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背後喊我的人是一個落落大方的姑娘,她穿着白色的羊毛衣。
她不是別人,正是鶯兒,我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小妮子。
我停下了腳步,人羣也差不多已經走完了。她過來問我怎麼會在這,我就說來找同學。
這小妮子還開我玩笑,說我上課的回答是神回覆。我那叫一個尷尬。
過後這小妮子把我的電話要了去,說一定會來找我。
我還記得,二哥當時見到鶯兒的那張臉,看着鶯兒發愣,兩條眉毛瞪得就跟快要掐架了似的。
搞的鶯兒不好意思我也不好意思,只好把他拉走以免丟人。
也難怪,估計鶯兒少不得是學校系花或者校花一般的存在。所以,哪個男生都要忍不住多看幾眼。
今天是星期五,明天沒課,又恰逢二哥生日,所以決定去學校旁邊的ktv嚎歌嚎一個晚上。
我們要了間中包,今晚來慶祝生日的人很多,但除了我認識的人以外,剩下的都是稱之爲“二哥的大白菜”,有什麼:萍萍、玉玉、晴晴之類的,各式各樣不一而足。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拱的,可以一次性拱着麼多棵,而且還是“多種型號多種款式隨意挑選的那種”,真是羨煞旁人。
只是那個徐天宇依舊沒有來,打了電話只是說有事來不了了,這傢伙老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大概七點左右的樣子,正晚場就開唱了。女生一到這種場合就很放得開,搶着點歌,整個包間裡盡是喧鬧着她們的聲音。
起先,那個叫萍萍的點了一首《一萬個捨不得》,聲音蠻小的,很細很柔和,其她女生就看不過眼了,就急忙耍起彪來,點個什麼《天路》愣是把音響唱的一震一震的。
“珠哥,上啊!”二哥朝他喊道。
於是珠哥嘿嘿一笑,心裡就迎合了一首歌。鄭智化的《水手》。
還不賴,博得了大家的掌聲,就是唱的時候摸樣挺怪的,他唱的時候要上仰四十五度角,還要用手扯着喉嚨,挺逗的。
“二舅來首唄!”珠哥唱完起了個哄,緊接着那些女生就瘋了一樣不要命地喊二舅二舅。真是有點演唱會的意思啊!
“就來首唄。”二哥也說了一句,見壽星都說了,那我自然不好意思推辭了。
但我心裡有點突,我喜歡唱歌,但嗓子不行,能把人唱哭,人家稱我爲:唱哭之王。
以前高中的時候有一回唱k,完了之後我同學就對我說:你這嗓子挺彪啊!我哭得眼珠子都要抓瞎了呀!
我問他爲什麼,他回答:耳朵受不了刺激,眼淚就譁了。
珠哥走了過來,小聲對我說道:“音量稍微減點,大家纔剛開始玩呢,要是被你弄哭了,這包間的錢不就白花了
。”
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然後把歌名報給了他,排在了三首歌后面。
這時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的湖南號碼。
“猜猜我是誰?”這是我剛接電話聽到的第一句話。
我一聽就知道是鶯兒這個妮子,小女生就是喜歡玩些看似弱智的遊戲。所以我也就只好投其所好咯。
“你是‘春風得意三通鼓’。”我玩笑地說道。
“什麼意思?”顯然,她不明白我說的意思。
“就是‘欠敲欠打’!”我嬉笑着說道,然後對面傳來一陣憤怒的喘氣聲。
“好啊你!虧我還想請你宵夜!”她惡狠狠地說道。
女生最在意的就是一個細節,一句你看似不在意的話。要是哪天她們突然發飆,那沒跑了,肯定是你得罪了她,但不一定是現在,因爲不管你對她好還是壞,她都會記你好長時間,不得不說女生的海馬神經比男生的發達。
我可不想一來就得罪她,所以就放低語氣:“錯了錯了!是人見到你都要‘歡欣鼓舞’的意思。”
“這還差不多!”她換了種語氣說道:“崔哥有空不,在黃石村還沒答謝你,能賞臉吃個宵夜不?”
“宿舍搞生日慶祝,在ktv呢。”我回道。但我轉念一想,不如請她一起來,二哥和那些女生太鬧騰了,隆哥又在鬥地主,珠哥愣愣的根本不想說話,我好歹要找一個聊天的都找不到。
見珠哥他們都不反對,於是我告訴她來我這。
她讓我去接她,女生真是麻煩,地方比我熟還要我帶路,但我也沒拒絕,於是回學校去接她。
她今天穿着藍色的衛衣,帽子是粉的,配上牛仔褲倒是蠻搭的。
我跟她走一起的時候,總是感覺路邊走過去的人眼神怪怪的,好像在嘆息:好白菜怎麼讓豬給拱了。
說實話,鶯兒漂亮是漂亮,在黃石村也很讓我傾心,甚至在回魂路那一段,我差點就爲了看一眼她的“小宇宙”而夭折了。
但這並不是我所想的最合拍的伴侶,真的。
而且,現在我連身世都沒搞清楚,連個落腳點都沒有,還想這種事幹嘛,我只是把她當妹妹看待。
一路上不知道怎麼的,她一個勁地說話,就像一隻小喜鵲一樣,說大學的生活怎麼好,她的閨蜜怎麼怎麼樣。我完全插不上一句話,光是聽她說了。
回到包間的時候,大家都驚呆了,我竟然會和這種女生在一起,二哥愣愣地看着鶯兒,他的那些萍萍啊,玉玉啊,只有在那生氣,乾瞪眼的份。
我苦笑了一下,這些傢伙誤會了
。但我也不打算解釋,這種氛圍中,你越是解釋他們就越來勁地鬧騰。
“二舅,你的《富士山下》!”珠哥把麥克風遞給我說道。
我心想真不湊巧,偏偏鶯兒在場的時候就輪到我唱,我真不該點歌,看來今晚我的形象就要盡數毀於一旦了呀!
嗯哼嗯哼。我拿着麥克風試着調了調嗓子。
伴隨着熟悉的旋律,我打開了嗓子:“攔路雨翩似櫻花,飲泣的你凍嗎?……”
奇怪的是,我唱了幾句,卻沒有什麼意外的騷動,大傢伙的都靜靜地聽着,甚至連一直低頭的隆哥也不鬥地主了,認真地聽着。
看來今晚我註定是要逆襲了,估計因爲我換了老大的身體,所以嗓音也變了的關係。
我細細地唱着,以前音一高,聲音就破,比鴨子叫還難聽。但現在好像特別流暢,能隨心所欲地控制換氣和音階。
坐在下面的鶯兒仔細地聽着,對着我微微發笑。
歌罷。他們一個勁地鼓掌,但我鬱悶了,珠哥還是被我唱哭了。
“珠哥,你怎麼又被我唱哭了。”我弱弱地說了一句。
“太感人了!”他把眼鏡脫下來,擦了擦眼淚。
“哪感人了?”我問。
“你竟然……”他伴着哭腔說道:“沒把他們唱哭!”
我瞬間無語,還以爲他是被我打動才哭的。
“二舅,真好聽。”二哥說道:“肺腑滴,掏心窩子滴。”
我不好意思地點了下頭,舒了口氣,好久不唱沒想到嗓子變了效果完全不一樣了呀。
“這首歌講什麼?”鶯兒那小妮子問我,眼神莊重。我還沒看過一個女生的眼神會是如此的透明。
就好像安靜水泊裡的月亮倒影,我看着就會不自覺地停下任何情緒任何的動作,然後細細地賞心悅目。
女生是一種非常細膩的物種,她們發達的神經中無時無刻不在傳達着各種我們毫不在意的東西,我估計鶯兒現在就是處於這種狀態之中。
“哦,這是林夕填的。”我回道:“講的是一對戀人在富士山下割脈訣別的故事。”
這是故事,但我知道這首歌裡有個隱喻,我聽歌都有個習慣:歌詞好的我才肯去聽肯去唱,不管旋律再怎麼好聽也不打緊。
而這首《富士山下》真正要說的,是:愛情如富士山,即使你愛也無法搬走佔有它,而當我們走近它的時候,我們不是就身處愛情之中了嗎?
我沒有把這些說出來,一首歌而已,搞得那麼傷感幹嘛
。
她聽了我的話,哦了一句就喝起了可樂。
期間,二哥他們不斷地鬧騰,真佩服那些麥霸,嗓子基本不啞,而我倒是和鶯兒玩起了猜骰子,這妮子運氣真是不錯,也着實夠機智,我連輸了七把。她還說我讓着她。
女生越是在興奮得意的時候,你就要越發地順着他說。那樣他纔會高興。
於是我沒好氣地說:“可惡啊!今晚點真背!”
“你讓我的唄!”她笑道。
“哪會!”我假裝生氣地說道:“當年我可是號稱骰子王,骨灰級玩家,我跟他們賭酒基本上讓他們一個個全趴。不信你問珠哥!”
她聽了這話,頓時樂開了花,笑得合不攏嘴。我心裡嘿嘿一想,這小妮子還真好逗。
快到十一點左右,我們就回去了,二哥說要先走送他的那些女朋友回去。其實我很好奇,二哥是怎麼同時玩轉這麼多女生之間而隨心所欲的。珠哥告訴了我答案:票子。
他家還真是有錢人,單房子就在市區好幾棟了。他爸媽名下有一個公司,所以他就是一個富二代。這真是“沒錢泡妞靠硬泡,有錢泡妞靠軟磨”。
話說回來,我把鶯兒送了回去時,這妮子倒沒有了先前來時那種說話勁兒,默默寡言的,也不知道是玩累了還是在思考什麼。女生就是這樣,前後不搭,就像長沙的天氣一樣,乖張異常,一天就可以讓你換四套裝。而女生一天能讓你看到四張不同的臉。
我默默地送她回去之後就回到了宿舍,珠哥已經睡下了,隆哥不知乏味地在那鬥地主,鬥到忘情之處還冷不防地一個勁笑:嘿嘿,炸啊!你炸啊!
至於二哥,他想再去開闢他的小天地,今天他生日,少不得和女朋友多慶祝一番。至於徐天宇,這傢伙依舊沒有回來。
我躺在牀上,想着今天那首《富士山下》,被我唱得動聽了之後,感覺完全不一樣,好像更加有味道了。
於是我躺在牀上塞着耳機,重新播放了一遍這首陳奕迅的粵語歌。然後美美的睡了一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今晚一直接觸這首歌的關係,我的夢做得很甜美,夢裡的世界一直飄着櫻花,而且還有一個白裙飄飄的女子,但我看不清她的臉。