想不出來。
朱高煦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汪洋，道：“那就起錨吧。”
言罷，他向着林淺月伸出手，道：“要不要先進船艙，出港之後，風浪就會大些，怕你受不住。”
林淺月笑了起來：“沒事……我哪裡有這麼虛弱，怎麼一點兒風浪都受不住了。”她雖然這麼說着，可不由自主地把手交了過去，腳步也自發地往裡頭挪……
一直到船艙裡坐下，看到艙房桌上擺的鏡子，她才反應過來。
自己的臉色白的和鬼一樣。
也難怪朱高煦擔心自己會受不住風浪……這是上次出事之後的後遺症吧……出事之後，在內陸江河中行船她也沒有害怕。可現在，居然一聽到出海兩個字，她下意識地，就害怕起來。
雖然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但是……林淺月嘆了口氣，向着鏡中的自己瞪了一眼。又擡手揪了揪自己的臉頰——林淺月，你怎麼就……這麼沒出息呢！
即使這樣強迫自己，她的心內還是恐懼。
又因爲出了海，風浪果然比之前大上許多，林淺月只覺得自己胃裡翻江倒海……居然暈了船。
只能由丫頭服侍着躺在牀上，不時吐個天翻地覆。
難受極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
什麼時候才能好點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